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琛吁了一口氣,後背滲出了些許汗珠,他真得怕沈迪不答應。
還好,沈迪比他想象中要懂事、聽話多了。
走出醫院的時候,沈迪雙腿無力,支撐着秦琛,她才勉強走到車上。
窗外一片晴好,可在她看來,天空似六月陰雨沉沉時。
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耳邊全部都是小孩子的聲音,還有溫致遠的聲音……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秦琛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長長嘆了一口氣,命運對這個姑娘真得一點都不公平!
車子平穩行駛,沈迪慢慢兒就趴在車窗邊睡着了。
她累了,很累很累。
這一路,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自己生了一個小男孩,小傢伙長得很像溫致遠,尤其是性格很好,跟溫致遠特別像。
不過她不開心,她要一個小女孩。
溫致遠便摟着他的肩膀,笑着說明年再生一個女孩。
就在他們高高興興的時候,忽然有一個惡魔出來將孩子抱走了!
“寶寶!寶寶!不要搶我寶寶!”沈迪大喊,伸出手來!
“阿迪,阿迪!”秦琛趕緊靠邊停車,搖了搖沈迪的肩膀。
沈迪醒了,頭上全部都是汗珠。
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臉色蒼白,嘴脣都失去了顏色。
“阿迪,是不是做噩夢了。”不用問,秦琛都知道。
沈迪沒有開口,秦琛給她打開保溫杯:“喝點熱水,別怕,有我在呢。”
“謝謝你,秦先生。”沈迪看着他,臉色真誠。
“這麼生疏?”秦琛很無奈。
沈迪淡淡一笑,沒有開口,抱着保溫杯喝水。
秦琛沒有再將車開走,而是停在路邊陪她說了一會兒話。
……
醫院,溫致遠跟自己的老師、同事一一告別,雖然不捨,但他還是選擇回國。
這一段感情結束了,但人生還沒有結束,至少,他心甘情願爲沈迪放棄了很多,他還想看到她走進幸福的婚禮殿堂。
只是,他怕秦琛照顧不好她。
沈迪不是沒有脾氣,任性起來的時候誰都降不住。而秦琛又很聽沈迪的話,怕是管不了她。
溫致遠想留在澳洲,可是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了讓他留下來的理由。
想起沈迪的決絕,他有些心寒,她甚至不給一點挽回的契機。
一想到這兒,他開車的時候就冷靜不下來。
這一次,他沒有打算直接回國,而是準備周遊一圈再回去。
心情極度煩悶,他怕回去後會更加鬱悶。
行李都已經收拾好,澳洲這裡他都交給了一個同事,以後,他是不會再回來了。
這個地方几乎沒有什麼再讓他留戀的,從這個地方帶走的,只有那幅畫。
只是,從沈迪畫室拿回來後,他就再也沒有打開過。
他想,等她結婚的那一天,他就會把畫燒掉。
這一生愛過一個人,也已足夠。
至少,他們有將近五年的共同美好回憶。
飛機澳洲時間六點半的時候起飛,溫致遠很早就來了機場。
他沒有讓任何人送,一個人扶着行李箱默默站立。
機場人來人往,臨上飛機前,他始終都沒有等到沈迪的一個電話。
閉上眼,眼前全是初見她時的美好。如果時間可以停留,他多想停在四年前。
那時候的沈迪不諳世事,單純、美好、溫柔,不像現在脾氣很大。
他對她大概是太好了,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喜歡對她好……
可現在,他卻只有將她拱手讓給別人。
手指停留在手機上,他想打一個電話給她……
臨上飛機前,他撥了一個電話過去,結果,她換手機號碼了,原先的號碼成了空號。
溫致遠的脣角勾起一抹嘲笑,他在笑自己……
飛機在墨爾本的夜色中起飛,飛往蘇門答臘島轉輪渡。
這四年,幾乎都是在墨爾本和C市之間來來往往,他已經很久沒有欣賞過風景。
只是,這一次的旅遊,索然無味。
多情卻被無情惱。
飛到蘇門答臘島時,溫致遠看了一眼手機,照例沒有任何信息和電話。
踏上輪渡,他去了甲板上吹海風。
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家,他已經打算放下關於墨爾本的全部回憶。
她不再需要他照顧,而他,也必須得有新的生活。
一切,就像從未開始過一樣。
輪渡上的風很大,這兒的天氣很悶熱,剛從墨爾本過來的溫致遠不是很適應。
甲板上挺熱鬧,時不時有人走動、喝啤酒、唱歌。
夜色撩人,時間緩慢。
他迎着風喝了幾瓶啤酒,這樣的感覺,很久沒有過了,雖然心口處的空缺再也無法填補……
就在這時,迎面忽然開來幾艘小船。
很快,廣播裡傳來船長的聲音:“有沒有醫生,急需醫生!”
溫致遠放下手裡的啤酒瓶,皺皺眉頭,往船艙裡走去。
途中突發疾病的事,溫致遠已經屢見不鮮。作爲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他一向是願意第一時間站出來的。
“我是醫生。”溫致遠去了船長室,副船長進行了交流。
輪渡裡有幾名醫生,船長趕緊帶着他們去了套房。
越往裡走,越是安靜。
這種高級套房區,一般人不會選擇。
“醫生呢?醫生在哪裡?!”突然,一扇門開了,一個眼睛通紅的男人走過來就拽住了船長的衣領。
溫致遠怔了怔:“沈遲?”
他和沈迪在一起的時候,也曾經跟沈遲視頻聊過天,他是認得沈遲的。
“沈先生,您冷靜,這幾位都是醫生,我這就讓他們幫許小姐看看。”
沈遲轉過頭,正好就看到了溫致遠。
他眉頭微蹙:“溫致遠?”
“是我,怎麼回事?”溫致遠相對冷靜。
“你跟我過來!帶上醫藥箱!”沈遲說着就往一間套房走去。
溫致遠跟了進去,裡面略昏暗,而且空氣中都是血腥味。
“發生了什麼事?!”溫致遠看到牀上中彈的女孩子時,緊張地蹲下身,立即開始搶救措施。
“你先救她,其他的以後再說!”沈遲冷着臉,語氣冰涼,甚至帶着些許絕望。
“嗯,我是醫生,我會盡力救她。”
牀上的人溫致遠有些眼熟,如果沒有記錯,正是沈家收養的一個小女孩,許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