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就像是一場夢,夢裡你悄然來了,夢醒以後你悄然而去。
我無法想象佛家的最高境界,就像我不知道宇宙有多大一樣迷茫。但佛教之善確如行雲流水,存在於世道人心。
十一月初,低垂的烏雲依舊遮掩着天空。只是好幾天都沒有下雪。母親見我在家閒着便說“今天有很多人都去進香許願了,你沒事和我去吧。”我知道母親信佛,每個節日都去寺裡進香是她的習慣。怕違背了母親的意思她會傷心,只好不情願的跟了去。如今,佛事日重,很多人都希望得到老天的垂憐,並保佑國泰民安。
一路上,母親盤算着要給我算命,看看我的運勢。我知道她是惦記兒媳婦了,便不在乎。但也不敢惹母親生氣。就在快進寺院的時候,卻見寺院的壁牆上有首《聽風曲》,行書所寫,很是好看。我便央求母親說:“媽,那篇字寫得不錯,我去看看就來,你先去好吧?”母親知道我有意逃避,也說不得什麼了,只好讓我去了。母親是極好詩書的,所以並不拒絕。
我漫着步走過去,想盡量拖延時間。發現所書所寫恰是我所喜愛的,便仔細看了起來。只見從右至左豎着寫到:《聽風曲》:“秋風朔起,孤葉頻飛。彩霞萬丈,暖氣漸高。踱步舊溪,縈迴流長。素甲薄衣,感盛秋涼。林深木鳴,枯草託露。天高雲淡,鴻雁南飛。晚景一色,畫圖天外。”
此爲前段,且旁接一段更有情致,只見寫道:“青黃遍地染秋色,殘景還仿去年真。歲歲年年似相識,日日暮暮更相替。望月不是憶中景,步履難覓昨日塵。秋花已謝無尋處,只待雪落添作梅。”後連一段說“只燈伴一影,說來惹人笑。佛心度萬苦,何必自尋愁。放眼看世間,一粟也蒼茫。木琴多高調,天籟恰和聲。獨覽高閣處,笑看天下客。往來行匆匆,吵吵且喧喧。富貴當自知,樂笑談與風。看那天外人,窮途無問津。朝朝同日醒,夜夜枕月眠。待化一抷土,聽風有雷音。”看着看着,終不覺人生有什麼稀奇的地方。倒是被世事所累,終日顛沛流離,切落的個草草收場,不僅有些感嘆。
不料回頭之際正看見一個女孩站在身後不遠的地方。但看她穿一件白色羽絨服,鬆軟的絨毛簇擁着她白嫩的臉頰,長長的秀髮在風中凌亂地飄着。卻是顰眉稍蹙,玉面稍仰,似乎找尋着什麼。我不僅對自己的失態有些尷尬,這時她似乎發現我正看着她,朝我微微一笑進寺裡去了。想着她微笑的樣子,我竟有些癡迷,便決定進寺去找母親,或許可以再次遇上她。
人類的第六感應該有感受目光的能力吧。而目光可以傳達心聲,似乎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本能。當一個人看向另一個人時,對方總會感受到你的眼神。我猜想當兩個人的眼睛中釋放出同樣的東西時,就是找到知音的信號吧。雖然我從沒聽過眼睛會放射物質,但我覺得它會,而且很複雜。就在她看向我的一瞬間,忽然有種莫名的感動,我感覺得到她的溫柔和善良。其實,我應該明白對有修養的人來說,她的這種表現是很隨意的,但我受寵若驚,以爲找到了知音,後來才知道,自己是多麼愚蠢。
一進寺門,就看見她在大殿觀賞。母親正在虔誠的上香。我本來有些內向,從來不主動和女孩打招呼。可是,遇見她一切都變了。我不斷用誇張的手法鼓勵自己,直到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意志堅強的人。我決定過去找她。我故作冷靜的問:“你
是來旅遊嗎?”她只是很平淡的一笑說:“不是”。“那你是喜歡拍照了?”我看着她的照相機問。“我喜歡拍照,但不怎麼會。”我笑着說:“你真是太謙虛了”。她只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正在這時,母親出來了。我正要告別時,她突然問“你也喜歡那首詩?”我點點頭說:“我喜歡那種淡泊和不羈的意境”。“呵呵,你不覺得不合時宜嗎?”她懷疑地看着我。而後又說:“這樣的社會,淡泊最多是一種愛好了。”我想也是吧,如果如古人一樣隱居山鄉已是不可能的。便說:“我覺得人的一生在找到自己的生活,找到自己存在過的價值”。她沒有看我,只說“你不介意留張照片給我吧”。“呵呵,不知道你留它有什麼用?”“每一張照片就是一個故事,我喜歡這樣。”她隨和的笑着。
母親正和纔來祭拜的李阿姨說着什麼。我忽然有些感慨物是人非,便鼓足勇氣說:“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我無法想象自己當時是多麼的窘迫,我怕她會拒絕,只希望她能很大方的給我。“可以啊。”我立刻在手機上耐心的記着。“那你的名字是什麼?”我看着她。“林染秋”她輕輕的說。我不由重複道:“林染秋?好名字啊。”“呵呵,是嗎?”她問。
少頓了一會兒她竟有些感慨的說“命運就像是一個人的名字一樣,是註定好了的,在出生以前你根本不知道會姓什麼,叫什麼”。我自也有些感慨,是個簡單的女孩。卻見母親過來了。我向她說:“我媽來了,我有空再聯繫你啊。”說着便去扶着母親向臺階下走去。她微微一笑,揮了一下手,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剛走了幾步,母親就問:“剛纔那姑娘是誰啊?”我便撒謊說:“我一個同學,早嫁人了。”母親沒再說什麼,我知道媽在思量什麼,就打岔道:“媽咱這就回家?”“嗯。”母親並不多說話。我看了看天空說“媽,今天天氣可好多了。就是冷了點。”“讓你出門穿暖和一點你不聽,現在明白過來了?”聽母親如此說,我便不好說什麼了。一路上,我只附和着母親,心想着早點回家給秋打個電話,以便更加了解彼此。畢竟,不能因爲是個女人就可以當老婆。
“染秋,你幹嘛呢?你說一切都是註定好了的,何以見得呢?”我躺在牀上給她發短信。過了很久她回說:“那句話沒別的意思,只是活着的時候就該順其自然。”“不過我覺得命運註定的只是一小半。三分天意,七分人事,所以還得靠自己!”“呵呵,你有你的理解。”半晌,我們竟然都無話可說了。我便要了QQ號,去看看空間。
我登上QQ卻不見她上線。她的個性簽名寫着“染林意不深,枯葉落紛紛。寒霜作晨露,秋菊告別離。何處覓知音,共赴東流水。”真是個性情之人啊,只不該如此細膩。我不由得想她該是怎樣的人呵!看完她的日誌和相冊,我只感受到她如菩提般的心。我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心中裝滿了幸福和傷感。不知何時寒夜已深,我卻久無倦意。最後,只想着寫點什麼,便給她寫起信來。在悶煩的時候寫東西,是我多年來的習慣了。
愛就像是一種魔法,被矛盾的咒語控制着。動情的人一往情深卻又倍受思念的折磨。
“一支筆,默想的你的容顏,不知從何處開始描寫。是該歡快的陳述還是喋喋不休毫無目的的表達錯亂不堪的情緒?如果愛是理智的,那麼假如你是
我的愛人,便有什麼可說了!
只是假如,如果天空不會變的更冷,我想我也要陪你去挑幾件禦寒的衣服,白毧領子的很適合你,在雪地裡你該像是仙女一般美麗,玉立婷婷,別具一格。你也許願意陪我滾雪球,也許你喜歡聽我給你講故事。在凍得瑟瑟發抖的時候,你會不會靠在我的肩頭?會不會接受我的相擁?接受我冰冷的吻?相信你的額頭是冰冷的,只是你的眼中是否會閃爍着熱切的光芒,告訴我你愛我?
雪是聖潔的東西,印下你我走過的兩對腳印。我不去在意它們被埋在更深的雪裡,抑或下一秒被風吹散。我只感覺到我們的心是向着春暖花開的季節瞻望。那裡有成片的向日葵,與燦爛的陽光交相輝映。我們彼此牽着手,嘲笑着遮住我們陽光的雲朵。
冬季裡最美的要數梅花了,是否你也喜歡它瓊花碎玉般的摸樣?那微顫的花枝,裹着積雪的模樣,還有不經意被風碰落的七彩飛虹?你是否會想起曾今的記憶?那麼,你我在不同時刻走過的那片風景,是你我邂逅的見證了?
如果真的可以假如,夢想成真倒顯得輕薄了。
我知道我的一切還是微不足道的,但我會留出所有的星空裝飾自己的夢,不摻雜任何你不喜歡的東西。給你所有的一切去觀望你的愛人,不要打斷你的思緒。”
我折成青松的摸樣,本打算給她寄去的。可是早上出門時卻遲疑了想着“雖然我自以爲很懂她了,可是她瞭解我麼?”便隨手夾在了日記本里。你是我日記中的人了,我也一樣成了你照片裡的故事!
“染秋,起牀了吧?”一早起來,我就給她打電話。“吃飯呢,你幹嘛呢?”一聽她這麼客氣。我就直白的說:“有空嗎?出去轉轉哈。”“這個嘛,我中午還有事呢!”她遲疑着。我想,多是不想和我出去了。“噢,沒事的,你有事就改天吧”。“嗯,沒事我先掛了啊?”見染秋如此說,我呆呆看着手機想,現在幹什麼去呢?出去透透風再說。卻不知道該去哪裡,只是漫無目的的走着。
看着天外飛份的雪花,突然一股寒流襲上心頭,倍感失意和冷落。但還是倔強的不肯放棄。於是給她發短信寫道:“雪去春歸又一載,桃李舊花新又開。伊人遠去不再見,思君日夜無妙醫。”我不知道她回不回,但也不抱希望,只想着冷靜一會,便也不做什麼設想。
人生如戲,縱如此,也當好好的去表演纔是。畢竟歲月漸失,青春易老。誰又能保證一個人一生的幸福,誰又可以預知自己的未來呢?我縱然家境不太好,也有些內向,但我一直覺得我並不是很糟。至少我一直要求自己,對人要真誠。況且佛經裡說"上善若水",而水無常勢,所以善無大小之分,只要心善,做的事都是好的。
想着染秋燦爛的微笑,和她的聰明活潑。我仰天長長嘆了口氣,是啊,就自己的這個樣子,人家沒嫌棄你就夠給你面子了。何況,貧瘠的土壤是長不出玫瑰的。想着想着,竟不由自主的有些自嘲了。做個朋友也足夠了,如果我以後出息了,她也許會答應吧。畢竟對她來說,目前的我還是個一無所有,靠不住的男人。或許還有些稚氣。想着這些一切都慢慢釋懷了。
天空還是白茫茫的一片,幾百米外的世界漸漸地有些模糊了。傍晚來的似乎有些突然,而黎明總是來得太遲。那麼我是該抓緊時間做我自己的“事業”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