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嘶吼,海風從門縫灌入房間,吹散了鬱可燃漆黑長髮。她轉過身,暗淡的光線裡,能看到上官非池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如同天上的天狼星,閃爍着冷然而殘酷的目光。不知道怎的,她忽然想起唐茵的話,他雖然是他,可已經不是他。
非池,你真的是非池麼?
你是死,還是活?
你或許也是複製人中的一個?
可是該怎麼分辨復制人和他真人呢?
鬱可燃下意識撫摸向他的胸膛靠近心臟的地方,上官非池一凜:“你在做什麼?就那樣迫不及待?”
他的聲音猶在耳邊咆哮,可是鬱可燃撫摸他胸膛的指尖卻刷地冰涼。她的心也彷彿墮入寒潭,冰涼透骨。她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微微張着脣瓣,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剛纔,她撫摸他胸膛的時候,感覺不到任何心跳。
他,是人,還是……
鬱可燃細長的眸子溢滿了難以置信,驚恐,絕望,疼痛各種各樣的情緒,而上官非池觸及她的眸子,眸微微眯了起來:“你怎麼了?”這個女人臉色蒼白,看他的模樣好像在看死去多年的丈夫忽然復活了一樣……
她在懼怕他,也或許在疼惜他……
想到疼惜這個詞,上官非池忽然生出一抹詭異的感覺來。
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爲何這樣悲痛?
好像他們之間有太多的情感牽絆
冰涼的手伸出,扼住她的喉嚨,另外一隻手則繼續在她半裸的身體上撫摸。可是手背忽然一片冰涼,不知道什麼時候,女人開始哭泣。眼淚一滴滴全部滴在他手背上。
那樣沁涼,那樣悽怨……
他倏然將她推開,鬱可燃跌倒在地板上,伸手拉住裙子,遮住自己的上半身,擡頭看着他。
他也瞪視着她,心裡卻在懊惱自己怎麼就下不去手了?他不是決定要狠狠***她麼。
“告訴我,你發生過什麼?”鬱可燃一字一字地問:“你還是他麼?”
“你有病吧?”上官非池點燃了一根菸,夾着煙的手指不知道怎的,有些顫抖。
他也覺得自己身上發生過什麼,可是他只要一探究這些問題就會頭痛,他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想離開這裡。他將煙摔在菸灰缸裡,轉身拉開門。可是忽然,船身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似乎有個龐然大物在撞擊他的船。
“上官監察長,凰北玥帶人追來了。”手下在外面彙報。
鬱可燃聽到那人說了什麼,立刻從地板上爬起來,想要衝出去。上官非池立刻牽住她的肩膀:“老實點。”
鬱可燃細長眸子劃過一抹戾氣,倏然擡腿踢向他,上官非池想不到這女人竟然會跟他動手,冷不防被踢到大腿,冷汗直冒,鬱可燃冷冷瞥了他一眼,揮起一拳想推開他。可是上官非池伸出右臂,硬生生擋住了她這一拳,“呵,剛纔裝的像小貓,。這時候倒像個小獸。”
鬱可燃起初沒反抗,只是因爲他是上官非池,這時候她摸了他的心臟,才懷疑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非池,所以才劇烈反抗。好久不動手了,手腳已經不靈便,但是白罌粟的凌厲還是有的。
可是她能力強,他應對更秒,說話間兩人已經過了幾招,他始終站在門口,她始終越不過他。
船艙外面響起接連不斷的槍聲,外面已經打了起來。凰北玥帶來的人都是精英,人數又多,很快佔了上風。她已經看到那個鴿子白一樣的偉岸身影出現在船頭,正向船艙走過來。
“小燃!”凰北玥一眼便看到了鬱可燃,鬱可燃正站在船艙裡,她身前一身冷冽長身玉立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在過往歲月牢牢佔據那個女人心的男人——上官非池。
“啪嗒……”夜空裡想起一聲槍械保險栓拉開的聲音,上官非池掏出一把***,對準鬱可燃的腦袋:“凰上將,如果你過來,我就打爆這人的頭顱。”
凰北玥止住步伐,他身後很快聚攏過來十來個特工,均舉槍對準上官非池,紅色的光點在上官非池額心聚攏,彷彿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被十多個槍子打中額心。
有一個特工的槍似乎卡了殼,正低頭擺弄,凰北玥頭也不回,取過那手下的槍,三下五除二,乾脆利落地退了壞子彈,裝了新子彈夾,對準上官非池:“我喊三聲,你放了她。否則,我一定讓你死在這兒。”
上官非池冷笑,一把拉過鬱可燃,槍口抵住她太陽穴。本來她可以反抗一下,可是她竟然沒反抗,就做了他的人質。
他不得不靠這個女人,才能脫離困境。
這個女人能幫他,是他想不到的。他心底有些疑惑,可是凰北玥趕來的太快,他本想到了岸上,他的人多了,就可以對抗下凰北玥,沒想到在海上就被攔截了。
忽然,有種不想佔女人便宜的感覺,他倏然從鬱可燃頭上收回***,對準凰北玥:“如果你見過葉海特王上官曜,一定知道像你我這種被hp病毒襲擊過,變異過的人,不會像普通人那樣懼怕子彈……”
話畢,他朝凰北玥走了一步,砰然一聲,槍打中了凰北玥的右胳膊。
凰北玥發出一聲悶哼,袖口流出濃稠的鮮血。
鬱可燃發出一聲尖叫,雖然知道他可以自動癒合傷口,但是這種疼痛也是非人能忍受的了的。
忽然,上官非池發出一聲:“咦?”
凰北玥的傷口在短時間內並沒有癒合,依舊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從槍傷裡涌出。
難道,他的hp病毒已經清除出體外?或許……他吃了葉海特王的血,與hp病毒中和,他已經恢復了正常?
他已經成爲能夠流血、能夠疼痛、能夠生老病死的正常人?
鬱可燃和凰北玥也發現了他身體的變化。凰北玥表情疼痛中夾雜着一抹放鬆,鬱可燃則驚恐地回頭,只見上官非池舉起***,即將再次射向凰北玥。這次,槍口對準的是他的腦門。
凰家特工們動作迅速,啪啪連續對他掃射。可是他的身體就像當年的葉海特王,槍子根本打不進去。他的薄脣勾起一抹嗜血的殘酷笑意:“別浪費子彈了。我是打不死的。不過,凰上將,你就不同了!你去死吧!”他剛要扣動扳機,鬱可燃衝過來,擋住了凰北玥。
她目光平靜淡然如同天幕上的流雲,而上官非池卻被她捨身救凰北玥氣了一下。
他們本來就是要結婚的一對,她幫他擋子彈不是應該的麼?
可是剛纔,她分明又做他的人質。她到底在幫誰?
“該死的!”上官非池忽然生出一抹邪火,對着鬱可燃的脊背便是連續兩槍。
子彈***肌膚,鬱可燃痛苦地皺眉,滔天的痛從脊背傳來,心臟似乎被子彈撕裂了……
力氣隨着血液流失。
鬱可燃一陣天旋地轉,她是不是要死了……
她身體如同一隻斷翼蝴蝶,跌倒了船欄杆上,大海波濤洶涌,似乎一場暴風雨快要來了,狂風嘶吼中,船身劇烈動盪。
凰北玥忍住劇痛,伸出另外一條沒有受傷的胳膊,想要拉住她搖搖晃晃的身體,可是船身忽然一個劇烈搖晃,她再度向海邊跌去,撕拉一聲,她衣袖被撕裂,人也滾入波濤洶涌的大海。
“不!”凰北玥發出一聲慘烈的嘶吼,也要隨她跳下去,可是手下一把抱住他的腰。
船身劇烈動盪,人站也站不穩,他們紛紛倒在甲板上。
上官非池搖搖晃晃地走到船欄杆,黑漆漆的大海茫茫一片,那個女人白色的身影在海面上起起伏伏,最終沒入滾滾浪濤中。
“***!”他暗自咒罵了一聲,將***塞進口袋裡,一頭鑽入了大海里,向鬱可燃墜落的位置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