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府上的大夫是很有些本事的。若慧夫人只是一些小病症,是很容易能調理好的。”蔡升道。
“如此就好,大哥可是極爲看重這位慧美人的。若是美人真的有什麼閃失,大哥可要心疼死了!”宸王道。
蔡夫人卻是看了宸王一眼,若有所思。容菀汐看出了蔡夫人的神情,心下覺得有些詫異。詫異的不是蔡夫人的反應,而是宸王爲何會當着蔡大人和蔡夫人的米麪兒,表露出對秦穎月的關切來?
這不是沒事兒給自己找麻煩麼?這一次,她可真是有些看不透宸王了。
只有蔡大人和蔡夫人作陪,說的不過是一些來路上發生的事兒,以及這一年來江淮這邊的趣事兒。雖是聽着有趣兒,但也是不甚重要的。
午膳過後,容菀汐和宸王回西宅去。看了前院兒一眼,容菀汐道:“聽說慧夫人病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瞧瞧?裝作不知道,總不太好吧。”
宸王知道容菀汐是故意挑釁他呢,因而不服輸的笑道:“好啊,咱們這就去瞧瞧。大哥不在,本王得代大哥照顧好慧夫人啊。”
容菀汐卻是不接話兒了,也沒有要往前院兒去的意思。心想,自己也真是糊塗了,逗他幹嘛?宸王是很有些倔脾氣的,在感情之事上,你越是激他,他就越是會去做。
宸王去看秦穎月,雖說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兒,而且就算太子回來了,也挑不出什麼理兒來。之前的事兒,宸王越是放在心上,越反而顯得不坦蕩。所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反而而是最好的應對。
基於理智來說,宸王去看秦穎月,的確是應該且妥當的做法。但從感情上來說……她的意思是,從宸王的感情上來說,她是不希望宸王去看秦穎月的。
宸王是當局者迷,不願意相信上次的事情和秦穎月有關。但是身爲局外人
的容菀汐,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現在基本上可以斷定,如果宸王主動去找秦穎月,秦穎月一定會利用宸王的感情,算計他。
畢竟是她的合作伙伴,她可不想眼睜睜的看着他落入別人的圈套中,更何況是激他落入別人的圈套中。
但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哪兒能那麼容易收回的?
只能希望宸王別真的一根筋,這就要去前院兒了吧?
正擔心着,忽聽宸王回身道:“採曦,你和王妃去問本王辦件事兒。”
“殿下請吩咐……”盧採曦忙上前來。
“太子的慧美人病了,如今咱們同客居在此,理應去問候一番的。但本王有些睏倦了,不想去折騰,你和王妃過去問候一下吧。若是慧美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們就幫她辦了。”
“是。”盧採曦自以爲得到了宸王的器重,很是高興地施了一禮,應道。
容菀汐嘴角含笑,實際上,這一次宸王也真的是重用她了。
宸王竟然會這樣吩咐,這是容菀汐沒想到的。還以爲宸王一旦遇到了秦穎月,就會失去了理智呢。可如今,宸王的這一番吩咐,倒像是在算計秦穎月似的。
不管怎樣,宸王在遇到秦穎月的事情時還能保持理智,這都是一個好現象兒。
既然宸王做了如此理智的一番安排,容菀汐自然要“遵命”了,帶着盧採曦我往前院兒去了。
“慧夫人可在嗎?聽說慧夫人病了,殿下差本妃和盧美人過來瞧瞧夫人。”容菀汐向院內喊道。
不多時,慧美人身邊兒的小丫頭出來道:“娘娘、夫人,我們家夫人身子不舒坦,不方便見客。”
“正是因爲夫人身子不舒坦,我們放心不下,這纔過來瞧瞧的。自家妯娌間,咱們也不需那些講究,夫人無需起身,我們過去瞧上一眼就行了。”容菀汐笑道。
既然是宸王交代的差事,還是儘量給他辦好吧。
“娘娘,我們家夫人病容倦怠,恐怕會衝撞了娘娘。夫人說,太子殿下出門兒了,宸王殿下和王妃娘娘過來,夫人本該去問候的。可卻無奈身子骨不爭氣,怠慢了殿下和娘娘。夫人說,待到身子好些了,一定過去向殿下和娘娘賠罪。”
聽此,容菀汐笑道:“既然夫人不方便,我們也就不便叨擾了。勞煩姑娘告訴夫人,說本妃的意思,若是夫人有什麼需要幫忙兒的,儘管說一聲兒。夫人的事兒,本妃和殿下一定會盡心的。”
“是。”小桃應了一聲兒。
盧採曦是跟着容菀汐的,如今容菀汐說不進去了,她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麼。而且殿下是讓她跟着容菀汐過來做事的,就算回頭兒殿下要追究這連人都沒見到的責任,也追究不到她的身上來。
回到房中,一開門,容菀汐就見到一碗長壽麪擺在桌子上。下意識的,還以爲是宸王做的呢。
但轉念一想,就知道這一會兒功夫,宸王是來不及吩咐人去做的。而在離開這院子之前,她一直都是和宸王在一起的,宸王並沒有吩咐的機會。
“今兒是你生日?”宸王問道。
但是沒等容菀汐的回答,便道:“是本王的不是,當初納吉的時候,理應記着你的生辰八字的。”
容菀汐倒是沒放在心上,只是忽略了這碗長壽麪,回宸王道:“慧美人推說身子不適,說什麼也不見我們。我們也不好非賴在門口兒不走,就回來了。但是看她丫鬟那不緊不慢的樣子,慧美人應該不是什麼大病,或許只是稍有不適罷了,殿下放心。”
“本王原本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宸王笑道,“只是你提醒了本王,本王也覺着,還是例行問候一下的好。”
聽宸王這輕描淡寫的樣子,容菀汐心內更是納罕了。但想來宸王自有他的一番打算,而且其實這一件事情的態度,並不能說明什麼。並不是因爲在這事兒上宸王對秦穎月不甚上心,就是真的變了心,不再癡情於秦穎月了。
也是奇怪,宸王是否癡情於秦穎月,又與她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想到這邊?簡直是閒得慌。
這碗長壽麪,既然不是宸王吩咐人做的,那就一定是初夏和知秋這兩個丫頭的傑作了。現如今,也就只有這兩個丫頭是真心關係她的。
“快吃吧,等下面都坨了”,宸王笑道,“本王剛進院兒,就聽小廚房裡知秋喊道,說,初夏姐姐,可以下面了,小姐回來了。結果他們將面送到屋裡,卻只有本王,好不失望呢。”
容菀汐笑笑。這是兩個小丫頭的心意,她自然要領着。因而坐在桌邊,細細吃着這碗長壽麪。其實溫度剛好可以下口,而且味道還不錯。
他說,汐兒,等你十七歲生辰的時候,我就去你府上提親,好不好?
他說,汐兒,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我們一生一世一雙人,相看不厭到白頭……
可是那一日,他也這麼說……
翎哥哥,今天就是我十七歲的生辰了……可是你在哪兒呢?
一時悲從中來,淚水涌入眼眶中,極力忍着……淚是忍住了、咽回去了,可吸面之時,到底還是發出了一聲哽咽……
“菀汐?”宸王這才發現容菀汐有些不對勁兒了。
原本正想着,現在纔剛兒中午,此時知道也不算晚,還是應該給她好好過個生日的。忽聽得她的一聲哽咽有些不對勁兒,忙到桌邊去,坐在她對面兒。
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卻發現她的眼眶是紅着的。可卻是這般倔強,說什麼也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看得宸王一瞬心疼,起身上前去,將她抱在了懷裡。溫柔問道;“你怎麼了?是想家了?還是因本王不記得你的生日,傷心了?”
後者自然只是玩笑而已,他知道這小女子是不在意他是否記得的。她在意的,並不是他……
“他說過,等我十七歲生辰的時候,要到府上去提親……就只差這麼一個月而已,就只差這麼一個月……”
就只差這麼一個月,今時今日,卻已經物是人非。
一個月之前,她還憧憬着,父親能成功辭官還鄉、翎哥哥會來向父親提親……可一個月之後的此時,她卻遠在江淮,身邊,是這個她一個月前剛剛認識的人……
她的聲音帶着哽咽,可卻是平平靜靜的說着,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心疼不已。
宸王不禁抱緊了她,安慰道:“你若想他,本王帶你去看他,好不好?”
“到哪兒去看呢……我又有什麼臉面去見他呢……”
是她親手放棄了他,那日她如此傷他,此時說想他了,難道就能厚着臉皮去見麼?置禮義廉恥於何地呢?又見終有散,她離開了,又讓他自己如何面對這再一次的別離呢……
他們,終究回不去了。
直到這一刻,自心底裡涌出的深深的無力感,才使她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從前她不信命、她不服輸,心底裡,總覺得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可現在,打她的心底裡,就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兒……
“菀汐……”宸王輕輕喚了她一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