不斷有陰兵撲來,失去戰馬的蒼雲騎兵依然戰鬥了最後一刻。他們卸掉了厚重的玄甲,扔掉了手裡的鋼槍,拔出腰刀和陰兵廝殺在一起。
看着身側越來越少的同袍,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大地,不知哪個秦兵開始唱起了歌。
“秋風涼,冬雪狂,咸陽城頭看斜陽。”
“金水闊,雄虎壯,虎狼不敢望北疆。”
“斜陽落,紅雲揚,蒼雲鐵騎槍最狂。”
“清河落,清河漲,清酒飄香是故鄉。””
“我先去,你再來。”
“我先戰,你再來。”
“我先死,你再來。”
“歸途近,歸途遠,將歸途踏上。”
“我已去,你快來。”
“我已戰,你快來。”
“我已死,你快來。”
“我已死,你快來。”
聽到這首歌謠,身邊的同袍也跟着哼唱起來。
這是蒼雲鐵騎的戰歌。
五年前,秦國兩萬蒼雲鐵騎在汜水遭遇燕國七萬大軍圍剿,戰事格外慘烈。當時兩萬蒼雲鐵騎就是唱着這首戰歌,極其艱難的取得了最後勝利。兩萬蒼雲鐵騎最後只剩下了百餘騎,而燕國七萬大軍則被徹底擊潰,從此秦國蒼雲鐵騎號稱不敗。
當時唱這首戰歌的蒼雲鐵騎同樣悲壯,但卻有捨我其誰的意氣風發。可是現如今,在金水平原的滔天暴雨中,這歌聲只剩下了絕望與悲涼。
因爲他們本就是來送死的!
誰會想到,不可一世的蒼雲鐵騎在面對魏國的陰兵時,爲了守護秦國最後的咸陽,只能前來送死。
蒼雲鐵騎的悲壯歌聲自然傳不到顧春風耳裡。他的寒芒已成必殺之勢,可是刺殺的對象卻已遁土成功,他要如何殺死對方?
就在這時,一團黑色的塵土落在了侏儒陰兵剛剛遁土的地方。
墨十八高呼道:“張良!”
張良心領神會,眉頭一皺,一條火線憑空而起,滑向了那團黑色的塵土。
當火線與那團塵土相遇,爆發出了一陣巨大的聲響。
一時間飛沙走石,地動山搖。空氣都被這次爆炸弄得扭曲變形,向外擴散的湍流吹亂了顧春風的發,卻吹不迷他的眼。
地面被硬生生炸出了一個坑洞,露出了那個侏儒陰兵的半截身子。
“死!”那道寒芒猶如秋天迎來的第一縷風雪,冰冷地貫穿了侏儒陰兵的身體。
從頸部切入,再到胸口刺出,侏儒陰兵爆發出一聲悽慘的吼叫,全身便開始劇烈燃燒起來。
顧春風幾人不知道,當這侏儒陰兵開始燃燒時,白起的生命也將在片刻後逝去。
片刻之後,那玉石般的身軀就化成了一團漆黑的灰燼。
四周密集的陰兵開始沸騰開來,開始不要命的反撲。它們好像沒有意識,像行屍走肉般撲向了五人。
幾人中,除了張良都受了傷。特別是沐搖光,腰腹間的血已經模糊一片。
張良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到了沐搖光身前。
墨十八護着唐衣,張良護着沐搖光,且戰且走。
顧春風站在原地,一邊喘息,一邊用長劍割斷撲來陰兵的腦袋。雪蒲劍上的符文開始綻放,一時間劍氣縱橫。
沐搖光看到那星星點點的符文光芒,想起了她剛來雄虎關做的夢。夢中馬臉一樣的怪物正是這陰兵,而那把熟悉的劍,原來是顧春風手裡的佩劍。
雪蒲劍的光芒就像大海波浪中的一葉扁舟,不管陰兵組成的浪潮多麼兇猛,它始終沒有沉下。
墨十八一手提着炸藥桶,邊殺邊吼道:“現在怎麼辦?”
那個裝着秦國雷雲堂的火藥桶已經破開了一個小口。剛纔那團炸開地面的黑色塵土,正是墨十八扔過來的雷雲堂火藥。
這時,張良怒喝一聲,儒家書生意氣瞬間瀰漫到了整個洞穴。
“起!”三道泥柱破土而出,托起了洞穴裡的五人。
陰兵雖兇猛,但明顯不擅長飛檐走壁。五人獲得了短暫的喘息機會,張良直接一口鮮血濺在了雪白的衣襟上。
顧春風沒有停歇,沖天而起,直接用長劍硬生生的在洞頂掏出了一個小洞。
他進入洞穴就開始計算最佳的爆破地點,最後發現只有在這裡才能讓礦脈最大限度的掩埋。
洞頂都是堅硬的岩石,要繼續挖開這樣一條大道,即使陰兵全員出動也要一個月時間。
一個月時間,對殘酷的戰場就是勝負的關鍵!
“老墨!”顧春風吼道。
看到顧春風抓着洞頂上的一根木頭支架,正在用雪蒲劍掏洞,墨十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飛起一腳,那火藥桶就像一個沙袋一樣飛向了顧春風。
“吼!”顧春風握劍的右手猛的一轉,一時間劍鋒飛舞,石塊橫飛。那破開的小洞瞬間擴大了一圈。
就在這時,火藥桶已經迎面飛來。
顧春風右腳輕輕一託,火藥桶就嵌入了洞頂中,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走!”顧春風從高空一躍而下,來到了墨十八兩人身邊。
這時,張良築起的泥柱已被陰兵沖垮。五人又墜入了陰兵的海洋。
“殺出去!”顧春風率先出手,五根劍符像一張網一樣橫在了自己身前。
那洶涌的陰兵撞在劍符上,瞬間被切成了幾塊,可是劍符也隨之破碎。
墨十八狂吼一聲,千變鐵劍化作了一把沒有劍柄的利刃,直接被他扔了出去。利刃開始高速旋轉,像大幾號的扶桑迴旋刃。千變鐵劍過處,陰兵紛紛倒地,三人直接衝了過去。
唐衣臉色蒼白,碧玉笛上的青藤將撲來的陰兵絆倒,然後再回旋割斷了另一邊陰兵的腦袋。
顧春風邊跑邊揮動着手裡的雪蒲劍,就像在憑空作畫。一道道亮眼的劍符就是他的筆畫,將撲來的陰兵割成幾塊。
三人將各自的技藝發揮到了極致,在陰兵的浪潮中硬生生砸出了一條道路。
而另一邊,張良護在沐搖光身邊,以土爲盾,將陰兵全部阻隔在一丈外。只是陰兵的攻勢越來越猛,他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沐搖光以傘爲杖,全身散發出溫暖的氣息。她的秀眉緊蹙,額頭上滿是汗水,腰腹上的傷口總算止住了血。
她看着張良格外蒼白的臉,虛弱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