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第四天。
四個組,我們這一組最爲狼狽,說我們技不如人也好,說我們運氣不佳也行。
其他三個組好也好不哪去,都是在拼了命的撒腿跑,只不過逃跑水平比我們高,基本上沒被狼牙追到,最多被打了一把屁股。
所以,指揮所裡,我們這個唯一被打的組自然成爲焦點。
魚頭匆匆的鑽入帳篷,向牢頭耳語了幾句,牢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這些自然逃不過將軍的眼睛,不過將軍只是看了一眼牢頭,意思是,你不想說我不勉強。
但牢頭不敢,馬上上前報告。
“首長,步兵一團一連從十個阻擊點抽調了十人組成伏擊隊,設伏抓捕小鷹。”
“位置設在哪裡?”
牢頭馬上在沙盤上指出來。
將軍看了一眼,馬上說:“這個點設的好啊!眼光很毒啊!小鷹們不管怎樣,都難逃他們的天網啊!”
牢頭臉sè很不自然。
“這個連長是誰?看來頗有戰略眼光嘛。”將軍自言自語的說。
在座的師首腦也在跟着指指點點。
牢頭撇不住了,對將軍說:“報告首長,我覺得他們這樣做,是違反規定!”
一語既出,語驚四座!
將軍更是詫異,瞪着牢頭說:“怎麼就違反規定了。”
牢頭一副豁出去的架勢,大聲說:“本次考覈全程由我連組織,所有科目安排必須服從我們的設置,這個連隊擅自抽人另設伏擊點,完全打亂了我們的意圖。”
“意圖?什麼意圖,難道這條小道是你們故意留給他們的嗎?”將軍有點不解。
“這個倒沒有,但是,各個阻擊點的設置已經滿足了我們考覈的需要,無需更改兵力部署,還有就是,他們未經請示,就是擅離職守,違反戰場紀律!”
牢頭說的很重。
將軍把臉一拉,默不吭聲的繞着沙盤踱起了步,走了好幾圈才停下。
其他人都不敢吭氣。
將軍沉默了很久,才緩緩的說:“如果這是一場真正的戰爭,他們的兵力調動還是不是違反戰場紀律?”
牢頭不敢回答。
“是你們說,你們的考覈就是模擬完全真實的戰場,如果這個時候突然宣佈說,他們違反了軍令,那你們所設置的真正的戰場還有什麼意義。”
牢頭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
“我看這個連隊不僅沒有違反戰場紀律,反而做到了機動靈活,他們纔是真正的模擬了真實的戰場情況,幫你們封堵了戰術漏洞,還有。”將軍的眼睛突然凌厲起來“小鷹是爲了生存,不限戰法,那他們就不想生存,等着送死嗎?戰場上,誰都想活,誰都有權利想盡辦法捍衛自己的生存!如果,你們的初衷是爲了檢驗小鷹們的訓練極限,我看,他們作爲敵人做的非常好,即便他們把小鷹捕獲或是擊斃,也是正常的,而且,這也不是小鷹的失敗。”
將軍說了一大段話,說的牢頭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
但不代表牢頭沒有想法。
牢頭一眼就看出了他們設伏的狠毒,就是想掐斷小鷹的活路,更重要的是,牢頭心裡很清楚,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着捅金鷹一刀,讓金鷹出醜,讓自己揚名,鐵鷹師所有連隊幾乎都有這個想法,視金鷹爲最直接的競爭對手,或者說,是敵人。
這就是金鷹的難處和壓力所在。
表面上,金鷹頂着鐵鷹師最jīng銳的名聲,光環籠罩,掌聲四起,出了門就是鐵鷹師最閃亮的名片,窩在裡面就是所有鐵鷹師將士的楷模,是高層最寵愛的小兒子。而實際上,正是因爲這麼多的光環照耀,金鷹連恰恰成爲鐵鷹師rì子最不好過的連隊,首先,不能出錯,哪怕是一點錯也會成爲整個鐵鷹師的把柄;其次,成爲最讓人眼紅的眼中釘,肉中刺,所有連隊連做夢都想着拉金鷹一把,這裡不是拉你上岸,是拉你入水,只要有一次,拉金鷹的這個連隊絕對會成爲全師的明星和楷模。
這些正是牢頭所擔心的,本來這條小道就是牢頭故意開的。到了考覈最後關頭,這條小道極有可能成爲小鷹們的救命通道,或者說是,成爲金鷹保住臉面的戰略通道,沒想到,竟然被他們看了出來。
還有,牢頭是有盤算的。
這十六名戰士,是牢頭jīng挑細選出來的,雖然是新兵,可都是有些特長,或者一看就是很有潛力的隊員,本意裡,經過訓練不出意外,都可以得到很大的進步,成爲一名金鷹基本上不會出什麼意外。
而他們的這次臨時調整,一下子把考覈隊員陷入絕地,誰碰上可能都不好掙脫。
誰會碰上?
將軍也在想。
“連長,你說說,根據現在的請看,哪一組會闖進他們的伏擊圈。”將軍若有所思的說。
牢頭被將軍的話打斷思路,直截了當的回答:“都有可能。”
將軍瞄了他一眼,看出牢頭還在憋氣,但沒有生氣,也徑直的說:“這一組,最有可能。”
身邊的人都圍了過來,牢頭也徹底清醒過來。
沒錯,當然是我們組。
牢頭倒吸了一口涼氣,將軍沒看錯,我們這一組最有可能。
因爲身後狼牙的圍捕,我們可選擇的路線已經很少,哪裡林子密,山崖陡就是我們的寶地,根本沒時間考慮什麼路線選擇,只要能擺脫他們就好,哪知,誤打誤撞,我們正加速進入二鬼他們的伏擊圈。
“將軍,這一組,恐怕吃不消了。”牢頭喪氣的說,聲音很小。
將軍卻聽的很清楚,眼睛瞪的很大,看上去很嚇人。
“什麼叫吃不消!”將軍終於發火了。
牢頭沒有被將軍的話唬住,反而充滿勇氣的對將軍說:“這一組消耗最大,受傷最嚴重,也是唯一和狼牙正面交鋒的一組,直到現在,仍然被狼牙死死的咬住,如果再闖進他們的伏擊圈,那還有什麼活路!”
將軍聽了,氣息突然加重,雙手叉腰,一副要罵人的模樣。
師部的高層也感到了氣氛的緊張。
師長馬上站出來,指着牢頭批評說:“你搞什麼,怎麼能這樣和將軍說話,不懂規矩了!”
將軍經師長這麼一說,反倒笑了,笑的很勉強。
“你不要把我當首長,把我當成一名戰場指揮員就可以了,那麼,我再問你一次,你的金鷹是不是經過什麼狗屁獵魔式訓練過來的?”
“是!”
“是不是經過極限訓練過來的?”
“是!”
“是不是個個具有超強作戰能力?”
“是!”
“好!既然都是,你爲什麼說他們吃不消,連這點罪都受不了,還他媽當什麼jīng英!”
將軍的脾氣一上來,粗話照樣講的順溜。
牢頭也豁出去了,正sè的對將軍說:“即便是這樣,但他們也是人,而且是新兵!這樣的考覈對他們不公平!我們金鷹也不是專門受氣的!”
將軍氣的拿手指着牢頭,卻說不出話。
突然,將軍的手向腰間摸去,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師長是跟着將軍成長過來的,一看將軍這個動作,馬上明白將軍要幹什麼,趕緊上前抓住將軍的手。
將軍在摸槍!
“老師長,這個連長不懂事,你可不能和他一般見識。”師長邊說,邊把將軍的手往外拽。
將軍也清醒過來,對着牢頭說:“你小子膽量真的可以啊,要是我今天帶着槍,我一槍把你斃了!”
守着屏幕的參謀人員個個嚇的臉sè蒼白,全部立正不會動彈。
粗暴對火爆,核彈落在了核電站。
這個時候,一定要有人站出來。
面對這樣刺激的畫面,魚頭一直在一邊旁聽。
“報告首長,您說的對,就是應該把訓練當成實戰來抓!”魚頭突然說一句。
牢頭一聽,馬上惡狠狠的看着魚頭,恨不得立即手撕了他。
將軍也把目光投向魚頭,包括在場的所有人。
“你是誰!”將軍質問到。
看來將軍真的被牢頭氣糊塗了,連雙料博士都忘了。
魚頭不慌不忙,竟然摘下眼鏡,露出那隻猙獰的瞎眼。
將軍一看,立即明白過來,才稍微恢復正常。
“你,想說什麼。”將軍問。
“報告首長,戰場瞬息萬變,阻擊部隊的調整沒有錯。”
牢頭更加生氣,只要魚頭再說一句屁話,他的拳頭將立即對準他打過去!
魚頭依然很平靜,完全無視牢頭的暴怒,繼續有條不紊的敘述說:“既然他們可以調整戰術,我們也可以。”
“哦!你怎麼調整。”將軍恢復了正常。
“派人支援!”魚頭堅定的說。
牢頭終於明白了魚頭的用意,看來這小子胳膊肘子沒有向將軍拐,而且在不得罪將軍的情況下,還能救小鷹一命,不愧是雙料博士,鬼點子不少。
不過,將軍馬上反應過來,說:“派人!那豈不是透漏信息給他們,還有什麼搞頭!”
“首長,這個人並不在這裡,也不瞭解情況,我們下命令的時候,只說他們遇到了困難,需要援助,絕不透漏任何戰場信息!”
將軍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麼不合理。
“這個人在哪!”
“在連隊。”
“是什麼人!”
“他們班長。”
將軍又算了一下,這一組確實遭的很殘,既然敵人改變戰術,怎麼好意思不讓人家支援,符合戰場規律。
“好!你去下命令吧!”將軍威嚴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