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束花是令狐先生派我來送給您的。請您一定收好。”
一個容貌高貴的男人捧着一捧新鮮的鳶尾花,禮貌地雙手遞給鬱可燃。
令狐宴從幻獄帶來的那幫手下一個個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均是容貌清秀,膚色蒼白,神色高貴。
排起隊來,絕對是一個標準的集團軍。
可是令狐宴怎麼會想到送她花?而且是在被懷疑殺了凰司夜身邊傭人的關鍵時候。而且說不定今天下午自己遭遇的那個小和尚和地下洞穴,也和令狐宴有關呢?
在她懷疑他的時候,在他們兩個陣營空前緊張的時候,他卻送來這捧花,可否看作是想撇清他的殺人嫌疑?
難道,他在求和?
難道,殺害司夜傭人玉墜兒的人,不是他?!
鬱可燃還未說話,忽然,一道冰冷的男聲傳來:“告訴令狐宴!用不着假惺惺了!”凰司夜大落落坐在沙發上,伸出胳膊,一邊讓醫生爲他的手指接骨,一邊冷冷道:“把這些花都給我扔到垃圾桶。”
小喬立刻過去接過那捧花,準備當着送花人的面兒,扔到垃圾桶。
“小喬,慢着。”鬱可燃攔住小喬,伸手拿過花,對那送花的令狐宴手下淡淡道:“花兒我收下了,替我謝謝令狐先生。”
那人禮貌躬身,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凰司夜不悅道:“鬱可燃,這分明是糖衣炮彈!我派了兩波殺手襲擊令狐宴和納蘭,而他們也已經殺了我的傭人,開始警告我,我們兩個陣營已經開仗了,您怎能輕易被對手的迷糖衣炮彈迷惑?令狐宴送來這捧花,分明是消除你戒心的啊,對於幻獄這樣狼子野心,我們怎能掉以輕心?”
鬱可燃輕輕嗅了下鳶尾花,聞到一股好聞的香味,把花插在小几的花瓶裡,鬱可燃淡淡道:“敵人用迷魂陣,難道我們不可以麼?既然他要虛與委蛇,那我們就奉陪到底。再說這花兒有什麼錯,放在房間裡挺好看。”
這時候蒲生阡陌走進來,看到鬱可燃,緊張的臉色放鬆:“大少奶奶,聽加藤工信說,你今天在伽藍寺差點遇險?”
“遇險?”凰司夜聽到蒲生阡陌說了什麼,不由神色凝重:“你遇險竟然瞞着我?是不是跟幻獄有關?說啊,到底是什麼情況?”
小喬也緊張了:“少主和夫人竟然都遇險了……幻獄真的是浪子之心,昭然若揭……”
鬱可燃這才把下午的經歷告訴了他們:“我遇到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和尚,帶着一條大蟒蛇追趕我。我跑到了佛塔偏殿,不知道怎麼就進入了一個地下洞穴,那裡擺放着一個非常巨大的烏木棺材……可是有人打昏了我。後來我醒過來再去看,那個紅色木門竟然憑空消失了。司夜……”鬱可燃猶豫了一下,才道:“地下洞穴肯定不會消失的,我需要你命人把佛塔拆了,這樣才能看出佛塔有沒有貓膩……”
拆除伽藍寺的佛塔,是對神明的蔑視和大不敬。
最近凰司夜信佛,頓時有些爲難。
不過想到母親的驚險遭遇,也顧不得其他了:“好,明日我就派人去拆那座佛塔。”
忽然看守蘇夏的警衛忽然跑進來:“少主,夫人,不好了!蘇夏她,她失蹤了……”
失蹤?
凰司夜豁然從椅子上站起,眉頭也擰了起來,吼道:“你們是怎麼看的她?”。
“怎麼會失蹤?”鬱可燃拽住躁狂的司夜,將他按坐在椅子上:“司夜,別激動。”
警衛有些懊惱:“我們在外面守着,好長時間聽不到她哭,就過去看,誰知道屋子裡空蕩蕩的,已經沒有人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很奇怪。
先是司夜傭人玉墜兒被殺,緊接着她遇到了那個小和尚和地下洞穴以及棺材,現在連對司夜最具有危險性的人偶蘇夏都失蹤了……
背後的人,難道要對付的是司夜?
“阡陌……”鬱可燃喊道。
蒲生阡陌立刻上前一步:“大少奶奶,阡陌聽你吩咐。”
“請多派幾個蒲生武士保護少主。我們母子能依仗的,只能是你了。”鬱可燃眼睛裡充滿了無限的擔憂。
“好的,我這就吩咐下去。”阡陌很快離開,去部署防護措施。
突然,“啊……”凰司夜發出一聲痛哼。他手指痙攣地蜷縮着,喝道:“怎麼回事?”
接骨的家庭醫生無奈搖搖頭:“兩根手指粉碎性骨折,恐怕要去醫院做手術。”
“不去。”凰司夜一副自暴自棄樣子。
知道他或許因爲蘇夏的事情心情不好,鬱可燃道:“我親自送你去醫院,起來!”
……
下起了雨!兩輛防彈車在路上高速行駛,雨絲在刷白的車燈下纖毫畢現。
後面一輛防彈車坐滿了警衛,前面一輛除了司機,便是鬱可燃和凰司夜並肩而坐。
凰司夜捂着自己的手指頭,臉隱在陰影裡,雖然悶聲不語,但是鬱可燃卻感覺到他強烈的抗拒之意。
他恐怕不想去醫院,而是想去找蘇夏吧。
忽然車子猛然一個急剎車,戛然而止。司機拉開車窗,喝道:“什麼人?”
只見雨聲越來越大,而黑沉沉的大街上空無一人。只是他們的汽車前面卻赫然多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孩,此刻被車撞倒,蜷縮在地上,身上的血液很快浸溼了她的衣服,一灘灘鮮紅血跡被大雨沖刷着,那一灘越來越大,分外悽慘。
司機走下去,伸腳踢了踢女孩,忽然女孩蠕動了一下,一把抓住了司機的腳踝。
“啊……”
一聲淒厲的叫喊驚住了鬱可燃。她下了車,只見司機已經倒在血泊中,一個渾身染血的白衣女孩正埋頭在司機身上,用嘴咬他的血肉,用手抓他的臉……那女孩就像是一個浴血魔鬼!瘋狂極了!
“蘇夏!”凰司夜也下了車,驚恐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認出了這個浴血女孩,正是失蹤的蘇夏。
沒想到她攔住了他的車,她想做什麼?
大雨傾盆,凰司夜和鬱可燃都沒有打傘。後面那輛車走出來一大串保鏢。有人慌忙爲夫人和少主打傘,有人打電話叫更多的警衛。
鬱可燃本能覺得危險,喝道:“司夜,回車上去。讓禁衛軍們處理蘇夏吧。”
“不……你們都不許傷害她……”凰司夜大步走過去,想將蘇夏拉起來。
鬱可燃尖叫道:“不要過去!司夜!求你了!”
活了那麼多年,她已經對危險有了最精準的直覺。
蘇夏不是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她一定有問題!
忽然周邊突然多了許多黑衣人。
不,那些正在蠕動着的,並不是人!
而是身軀僵硬,臉若骷髏,渾身血淋淋,肌肉血管糾結的——夜魔!
夜魔?
時隔那麼多年,又重新降世?
南方的地界怎麼會出現夜魔?
夜魔不是已經被上官非池接收,關在他的實驗室了麼?
難道今晚想害司夜的,是華東區上官家的人?
看到四周涌出越來越多血肉模糊的生物!所有的警衛都發出了驚恐的噓聲。凰司夜也震驚地看到這個詭異的奇景。
“幻獄難道今天要跟我們撕破臉麼?”凰司夜一把推開爲他撐傘的警衛,一把拉住正啃食司機的蘇夏,喝道:“蘇夏,跟我走。這裡太危險。”
可是蘇夏擡起眼,木然看着他,然後忽然瞳孔爆發出一抹血紅的狠厲:“凰司夜!我找了你好久!你去死吧!你去死!”桀桀的笑聲傳來,在大雨中分外淒厲。
更淒厲的是那些夜魔們發出的痛苦嘶吼。一個個慘碧的眼珠盯住這一羣獵物。它們有的一步一步僵硬地走過來,有的則爬着過來,甚至有的展開一雙漆黑的肉翅,正飛過來。
很快就將所有人包圍了。警衛們哪裡見過這樣詭異的事情,全都目瞪口呆,忘記拔槍。很快有的警衛反應過來,拔了槍,對準那些東西一陣掃射。
可是掃射過後,那些東西依然慢慢地朝他們靠近。
很快,包圍圈越來越小。
而子彈已經用光。
“蘇夏!”凰司夜認命一樣:“這裡到處都是怪物!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只要你跟我走,我任你殺任你剮!”他不得不考慮逃跑了,只要開防彈車撞開那幫東西,或許可以逃得出去。
可是蘇夏卻抓住他受傷的手,一口咬住,吳儂道:“不準走!不準走!”
鑽心的疼痛襲來。凰司夜心中的痛卻比手指的痛更深。
“司夜!”鬱可燃掏出***,砰然一聲,一槍崩了蘇夏的手腕。
蘇夏吃痛,怒喝一聲,染血的身影倏然退到黑暗裡,痛的再也不敢上前。
凰司夜心疼極了,對黑暗中的蘇夏招手:“不要怕,過來,過來……”現在形勢不容樂觀,他必須帶蘇夏走。
“過來個毛!難道看不出蘇夏和那些傢伙是一夥兒的麼?”鬱可燃拍了拍呆兒子,打開車門,一把將凰司夜推進去,自己也坐進駕駛座:“司夜,我們必須撤。”
警衛們被那幫夜魔包圍住,抵不了多久的。
她還是帶着司夜快點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