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鬆哥和祁淵也來到了石坤森家。
菸廠工人,辛苦是辛苦,也沒什麼熬頭,但單看福利待遇的話還是相當可以的,至少每週都有雙休,倒班是累些,但會合理安排時間的話,還是挺自在的,休息或者學習的時間都絕對夠。
“你們是……”石坤森打開門,臉上滿是睡意,顯然鬆哥敲門的時候他還睡着。
“您好,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刑警,趙擎鬆。”鬆哥出示證件,說:“直說吧,您的工友、同學趙廣博,已於昨日確定遇害……”
“什麼?”石坤森眼睛一瞪,瞬間睡意全無:“博仔他……被人害了?不能吧?什麼情況?”
“嗯,他已確定身亡。”鬆哥說道:“是以,咱們來找您瞭解些情況。我們能進去說話嗎?”
“請,請進!”石坤森依舊滿臉驚愕,卻還是讓開了身子,請鬆哥和祁淵進來說話。
祁淵打量了一眼,石坤森住的同樣是一室一廳,不過面積上比趙廣博的小了不少,目測只有三十平出頭的樣子,好在石坤森東西並不多,看起來倒也不怎麼擁擠。
客廳雖小,但擺個茶几,種點多肉,倒也給人蠻溫馨的感覺。
他家還養了只貓,挺常見的橘胖,一點不怕生,見他坐下,便踮着步DuangDuang的跑了過來,身上膘子一顫一顫的,彈性十足。
石坤森將橘貓抱了起來,摟在懷裡,一手習慣的就往它下巴撓去,它揚着頭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樣,時不時的輕輕轉動下腦袋,略微調整下位置,讓他撓撓別的地方,不一會兒便打起了呼嚕。
鬆哥遞過去一根菸,他擡手接過,那胖橘便在它懷裡站了起來,伸長脖子聞了聞他手裡的煙,跟着便露出嫌棄的表情,後腿一蹬,跳走了,自己回到房間去。
“你這貓,還挺有意思。”祁淵微笑着說:“我也想養一隻,可惜沒時間陪它。”
“養只貓倒是挺省心的,管吃管水,放個貓砂盆,偶爾陪玩一下就夠,不像狗天天都得遛。”石坤森說:“不過你們這樣整天整天不回家的,倒確實不適合養。”
頓了頓,他點上煙,吐口煙霧,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問道:“怎麼回事?博仔他,怎麼被害的?”
“他死在自己家裡,身中好幾刀。”祁淵說道,隨後便問:“聽說,你跟他關係很好?”
問詢的性質,雖然比審訊要來的柔和的多,但總體而言,還是類似的,詢問人都得掌握主動權,回答了被詢問人的問題後,必須抓緊時間將自己的問題給拋出去,免得被詢問人沒完沒了的問下去。
而且詢問之初,給出的問題最好是限定的,非是即否,最爲合適。等掌握主動權,將話題引到他們需要的路上來之後,就靈活許多了。
“嗯。”石坤森頷首:“我倆都是餘橋人,在哈工大宿舍碰面的時候,就覺得非常有緣分,很投緣,從那時起關係就很好。”
“所以畢業之後,你們一塊回了餘橋,一塊考中菸廠?”
“對的。”石坤森再次點頭。
“聽說他還有個女友,是這樣嗎?”
“嗯。”
“什麼時候談的?畢業前還是畢業後?”
“畢業前,實習的時候。”他回答道:“我倆都是回餘橋找的實習單位,他倆就是那時候好上的。
不過咱倆實習單位不是同一個,我在船舶廠,他在冶鋼廠,所以具體怎麼認識的,不是很清楚。”
頓了頓,他又補充說:“聽博仔講過,他女友是他們公司的會計,也是餘橋本地人,人長得還蠻漂亮,挺高的,有一米七,穿上高跟鞋就比他高了。”
“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住在哪兒嗎?”
“這個我真不清楚,沒聽他說過,我也沒問。”石坤森搖頭:“反正偶爾一塊吃飯什麼的時候,我都是直接叫‘嫂子’的。”
“我記得,趙廣博比你小三個月吧?”
“那又有什麼影響?”石坤森有些納悶的眨眨眼睛:“不叫‘嫂子’總不能叫‘弟妹’嗎?”
祁淵撓撓下巴,缺少社會毒打的他,一不小心又暴露低情商這事兒了。
好在他很快岔開話題,又問:“聽說他們感情挺好的,對吧?”
“對啊,都要談婚論嫁了,可惜,後來還是分手了。”石坤森搖搖頭,說道:“主要是咱們這行吧,前途是有,但太渺茫,看不到什麼希望。
分手的時候,博仔拉我喝酒,很難過,跟我說,女方家裡聽說他是在菸廠裡上班的時候,原本非常滿意,但後來深入瞭解了,發現他恐怕一輩子只能當工人,而且又不打算轉行,又不打算考公務員,慢慢就有了意見。
成年人了,談戀愛哪有那麼童話,得不到家裡的認可和祝福,感情也沒打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也就吹了唄。”
“噢?”祁淵有些納悶:“他不打算轉行?可我聽說,他一直在積極地學習編程之類的之時,也在一直在考公務員吶。”
“一個市高考狀元,學習也刻苦也勤奮,考公務員考了兩年連筆試都過不去,你信?”石坤森反問一句,隨後又細細的解釋說:
“我也沒打算轉行啊。”石坤森聳聳肩:“我爸媽去的早,也沒兄弟姐妹啥的,還不想談戀愛,單身挺好,一人吃飽全家不愁,哪怕一輩子當工人其實也蠻不錯的,這份福利待遇,對我來說相當棒了,混唄,混下去就完事了。”
頓了頓,他又說:“不管什麼人,都有自己的作用,總有人要當工人嘛。本科生又怎麼樣,哈工大畢業又怎麼樣,當工人就浪費了?我可不覺得。
反正我挺滿意現在的工作的,也沒打算繼續往上爬。大學時我成績在班裡就中等偏下,能考進菸廠已經很滿意了,其它的我也不求啥,每天上上班,打打遊戲,吸吸貓,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