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
明俊得以在文東的掩護下收下莫阿和朱瑕城,爲加強北川的力量,錦佑領命率軍從九華來到北川,支援文東。
在北川文東和俊禹節節進取時,溪楓在離怨川的動作絲毫不落下風。在萬霖計取文皓、大鬧雲軒城後,溪楓出於報復性地尾隨而來,隨即向煙渚城發起攻擊。煙渚守將力戰不敵,溪楓再下一城,進一步壓縮了煙陽王趙金在南川的勢力。
額外提一句的是,拿下煙渚城不久,在城門守衛的排查中,簡陽失而復得,被押至燦陽,月餘,受盡各種折磨後慘死在了燦陽天牢中。
經過近三個月的爭奪,春季姍姍來遲,時值春耕,戰事不得已不告一段落。戰線基本穩定了下來,煙陽王趙金拿下了蘭陵、鹿川、掩月,使得熙澤的臨北城至瑋宸的麗麂、宇琛的嬰兗連成了一線,基本達到了預期目標。
最大的贏家仍是經年,名正言順,得道多助,還有一定的運氣。他將之前鎏諾版圖中的莫阿—拓蒼一線及再北的朱瑕城全部納入囊中,兵鋒直指掩月城,邊界已與撚諾接壤。
皇儲回到帝都,收復大片失地,本就是一件令人振奮的事,象徵着大人王朝在經歷了十餘年動盪後重新得以延續。
經年在努力恢復先祖的疆域,同時也在每一處收回的土地上推行新政,開郡設縣,層級管理。讓朝廷文閣總理政事,取締了各地方大員自決一切政事的權力。克己復禮,恢復禮樂,但廢除了祖上一直延續的殉葬制。降低入伍標準,由原來的貴族爵位子弟,變爲士族以上皆可,進一步保證兵員數量。輕徭薄賦,釐定土地,糾正自斯諾以來北川的軍事導向,使百姓復歸糧食種植,反過來補充軍備。
至此,三分天下已成,中央王室與後青之間走到了彼此的對面,雙峰對峙,既是偶然,也是必然,中間僅剩下撚諾這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建元十二年暮春十八,春意盎然,和煦的風吹得街道兩旁的柳樹窸窣作響,一切都泛着新綠。
元蒼城裡經過之前的整頓,顯得靜謐了許多。後青的政策十分明確,土地佔到哪,就把糧食種到哪裡。發放糧食、種子以及荒原特產㸲牛,有地種有糧食吃,反抗的動力要削減很多,可能就只剩下氣節了。
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除了鳥叫蟲鳴,就是小商小販的叫賣聲。依稀可見數月前的人青大戰的痕跡,但人們似乎早已忘記了這一切,一片祥和。
一個茶館的遮陽棚下,四個荒原打扮的人正在有說有笑地吃茶。如今的元蒼城裡到處都是荒原人,人們早已司空見慣。
幾步遠的路中央發生了爭吵,五個衣着規整的男人將一男一女圍在了中央,推推搡搡。聽緣由像是像是房子問題引起的。在大批荒原人遷來後,爲了解決居住問題,在保留每戶原住民一處住宅的基礎上,將其他房屋強制統歸青廷,由政府予以金錢補償。土地方面,廢除了原來人朝舊臣的爵位封地,並將全部土地收歸青廷,重新釐定登記分配。這些政策頒佈後,嚴重侵犯了城中舊有士人的利益,加之他們對大人的心理戀舊,激起了激烈反抗。所以,引發了後續的鎮壓。
這女子從荒原人手裡買了房子,而這房子在墨冉攻克元蒼前是這五人中一家所有,如今依靠勢力又佔了回去,並將女子丈夫打傷。女子前來理論,苦苦哀求,對方不肯歸還,這才僵持着。從他們的對話中,不難看出,五人都是本地的富家子弟,女人也是本地居民,從移民手中買的房契。而幫着她理論的那個男人就是晴嶽,路見不平,出手相助,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這裡生活。
四個人喝着茶,看着眼前的一切,因爲當年在騰衝見過,其中一人早就認出晴嶽來,津津有味地看着。
近一段時間以來,通過自己的感同身受,晴嶽看到了所謂的荒青蠻族到底是怎樣一羣人。他們並非野蠻無理,反倒是有血有肉,他們只是想活着、生存。讓晴嶽更加寬慰的是,這些人從不糾結自己的出身,自己活得坦坦蕩蕩。
面對對方的無理傲慢,晴嶽幾次握緊了拳頭,但都剋制住了。入城後,儘管自己沒有爲墨冉做任何事,但墨冉並沒有爲難自己。自己未能效力,已是多餘,就別再給主人添麻煩了。
想着,他鬆開了拳頭。
此時一個吃茶人笑着走了過去,扶起了被推倒的女子,其餘幾人要跟過去,被他制止了。吃茶人笑着問向那幾個豪橫的男子:“拿了人家的東西就還給人家,大青是有法制的。”
“法制?我們大人的法,還是荒夷的法?”幾人哈哈大笑,前仰後合。
“我們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本來也是被你們搶去的。你還跟我們講法?這法怎麼講?”幾人又是哈哈大笑。
吃茶人也不生氣,略微挑釁地迴應:“之前可能是你的,可你們沒守得住啊。”
“你說什麼!”富家子弟明顯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感覺自己受到了挑釁,舉起了拳頭。
“你說你們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我要說這土地本來是大青的,我們也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你看,說得通嗎?”拳頭沒有落下,滿臉憋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