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勾搭
中午我勉強睡了一會，緩了緩至今難消的疲乏。濤子很有責任感，準點把我叫醒，讓我一起去上課。到了大二，多少也懂點事了，只要沒別的事，我都會去上課，就當是不想浪費那麼貴的學費。但是到了教室，只要一攤開書，擡頭看到那幾個老師熟悉的臉，馬上就會覺得上課真無聊，於是趴在桌子上信馬由繮，認真的開小差。
我忽然想到，可以發個手機短消息給季驀然，要是有緣分的話，應該會和早上一樣和我聊上幾句吧。
“我想說你有點喜歡我。”一發完我就傻了，我是想發一條“我有點喜歡你的”，看來我的確還是需要休息，否則智商會受到更大的影響。
不過我倒是很淡定，頂多被季驀然罵回來，諸如“你怎麼自我感覺這麼好”之類的，反正她中午吃飯時也說過我了。短信上來往，和當面交火不同，有着足夠的時間去組織修辭，能很好屏蔽掉需要快速反應，卻又力不能逮的劣勢。
雖說如此，但是每次即使再句斟字酌的發出短信，還是會覺得發出的那一條，要是再多思考用一分鐘，一定能寫的更出色一些，帶來的效果會更好。
我想了那麼多，季驀然卻回了兩個字回來。
“是的”，我一下子悶了，想好了一系列的退敵之策，結果來的是戰友，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過這是一朵幸福的棉花，讓濤子說中了，也讓江帷說中了。看來我就是個傻子，就我是傻子。不過即使是傻子，也知道現在需要趁熱打鐵。
“那麼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季驀然回過來的依然是兩個字——“好的”。
這人的手機難道發消息有字數限制啊，多兩個字讓我可以多回味一下也可以啊。祖上三代都是發電報的吧，遺傳了這麼言簡意賅的基因。
正在我自己亂想之際，她又發短信來了，這次不是兩個字了。
“那你請我吃什麼？”
“我請你吃食堂，番茄炒蛋管飽，不滿意的話，自己想地方，我負責買單。”
“吃什麼再說吧，一會再發消息告訴你。”
看來我的錢又要少了，一個暑假吃了幾次燒烤，就把我半年的積蓄都吃沒了。直到現在還是緊一頓鬆一頓的，看來談戀愛確實能拉動消費。正想着，忽然記起一件重要的事還沒做，於是馬上發消息給她。
“儘管俗，但我也要說一句，我喜歡你。”我鬆了一口氣，怎麼能把這句話忘記了呢。
季驀然又發來了消息，“嗯。”
這姑娘，多打幾個字手機費電？
通過短消息，雙方表明心跡，我一下子覺得神清氣爽，甚至感覺老師上課的內容都有吸引力了。憑着這份難得的積極，記了幾分鐘的筆記，又是疲態盡顯。看來還是得調整一下狀態，晚上去吃飯可不能如此憔悴。到時的哈欠連天，被對方以爲是不尊重，就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老師點名阿哲起來回答問題，我無心地便側過頭去看。這一轉頭，就忽然發現林心悠坐在離我幾個位子遠的側邊，也正好轉頭看阿哲這個方向。我便這麼毫無心理準備的和她四目相對，心裡一陣尷尬，就像是一個還未得手的小偷遇上了警察。
她還是以前的那個標誌性的表情，眼裡一彎清水，明澈見底。我不斷地對自己說，冷靜冷靜，可是心裡果然還是一下子堵上了，還堵得很厲害，剛纔的歡暢跑得無影無蹤。猛然想起，當時和林桐約會未成，乃至最後無疾而終，也是因爲在林桐寢室門口遇到了林心悠。
林心悠，縱然當時我千錯萬錯，對你不起，但這好歹也都過去了，也不用每次都在我興奮之時，讓我坐一次過山車吧。
終於心跳不再加速，也反應過來，其實和林心悠何干，完全是自己一直有着那個心結，從未打開過，以至於每次都是揹負着深深的罪孽感，無法淡定自如的面對。
哪怕只是面對一次偶然的眼神碰撞，哪怕對方是無意的，哪怕對方根本不在乎。
哎，雖然我心理承受能力比以前強了些，但也總是希望別再複製當時的情景。當時是害怕撞破，讓她受到刺激，陰差陽錯才這樣的。現在大家分手那麼久了，即使碰面也應該沒什麼了，祝福彼此這種略顯尷尬的事情，總是要經歷的，我相信對她而言也是舉手之勞。
我何必如此的自欺欺人，以爲人家還記着我的薄情。
何苦逼自己。
·
就在我走神之際，季驀然的一條短消息把我從四方神遊中拉了回來。
“晚上我帶你和我們寢室一起吃飯，我把她們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這個女朋友太好了，第一次一起吃飯就帶上閨蜜團。
“頭一次吃飯，搞得這麼隆重。”
“你想多了，我們經常一起吃飯的。別人有男朋友陪，我沒有，現在我有了，我也要你跟着我一起去，去嗎？”
開玩笑，你都這麼說了，我能說不去嗎？
“當然去啊，身爲你男朋友，今天這桌我請了！”
其實我還是挺擔心真的要我付一桌錢的，但想到初次見面，也不能讓季驀然丟面子，才這麼膽戰心驚的發了這條消息過去。
“你別那麼大方，你只要負責你自己和我的就行，有這點錢多請我幾次不是挺好。”
嗯，這纔是上海傳統好女人，該不該讓男朋友打腫臉充胖子，她自己心裡很清楚。
“你到時候告訴我在哪裡，我下了課直接去。”
“你下課後在學校後門等我就行，我來找你。”
下了課，我並沒有打算匆忙趕過去。既然萬事已定，何必急急忙忙，像這樣閒庭信步享受傍晚的閒暇樂趣，方是人生一大快事。這樣三兩下，依靠自己都不知道的魅力，搞來了一個女朋友，彼此還都能聊得來，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自己志得意滿的了。
走在路上，感覺地面都踩不實，我反覆告訴自己，千萬別太得意忘形，無奈自己都聽不進自己的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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