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傑描述的還挺詳細,等他說完,蘇平和荀牧腦中就已經勾勒出了嫌疑人的大致形象。
唯有祁淵一臉懵——他學過相關方面的知識,但沒有經驗,還做不到僅僅憑藉這些文字性的描述就想象出嫌疑人的大概模樣。
荀牧兩人對視一眼,似乎在暗中交流着什麼。
一會兒後,荀牧踢了祁淵的小腿一把,示意他有什麼想問的就問了。
祁淵一愣,大概明白了荀牧的意思,可他也不知道該問什麼啊……
遲疑了一會兒後,他終於憋出了個問題,問道:“你們是怎麼斷定這人是兇手的?”
萬傑一愣,理所應當的說道:“聽動靜屋子裡那會兒就兩個人,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不見了,那這不見得肯定就是兇手了唄?”
“那你們怎麼斷定本案是他殺案呢?”祁淵繼續問道:“就不能是熊義坤喝多了酒精中毒嗎?”
“酒精中毒?”萬傑納悶道:“要真是把自己喝死了,你們這麼大費周章的搞什麼?”
蘇平斜了祁淵一眼,又朝着萬傑努努嘴。
意思是,瞧瞧,人家一個小偷都比你激靈。
祁淵沉默一會兒,又問:“聽起來,你對這人的印象相當深刻,早先就認識?”
“不,不認識。”他連連搖頭:“就只在他下樓的時候瞧了兩眼。”
“當時你們躲在哪兒?”
“客廳……呃,客廳沙發底下,他們家沙發挺高的,能藏人。”他說道:“就是有點髒,灰大,但聽到動靜我們也沒得選,只能鑽裡頭。”
“這個位置,角度不大好吧?你怎麼看到他額頭上有疤,嘴角還有痣的?該不會是你胡謅的吧?”
“怎麼可能?”萬傑急了:“我親眼看到他下來的,打量了幾眼,記得非常清楚!我,我騙你們幹什麼?沒好處啊!”
一面說,他一面抓耳撓腮的,身子扭來扭去。
見此,荀牧和蘇平眼睛一眯,若有所思。
祁淵也不知道是誤打誤撞,還是真的有系統想法,竟然準確的揪住了問題之所在。
當然,這個問題他倆早已想到,畢竟他描述的嫌疑人太過精確,沒有經過系統訓練的人,很難在經過這麼長時間後依舊能準確回憶起,並描述出某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的面貌特徵。
他倆之所以不戳穿,反倒讓祁淵隨意問些問題,也是想玩個出其不意,並找個相對合適點的時機,一下給萬傑施加以巨大壓力,讓他不得不說實話。
畢竟見習生經驗不足,恐怕很難想到多數情況下,人的記憶容易出錯這件事。
但既然已經被戳穿,也就沒必要再冷眼旁觀了,得趕緊趁着萬傑慌亂的時候把這條口子撕開纔好。
想到這,蘇平忽然冷聲問道:“還記得你們自首的時候,經辦的那位警官嗎?”
“記……記得。”
“描述下他的外貌特徵。”
“呃……這……”萬傑冷汗都下來了,磕磕絆絆、結結巴巴的說:“我記得……個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方臉……”
蘇平又摸了摸嘴角,問:“這裡是不是有顆大黑痣?”
“對對對!”他眼前一亮。
蘇平又展示了自己手背:“這裡還有道疤?”
“沒錯!”
“三角眼,寸頭?”
“嗯,是的,三角眼,寸頭。”
蘇平一聳肩:“我騙你的,人家嘴角沒痣,手背沒疤,眼睛又大又圓,頭髮也蠻長。”
萬傑:(╯‵□′)╯︵┻━┻
“黑痣、疤和眼睛也就算了,”蘇平雙手環在胸前,淡淡的說:“頭髮這明顯的特徵都沒記住,這還是剛剛就跟你面對面接觸過,接觸時間也不短的民警,你都記不清他的樣貌特徵。
怎麼,那個所謂的嫌疑人,只瞥一眼,還隔了這麼多天,你反倒能記得這麼清楚?”
“我……我……”他額頭上的汗滴愈發細密,很快匯聚成珠子,一顆顆的往下落,啪嗒啪嗒,打在審訊桌上。
“誰指使你污衊他人的?”
“我……沒有,我真的看到……”
“還要狡辯?”蘇平拍了拍桌子:“到現在還認不清形勢是吧?說,人是不是你殺的?”
“不,不是,不是我啊,我哪有膽子殺人!”他連連否認。
“不是你?”蘇平斜了他一眼:“無所謂。入室盜竊,栽贓嫁禍,包庇真兇,這幾項罪名,夠你受的了。行,既然你不說,沒關係,我問你同夥去,減刑的機會抓不住,自己去牢裡後悔去吧。”
說着,他直接站起身,又罵罵咧咧道:“he……tui!屁顛屁顛跑來自首,又屁都不放一個,白白坐好些年牢,真是個蠢貨!”
說着,他拉了祁淵和荀牧一把,徑直離開。
“等……等等,我說,我說!”
“沒機會了,我不想聽!”蘇平擺擺手,對門口的派出所民警說道:“把他看好,等會我直接讓人押解到看守所去。”
民警點點頭,表示明白,跟着又對裡頭努努嘴,好奇的問道:“蘇隊,真的不再問問?”
祁淵也看向他,這種欲擒故縱的套路,他玩過好多回了,但這次看,似乎有點不對勁。
“沒必要了……”果然,他擺擺手,並接着說:“嗯,先別關門,讓他再吼兩句。”
祁淵微微側耳,聽着裡頭萬傑不斷的大聲吼着,讓他們回去,自己什麼都說什麼都招,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差不多了,關門吧。”蘇平擺擺手。
見審訊室門被關上,蘇平左右看了眼,說:“走吧,抽根菸去,歇會兒。這樁案子就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