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軒民愕然。
緊跟着,他便激動的想站起身,雙手卻被手銬牢牢銬住,只能激動的咆哮道:“胡說!你他良的胡說!不是!我老婆他……”
“還不認麼?或者,你認爲自己還能狡辯下去麼?”荀牧鬆開食指,站起身點上煙,一邊踱步,一邊說:“確實,如果說你妻子是作案人的話,在此前有個疑點沒解開。
即,如果案子是她犯的,她應該很清楚就算你失去了相應器官,也具備作案條件,慣性思維下。有了這先入爲主的觀念,她就不會想到,至少不會篤定的認爲拿出傷情鑑定報告就能爲你脫罪。
所以我們一度認爲,此前她並沒有想到可以利用硅膠棒作案,是事後才知道的,而獲知消息的來源,則是她給你請的律師,所以才推出你女兒來頂罪……”
“對啊!”阮軒民立馬順着說:“她此前都不知道有這回事兒,又怎麼可能……”
“但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荀牧打斷他:“宋秀貞九號下午死亡,你當天被抓,你老婆卻在十一號早上八點才請來律師送上你的傷情鑑定報告,這意味着什麼?”
在荀牧開口的同時,阮軒民依舊喋喋不休。
但當荀牧說完這話後,他戛然而止,緊跟着,身子一軟,癱回了座位上。
“這意味着,她先前並沒有意識到這份報告可以‘救’你。至於後來怎麼知道的,或許是有親朋好友提出,你四年前就失去了相應功能,不可能犯罪,纔打破了她的‘知見障’吧。”
頓了頓,荀牧看他一眼,見他沒有反應,才說:“她犯罪的事兒,你之前應該也並不知情,或許你只是見她行爲有些異常,纔跟蹤她的吧?
至於爲什麼跟蹤……你對她不信任?或者對自己沒信心,畢竟你失去了那個功能,而你老婆雖然也不具備生育能力,但並不意味着就沒有需求。
另一方面……你老婆或許也深受此折磨,卻又對你感情極深,做不出對不起你的事兒,導致她心理產生了相應的變化?或者說,她認爲……拉拉,並不算對你的背叛?
這些暫且不提,說回案子。
她顯然在此前踩過點,所以避開了小區裡的監控,而你只是單純的跟蹤,技巧上也並不高明,被監控拍了個正着。
再之後,你目睹了她犯罪的全過程,所以在她離開後,替她收尾,替她遮掩現場?這期間的心理過程,我就不猜了,你自己說吧。”
祁淵在邊上聽得一愣一愣的,懵逼的目光在阮軒民身上來回轉,半晌纔回過神。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一個疑點,在本子上寫了“鞋子”倆字,遞給荀牧。
荀牧輕輕搖頭,沒回答。
又過了半晌,阮軒民才帶着哭腔說:“我能怎麼辦……她是我老婆啊……我十六歲就認識她,一路走到現在,二十五年吶!二十五年啊!”
……
下午兩點,刑偵支隊,審訊室。
“阮太太,現在,您還有什麼話說?”
她剛被從高鐵站抓回來,此刻正捂着臉,不願意面對。
半晌,她才說:“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他會跟蹤我,還幫我收尾,替我頂罪。他怎麼那麼傻……
可就算這樣,我也沒勇氣站出來自首,沒勇氣去坐牢。我甚至還慶幸,幸虧有他……
可是,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坐牢啊,怎麼辦,怎麼辦……
最後,我把希望落在了我女兒身上。她週六要去宋老師那裡補課,雖然時間上不太對,但誰知道呢?再加上她身高跟我差不多,完全……完全有可能蒙過去的吧,阿民都能騙過你們,我也一定可以。
我不想坐牢,更不想吃槍子,可,我也不想阿民替我頂罪啊,我能怎麼辦啊?我沒得選,我也不想犧牲海清的,可是,可是……
她還小,才十八歲,雖然成年了,但是,但是應該不可能被槍斃吧,頂多坐牢……
沒關係的,她還年輕,就算坐牢,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出來也就三十多歲,我和阿民多賺點錢,多攢點嫁妝給她,總能讓她嫁個好人家,衣食無憂了不是?
那孩子不理解我,我就打了她……幸虧,幸虧她還是很懂事的,最後還是答應我了。我愧疚,我會補償她,等她出來了我一定補償她!
可惜最後還是露了餡,萬幸你們對我只是懷疑,我就想跑,跑的遠遠地,我還有錢,我還可以教書,改頭換面換個身份,等阿民出來了通知他,叫他過來,依舊可以好好過日子。
海清,海清她不會被判刑的,她是被逼的嘛,學費我已經交了,我會給她留點錢,她日子肯定能過,考個好大學,學費也不貴。她這麼大了,可以招呼好自己了……”
“這女人瘋了。”監督室,鬆哥難得的口出惡言。
“是啊,瘋了。”祁淵抿抿嘴:“阮軒民說的沒錯,在她心裡,女兒的一生都是可以被她肆意安排的。”
審訊室內,蘇平一拍桌子,把阮太太嚇的一激靈。
跟着,蘇平瞅着她,冷冷的問:“鞋子,怎麼回事?”
“我穿的阿民的鞋子去的……”
“你想栽贓他?”
“怎麼可能!我沒有!”她激動的解釋:“我沒想到他會跟蹤我,那麼他顯然就有不在場證明,你們怎麼可能會懷疑他呢?
而我,鞋子尺碼跟我不對,我知道你們可以判斷身高,那我穿大點的鞋你們就想不到我了吧?完事了我只要把鞋子燒掉就好。哪裡想到,就這樣你們還是猜到了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