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和容菀汐進了院子裡查看,盧採曦很自然地就跟了進來,在院子看了一番後,不用經過邀請,自己就選了小廚房旁的一間臥房。
宸王道:“你還是住對面兒去吧,萬一真有人用小廚房,許是會將油煙薰到你屋子裡。你要想做什麼吃食,左右不過是這一個小院子,過來就是。”
“是,妾身聽殿下的。”盧採曦喜着笑道。
“雲裳和秋燕一間、初夏和知秋一間。”宸王回身吩咐道。
“殿下……”雷停有些擔心,“要不要讓蒹葭跟着幾位姑娘擠一擠?”
宸王笑道:“沒必要弄得那麼擁擠。讓蒹葭和你們一起住吧,好在一旁的院子也不遠,只隔了十幾步而已,你們就去那個院子住……看一下咱們的人,有兩個院子就夠了。咱們也別佔着人太多的房舍,免得他們照看起來麻煩。”
“屬下剛剛看了一眼,一旁的院子也是這樣的五間房。蒹葭自己住一間,屬下還是和卓酒住一間,追風和敬雨住一間,大志大哥自己住一間,這樣一個院子裡主足夠住下了。”雷停道。
宸王點點頭,道:“你們先去安頓,大志留下,和本王過來。”
“是。”雷停他們和陳大志同時應了一聲兒。
宸王叫了程大志進屋,交代道:“你就別和他們一起住了,你出去找那些押送着風元山莊的人過來的兄弟,在那附近再找個院子,叫上一直在暗處保護咱們的兄弟們一起住。你們也歇一歇。”
“殿下,不用咱們在暗中保護着了嗎?”
“不必,在淮安府中一定就有暗中保護咱們的人。你們再保護着,辛苦了咱們自己不說,也沒有什麼用處。你們只需留意着淮安城內的情況就行了。這一陣子裡,留意着淮安城內的情況,要比留意着府衙中的情況更有用。”
“是。”程大志應了一聲兒,道:“屬下這就去辦。”
“看好了那些風元山莊的人,等後天太子回來,咱們再送他。可不能讓他們先逃了。”
“殿下放心,屬下派出去的幾個人都是極其穩妥的。”程大志道。
程大志退下後,宸王和容菀汐收拾了一下,將包袱裡的東西都放在櫃子裡。這屋子裡本就極其乾淨,所以其他的是沒什麼可收拾的。
宸王伸了個懶腰,優哉遊哉地走到牀邊去,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卻吩咐容菀汐道:“菀汐,本王要換藥。”
容菀汐聽了,開門兒叫雲裳道:“雲裳……你去燒些熱水來,殿下要泡腳。順帶着把泡茶的水也燒出來。咱們沏些熱茶喝。”
雲裳應聲而出,道:“奴婢這就去燒。”
“辛苦你了。”容菀汐笑道。
“娘娘擡舉奴婢了,這是奴婢的分內之事。”雲裳施禮道。
如今不比在江湖中,一進這淮安府,許多規矩都要重新守起來了。容菀汐不能和宸王你啊我啊的胡亂說着,這些小丫鬟們也不能像是在路上那麼逍遙自在了,言談舉止都要拘謹起來。
容菀汐關上房門,向牀榻上看了一眼,看到宸王正一臉含笑地看着她呢。
“殿下這麼看着妾身做什麼?”
“你變臉變得可真快,一到淮安府落腳,馬上就端起了當家主母的派頭兒來,使喚起本王的丫鬟來了。”宸王道。
“這本就是雲裳的分內之事。若是到了這裡,妾身還爲殿下燒水泡腳,傳出去了,豈不是讓人笑話?”
“笑話什麼?人人都只有羨慕你我夫妻恩愛的份兒!”宸王道。
容菀汐笑笑,往前院兒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是嗎?可不是人人看着都羨慕呢。”
宸王故作不解,道:“哦?王妃的意思是,擔心太子看了你我二人夫妻恩愛,心裡不舒服麼?”
“那前院兒裡,真的只有太子麼?若是真的只有太子,殿下怎麼會偏偏帶了盧美人前來,而不是薄美人、柳美人、馮美人呢?”
“你不是知道的嗎?剛好她去求見,就順帶着帶上了她。”宸王道。
容菀汐含着一臉瞭然的笑意,轉身去拿藥粉了,並不戳破他。但實際上,這一番瞭然的含笑,殺傷力卻比用言語戳破他更厲害些。這點容菀汐一直都清楚。就像宸王每每這樣一臉瞭然地含笑看着她似的。
“真是什麼事兒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宸王嘀咕了一聲兒。
“一旦大哥知道我要過來的消息,一定會在半路上就派人去接月兒,爲的就是要給本王個不痛快。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給誰不痛快。”宸王道。
容菀汐笑笑,心想,至少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你就是不痛快的。所以從一開始你就輸了,還嘴硬什麼?
前院兒,從外頭兒回來的小桃道:“夫人,已經打探清楚了。宸王殿下就住在咱們後院兒,王妃娘娘也跟來了,還帶了一個美人。現下他們估計已經安頓好了,畢竟這屋子裡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
秦穎月點點頭,道:“就當做咱們不知道,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若是回頭兒有人過來求見,你就說我身子不方便見客,知道嗎?”
“是,夫人。”小桃應道。
太子把她接來,爲的就是給宸王找不痛快的。雖說她明白太子的意思,但是現在太子不在,她是絕對不能單獨見宸王的。等太子回來了,若是知道她單獨見陳宸王,雖說嘴上一定說她聰明,主動去給宸王找不痛快,但心底裡,一定是極其不舒服的。
這一次,她就裝作沒有看出太子的意圖,只是繼續做一個傻女人。讓太子以爲,她感念於太子殿下出行也帶着她、自以爲太子殿下對她很深情呢。
女人若是蠢笨,就拴不住男人,尤其像宸王和太子殿下這般聰明的男人;但女人若是太聰明瞭,就會讓男人覺得可怕。所以該裝傻、能裝傻的時候,就一定要裝傻。
不多時,雲裳燒好了水,將泡腳的熱水提了進來,自己在屋子裡找了泡腳的盆,到牀前去服侍宸王泡腳。
“你把帕子給本王就行了,等下本王喊你來倒水。”宸王道。
“是。”雲裳應了一聲兒,便沒有繼續在宸王身側侍立,奉了帕子給宸王。
“娘娘,沏茶的水也燒好了,娘娘可要沏咱們帶來的茶?”
容菀汐到櫃子裡去,從他們帶來的東西中翻出了一個小木頭罐子,遞給雲裳,道:“一路上咱們都坐在馬車裡,久坐傷肝氣,我從府裡帶了些幹玫瑰花兒,你拿去給盧美人和你們兩個丫頭房裡分了。大家泡着喝,舒一舒肝氣。”
“是。”雲裳應了一聲兒,拿着茶壺和花茶罐子出去了。
及至晌午,東宅的人過來,說老爺在大夫人的院子裡爲殿下和娘娘擺了接風宴,恭候着殿下和娘娘過去呢。
容菀汐和宸王叫上了盧採曦和伺候用膳的雲裳,直接隨着這來傳話的小丫頭出去了。卻見這小丫頭不是往東宅去,而是往前院兒去了。
容菀汐叫住她問了一嘴:“太子殿下不是出去了嗎?前院兒裡可還住着什麼人?”
“是慧美人在住着,殿下帶了慧美人一道兒過來的。”小丫鬟道。
“去吧。”容菀汐一擺手。
小丫頭跑到前院兒後,容菀汐笑道:“看來太子殿下打着和殿下一樣的算盤呢,都想着江淮多美女,有的是新人可以玩兒,何必多帶着舊人?”
“但是大哥可比我強多了,人家只帶了一個最有用的慧美人。”宸王道。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說妾身是無用的不成?”容菀汐笑道。
宸王四下看了看,低聲在她耳邊道:“你豈止是無用的?簡直是給本王找麻煩的。如此每日看着你,太子萬一動了歹心可怎麼辦?本王未免要時刻提防着,別讓別人把你偷了去。”
容菀汐打開了他的臉,道:“放心吧,你的頭上金光閃閃的,一定綠不了。”
“哎……”宸王卻是嘆了一聲兒,又低頭附在了她耳邊,“這可分要從哪兒方面去看了。從身體上看本王是綠不了,但是從心裡來看,本王早就綠得不能再綠了。”
容菀汐又打開了他,嗔道:“你怎麼就這麼討人厭呢……”
但聲音卻是笑着的。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這人說的是這麼討厭的話,她卻還笑得出來。
盧採曦跟在他們二人身後五步遠的距離走着,看到這二人這般親切而語,看到容菀汐和殿下這般放肆,竟然打了他的臉兩下兒,可殿下卻一丁點兒惱意都沒有,反而一臉溫柔地看着她。這心底裡,就像是堵着一塊大石頭似的。
到了東宅,剛和蔡升的夫人見過了,就聽小丫鬟回來道:“老爺、夫人,慧夫人說,身體不太舒坦,不能過來一起用午膳了。說讓奴婢代她向宸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問好兒。”
“哦?慧美人病了?”宸王關切道,“可招人瞧過了?要緊不要緊?”
“殿下放心,妾身這就讓人喚了府裡的大夫去瞧。”蔡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