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在下貿然前來,不會打擾你的雅興吧?哈哈哈”走進客廳,就見非樂公子站了起來,哈哈一笑說道。
“哪裡哪裡,二皇子前來拜訪,讓舍下蓬蓽生輝”李長生笑道,客套話還是要敷衍兩句的,“而且我剛好著書告一段落,你來也沒有打擾我,請坐。”兩人在前廳裡分主賓坐下,侍女司琴在一旁奉茶。
“非樂兄還一直穿着這種粗布衣服,還真不像是個皇子。”見到非樂公子身上還是穿着那件藍色的麻衣,上面還打着補丁,李長生笑道。
“沒辦法,我墨家學院講究的就是節用,學院傳承下來的思想,我時刻不敢忘記。”非樂公子說道。節用就是節約用度,不浪費一絲一毫的東西。墨家思想認爲,穿衣能夠保暖就行,吃飯能夠吃飽就行,把省下來的東西周濟平民,達到愛民的目的。
同時,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節用,也能讓人平心靜氣,摒除一切雜念,專心的修行。
不得不說,節用是一種偉大的思想。所以所有墨家弟子過的,基本上都是那種類似於苦行僧的生活。
“對了,昨日的事情,我還得感謝李兄了。”非樂公子說道。昨天在朝堂上,因爲李長生的話,讓非樂公子不必去對付墨家弟子,而只是去對付那些機關巨獸。當時非樂公子雖然沒說,但在心底還是感謝李長生的。
“以你我之間的交情,還用說感謝二字嗎?”李長生笑道。
“說的也是。”非樂公子道:“只是墨家學院的事情,讓我感到心煩意亂,所以就到你這裡來了,想要聽聽你這個大漢國士對我有什麼建議的。”武帝讓他去剿滅自己的師門,雖說不用親自去斬殺那些墨家弟子,但既然領旨了,就代表背叛。因此,在他的心中,想必也是心煩意亂的。
“對此事,我並沒有什麼好建議的,非樂兄做事,只要堅持自己的本心即可。”李長生說道。在昨天的朝堂上,李長生就已經看出來了,非樂公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他是既懷有師門之情,又不想放棄武帝對他的信任。
總之,這是一種矛盾的心情。因此,李長生也只能讓他堅持本心做事。
而且此時是武帝的旨意,加上羣臣的道德綁架,他是無法推掉的。至於師門之情更重要還是武帝的信任更重要,就要看他到時候的所作所爲了。
“好了,此事我們暫且不談,想起來就令人心煩,不如我們在此手談一局如何?”非樂公子說道。
在大漢帝國,大多數達官貴人和貴族都會下圍棋,而且棋力還不弱。而且圍棋之中還蘊含着天地道理,很多修煉者在下棋的時候,還能領悟。或者在遇到煩心事的時候也會下棋,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恭敬不如從命!”李長生道。
於是司琴便拿了一副大理石棋盤上來,擺在了他們面前。取出棋子,兩人猜先,李長生執白先行他也毫不客氣,直接拿着棋子放了上去。
“呃,這開局大漢國士的棋路,果然讓人猜不透。”非樂公子眉頭一皺,道。此時大漢帝國的棋路大多數是爭中間位置的天元,或者旁邊幾個位置,而李長生卻是隨意放在星位上。
如此你來我往,兩人下了十幾手,非樂公子眉頭皺的更深。他以前下棋,都是講究做大模樣,不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李長生的棋路,卻是一些零星的戰鬥更多。久而久之,他的大模樣竹簡就被小的戰鬥所影響,完全無法完成。
看到自己即將敗落,非樂公子拿起一枚黑子,開始思考起來。
“古人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李兄這盤棋,讓我獲益良多。”非樂公子說道。一開始他在中間擺大龍,是擁有大志向。但小的方向沒處理好,就影響了大局。一個人想要做大事固然應該得到稱頌,但是卻不能忽略細節,大事的成敗往往會被一些小的細節所左右。
李長生的棋路先從四角佔據實地,看起來是沒多少優勢,然而卻能映射中原腹地,就一種農村包圍城市的感覺,久而久之,非樂公子的大龍,居然被李長生給殺盡了,一敗塗地。
“如果先佔據邊緣,不但可以讓敵人輕視疏忽。佔據了實際優勢,久而久之就可以威懾中原,水到渠成,就能一統天下。”非樂公子感嘆道。
“一盤小小的棋,居然能讓你有這麼多的感概?”李長生笑道。其實非樂公子這麼說,已經算得上是領悟精髓了。而李長生以前的做法,和這盤棋也有相似之處。他只注重於提升自己的實力,不去過問神道學院和七大學院之間的爭鬥。這一點,和先佔據外圍實地,有相似之處。
而且他的名望,已經在大漢帝國有所影響,加上兩本著作的刊印。他也獲得了信仰,久而久之,成爲聖人,也會水到渠成。不過李長生卻沒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他的目標只是修煉,提升自己的修爲。
“棋道就是天道,李兄的棋路雖然看起來不溫不火,然而卻是最厲害的。”非樂公子說道:“今天的一盤棋,讓我獲益良多,就此告辭。”
“恕不遠送了。”李長生說道。
非樂公子回去之後,便開始靜坐凝思。思考自己以前的做法是不是正確的。他爲了和太子爭奪儲君之位,創立了星辰閣掌握了巨大的財富,並且還聯絡了朝堂上的一些高官,以至於讓他的心思被武帝和太子洞察。
雖然他們明裡不說,但內心是清楚的很。這無疑就像自己的棋路,一開始就在擺大模樣,這樣目標太大,就很容易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看來自己以後的做法需要改變了,要先從獲得一些實際利益做起。
比如說先建立一些軍功,獲得軍方的認同。或者刊印一些著作,獲得大漢子民的稱讚。既有將領的支持,又有子民的稱讚。久而久之,就會給人一種二皇子的品行超過太子的印象。讓武帝覺得易儲之時,是順理成章的。
所以這次我去征討墨家學院,必須十分慎重的爲之。既要表明自己的公正之心,同時也不能讓世人說自己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