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根本不想自殺,不然他們早在警察來之前就跳樓了。還要等那麼長時間?用來幹什麼?做競職演講嗎?還有,割手腕的那些人簡直是小兒科,靜脈和動脈哪個死的機率大他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小學沒畢業就是不想死。”這段話是以前凌菲看到電視劇裡那些頻頻報道自殺未遂的新聞,所作出的評價。爲此韓雨馨還說了她一個禮拜人性已泯。
如今凌菲自己看着那隻要輕輕一劃就結束的刀刃,卻似乎能夠體會到自殺人們的那種糾結心裡。她心裡知道,這把刀只要往脖子上一劃,動脈裡的血液就會如同噴涌的河流一般結束她的生命。可是那種瞬間襲來的痛苦讓她退縮,打開刀,刀刃上反射出凌菲此刻的臉。蒼白且沒有生氣。
醫生常常說,已經搶救過來,病人什麼時候醒就要看她的求生慾望了。求生慾望,解釋的話應該就是,這個人在現實世界裡還有沒有值得牽掛的事情,放心不下的事情。對於凌菲而言,現在這個世界,似乎沒有什麼放不下的東西。想到這兒,她慢慢擡起手,還是把刀對準了自己雪白的脖頸,她不想要讓別人笑話自己,就如同當初自己笑話別人一樣。
“凌菲,你有病啊!”韓雨馨剛衝進來就看到凌菲用刀刃對着自己的場景,來不及多想的她衝過去握住了刀。果然不愧是沈傲之買的瑞士軍刀,劃到韓雨馨的手之後,幾乎可以看見骨頭。凌菲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是撿起地上的那把刀劃過自己的脖頸,還是去幫韓雨馨包紮?
“你神經病,想看我失血過多而死嗎?”韓雨馨氣急敗壞的說,語氣中有對沒有讓凌菲做傻事的慶幸,也有對自己現在狀況的焦急。也正是這一句話,讓凌菲反應過來,走到牀邊找出醫療應急箱給韓雨馨包紮手掌。血滲透紗布,韓雨馨臉色瞬間蒼白的跟凌菲不相上下。
韓雨馨看着一臉茫然的凌菲,還有她也許都不知道,她臉上流下的淚水,苦笑了一聲,說:“沒想到你還能因爲我哭,也沒想到咱們兩個難姐難妹,現在臉不擦粉底估計都白的嚇人。”韓雨馨是暈血的,只不過她現在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拼命忍住腦內的眩暈感。因爲她害怕自己一睡,凌菲又會幹什麼傻事。
“你剛纔如果不是因爲我,知道自己會死的有多難看嗎?”韓雨馨終於不再顧忌凌菲是個抑鬱症患者,也許是因爲腦袋的眩暈感讓她不能分辨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血流成河的樣子難道不難看嗎?像你這樣的頭版人物一定會被大肆報道,還不如喝安眠藥,這樣照出來的照片可能還好看上鏡些。”
凌菲包紮完韓雨馨的手,跌坐在她身邊,一臉頹廢不說話。聽見韓雨馨這麼說,想
了想,還是輕輕開口說:“安眠藥中間等待的過程感覺生不如死,我又不是沒試過。”韓雨馨嗤笑了一聲,擡起手虛弱的在凌菲面前豎起了個大拇指。說:“真佩服你,不過菲菲,你到底爲什麼必須要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聽到有很多以前開除的員工回來找我。”凌菲閉上眼睛,痛苦的神情好像又看見了那些人。“我也在想,我又不是妲己,我也沒有讓紂王跟他們實行炮烙之行,他們爲什麼來找我?後來我明白,他們是來接我,接我去一個沒有人理解,沒有人同情的地獄。”凌菲有些放棄的說,韓雨馨聽到這兒,皺起眉頭,握着凌菲的手。
“你知道嗎?其實即使你現在沒有蘭闊,我也一直很羨慕你,因爲我知道,只要你凌菲還在一天,你就會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韓雨馨認真的說,這話讓凌菲不禁擡起頭,看向天花板。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裡,只有韓雨馨溫柔的聲音緩緩地傳到凌菲的耳朵裡,那個溫暖的聲音說:“凌菲,從小你就是最要強的一個,沒有人逼你,但你一定要做到最好,我有的時候會想,你爲什麼要那麼拼命?我的夢想就是有個小家,相夫教子。我可能跟你不是一路人。”
凌菲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她的話。“可是我後來知道了,你這樣的女人生來就是站在巔峰的,你不允許自己有一點兒的失敗,這就是你爲什麼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次的失敗可能會成爲以後成功的基礎?你完全可以放下以前的一切,重新再來。你有這個能力。”韓雨馨說完緊緊地握住凌菲的兩隻手,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凌菲感受到肩膀上屬於韓雨馨的腦袋的重量,淺淺的笑了。難爲韓雨馨這麼個暈血的人挺了半個小時來給她做思想教育,想要把手抽開,扶她到牀上好好睡的凌菲發現,韓雨馨攥着自己的手用很大力氣,可能是怕她昏睡過去的時候凌菲做什麼傻事。凌菲費了很大勁,才抽出自己的手,把韓雨馨扶到牀上。
走到窗口的凌菲拉開窗簾,看着外面陽光明媚的天空。她忽然明白,一直以來都是她把外界隔絕在外,就像這黑色的窗簾一樣,她阻礙了陽光。像是個變異的吸血鬼一樣,凌菲站在窗口,對陽光既害怕又渴望,最後她伸開雙臂,嘴角牽起個微笑。暖色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和背後,讓凌菲整個人都籠罩在陽光中。
而同一時間,SE的大樓內。韓浩俊坐在總經理辦公室內,接到一個電話。他的頭髮也重新挑染了顏色,換成了有些亞麻色的高雅風格,一身格子裝,讓他看上去又帥了幾分。“想的怎麼樣了?”電話那頭是個有些強勢女人的聲音,但卻能夠聽出其中還有
溫柔的感覺。
“晚上見面再說吧。”韓浩俊有些苦惱,匆匆掛斷電話,來到沈傲之的辦公室。中國有句俗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偉大的古代哲學其實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就像現在這個時刻,兩個男人臉上都露出不怎麼好的表情。沈傲之也沒有心情招待韓浩俊,揮揮手讓他坐下便不再說話。
“凌菲怎麼樣了?”韓浩俊問道,沈傲之把自己埋在文件裡工作,聽見他這麼說,擡起頭用沙啞的聲音回答:“還好,韓雨馨在家裡照顧她。最近可能韓雨馨都不會來公司,這點我對不起你。”
“沒事,我無所謂。”韓浩俊眉宇間似乎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可能是沈傲之一門心思都在凌菲身上,所以沒有觀察到。又寒暄了一會兒之後,韓浩俊走出了沈傲之的辦公室。整理了一下衣着,拿着車鑰匙,吹着口哨走到地下停車場。駕駛着那輛最新收入囊中的紅色法拉利,向酒店奔馳。
“hello,你來的真早。”剛一進包間,韓浩俊就看到那個身着小禮服的女人,用一貫的調侃語氣和發光側臉寒暄着。
穿着小禮服的女人一身最新款的寶石,渾身散發出高貴的氣質,她那黃色的頭髮也能夠讓每一個男人的心像是被野貓抓了一下癢癢起來。當然韓浩俊也是男人,他靠近那女人,輕輕在髮絲上嗅了一下,感嘆的說:“蕭晴,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蕭晴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公主殿下,她爸爸手中掌握着國內最大連鎖超市超過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你對女人的手法也還是一樣。”蕭晴不客氣的坐在韓浩俊身邊,用手撐着下巴,事業線微微露出,這讓韓浩俊嘴角一笑,他最喜歡這樣知道男人要什麼的女人。聰明而且對自己沒有什麼損傷,韓浩俊打了個響指,叫來服務員。點了幾道他最喜歡的餐點,然後才把目光投回到蕭晴身上,暗送秋波的用小手指輕輕碰觸一下。
“韓浩俊,你這樣算犯規啊。”蕭晴嬌笑着,用銀鈴般的嗓音成功折服了韓浩俊,原本腦中對韓雨馨的愧疚感消除爲零。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哪怕是什麼英雄豪傑來到這樣一個人間尤物面前,都會控制不住,更何況他一個凡夫俗子?
蕭晴看見他明顯放鬆下來的表情,輕聲咳了一下,用修長的手指敲着桌子上的高腳杯,說:“韓浩俊,我們來說說正經事吧?”
韓浩俊靠近蕭晴,在她耳邊輕聲說:“正經事,換個地方說怎麼樣?”蕭晴輕輕推開他,正色說:“我有事要跟你商量。”那雙鳳眸中有一絲算計閃過,這讓敏銳捕捉到的韓浩俊也嚴防起來。
兩個人之間的氣場從剛纔的如膠似漆變成一觸即發,默默對視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