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致遠沒有想到會在輪渡上遇見沈遲,而且看這個情形,發生了很重大的事故。
許丫頭的身上全是血,沈遲的襯衫上也都是斑斑血跡。
溫致遠做好消毒工作,開始替許朝暮清理子彈。
這兒的設施雖然簡陋,但他對自己還是自信的。
整個過程,沈遲都緊繃着一張臉,眼神複雜,一顆心幾乎跳停。
緊張、不安、懊悔,充斥了沈遲的心。
每一分鐘,於沈遲而言都是煎熬。
“好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溫致遠將許朝暮的背後的子彈取出,這才摘掉手套。
“她的情況怎麼樣?”
“暫時穩定,不用擔心,只要不發燒就沒事。”溫致遠道,“現在她需要休息,我去配藥。”
沈遲沒有再多說什麼,坐在許朝暮的牀頭,大手輕輕撫摸上她的臉龐。
這個傻丫頭,真傻,爲什麼替他擋子彈,不要命了嗎?
他寧願自己出事,都不要她受一點傷害。
溫致遠去外面配藥,這一次在這兒碰上沈遲,倒是他意料未及的。
過了好一會兒,沈遲走了出來。
看的出來,沈遲臉色很差,脾氣也不太好。
“你怎麼沒在大姐身邊?”沈遲疑惑地問溫致遠。
他知道溫致遠是沈迪男朋友,可在這裡遇到溫致遠,他真是沒有想到。
“你姐姐脾氣太大,我伺候不了。”溫致遠沒有什麼情緒,只淡淡道。
“怎麼會。”沈遲是不信的。
在他的印象裡,沈迪爲人溫柔,性格也好,他是沒有見過沈迪發脾氣的。
“我照顧她整整五個年頭了,正好,以後就讓別人來照顧她吧。興許,是我照顧的不夠好。”
“所以,你就回國了?”
“是,我還得養活自己。”
“那大姐她怎麼辦?”
“她已經請了新的家庭醫生,你不用擔心。”
溫致遠給許朝暮打了一針,面色平靜。
和沈遲的會面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爲一次突然的事故。
許朝暮在傷還沒有完全好的情況下走了,永遠離開了沈遲,沈遲差點將這個蘇門答臘島翻過來,但是依然沒有找到她的任何蹤跡。
他也幫着沈遲到處找人,可是,完全沒有找到。
那時候的沈遲和他一樣,眸子裡透着絕望。
找了很多天都沒有找到許朝暮的時候,沈遲掏出一支槍,對準了太陽穴。
溫致遠連忙上前一步:“沈遲,你瘋了!”
“沈遲,你把槍放下!許朝暮現在只是生死未卜而已,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死了,她卻還活着,你這條命死得該有多不值。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溫致遠苦心地勸沈遲,他沒有想過,這世間還有比他更癡情的男人。
他對沈遲的印象就是,這個男人高高在上,不乏追求者。
而現在,他看到了一個更真實的沈遲。
一個男人肯爲一個女人放棄生命,這是有多愛。
溫致遠勸服沈遲後,他就去窗邊點了一支菸。
其實,他也這樣愛着沈迪,可沈迪再也不給他愛的機會。
離開墨爾本已經很多天,沈迪不僅連手機號碼都換了,也將他的全部聯繫方式都刪了,這是有多決絕。
……
墨爾本,清晨。
一早醒來,她都下意識地摸一摸肚子,她發現,肚子已經有凸起的痕跡。
不過冬天穿的衣服多,除了她自己,別人看不出來。
這件事,只有她和秦琛知道,她連謝管家都是瞞着的。
謝管家雖然對她經常嘔吐有所疑惑,但秦琛說沒事,只是着涼了,謝管家也就沒有再懷疑。
沈迪摸着肚子,小傢伙已經在她的肚子裡呆了兩個多月了。
摸着摸着,她就哭了,眼睛紅了一圈。
她不是一個好母親,她不能留下自己的孩子。
她真得想有一個自己親生的孩子啊,可以看着他長大,看着他牙牙學語,看着他健康成長。
可是,上天對她太殘忍。
她的身體註定了她這輩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不過,這輩子……這輩子還有多長呢……
這個小生命是一個意外,也是一個驚喜,將她的整個生命都點亮了,哪怕只是短暫的陪伴。
小傢伙,還是她和溫致遠的孩子。
其實一想,這一輩子大概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她不願起牀,就坐在牀上撫摸着小傢伙。
直到,手機響了。
“阿迪,今天去醫院吧。”秦琛給沈迪打電話了,語氣低沉。
他怕刺激到沈迪,盡力保持平靜的語氣。
“不……”沈迪慌慌張張,立馬抱緊了被子,“我不去,我不去。”
“阿迪,總要去的。你忘了我說的話嗎?如果再拖延下去,對你的身體不利。”
“讓他再跟我呆幾天不好嗎?”沈迪嗓音哽咽,她哭了。
秦琛亂了分寸,他不願意看她傷心難過的。
但,遲早都要痛,長痛不如短痛。
“阿迪,你想想清楚,已經兩個多月了,三個月前手術最好。”秦琛勸道。
“那起碼讓他呆三個月!”沈迪衝秦琛喊道,淚如雨下。
“阿迪,那你這次說話要算話,三個月,不能再多了。而且,三個月已經顯懷,對你沒有好處。”秦琛是好心好意。
沈迪懂秦琛的意思,她什麼都懂,她只是捨不得啊。
沈迪哭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阿迪,起牀了嗎?我去陪陪你。”
“好……你來吧。”沈迪木然點點頭。
最近不僅僅是自己的事情,她聽說,家裡也出事了。
沈家領養回來的小丫頭不見了,她四弟整個人就跟瘋了似的,脾氣暴躁,嗜酒如命。
沈迪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謝管家怕她擔心,一直沒有跟她說沈家的事,但她還是知道了。
而且,這一次是三弟和四弟內鬥,沈家一下子家不成家,陷入危機。
沈迪沒有辦法回去幫沈遲,她弟弟的脾氣她也知道,註定是要跟三弟沈世寒勢不兩立的。
滿腹的心事沒有人說,她忽然想起溫致遠……
他在時候,總能輕易察覺出她微妙的小心思,他會安慰她,會帶她出去散散心。
現在,他走了,永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