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蟲
正當一行人沉浸於發財的美夢時,一隊士兵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把門摔得“呼呼”作響。看服飾,這是凡心改制後的着裝。
掌櫃的趕緊過去熱情招呼,二孃等一行人感覺不妙,警覺起來,一動不動。
看官職,這是一個最小的領班。領班掃視了大堂一圈後,可能覺得實在沒發現什麼問題臉上掛不住,直接用手點到了凡心這邊的幾個人。
“都帶回去!”說完身後的士兵就過來抓人。
“這是怎麼了,兵爺?我們沒犯任何王法啊。”二孃擋在了前面,客氣地問了一句,想要阻止自己的手下和凡心被帶走。
“你給我讓開!”前面的士兵一把推開了二孃。
二孃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自己的手下直接“啷啷”地抽出刀劍,把各式兵器都亮了出來。
“幹什麼?你們還要反了不成!”在前面的士兵面無懼色,絲毫沒把這幾個人當回事。
“快收起來,幹什麼呢!”二孃趕緊呵斥手下。
“我們只是來往的商人,防身用的,防身用的,下人不懂事,不懂事。”二孃緊接着上前笑嘻嘻地賠笑道。
在句芒城二孃是一號人物,黑白兩道都要給幾分面子,但真要是和官兵對峙,也還是要退讓幾分的。畢竟自己只是小打小鬧的業餘散客,和這些行伍之人是沒辦法對抗的,更別說此刻是在湣澤。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人生地不熟了。
士兵們隨即下了二孃一行人的兵器,都從背後反押了起來。
“兵爺,你們這是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只是過路的買賣人。”二孃繼續賠笑着。
“你倒是有幾分姿色。”領班開始動手動腳,打起二孃的主意來。
“哎呀,敢對老孃動手動腳,看我不把你的髒手剁下來!”二孃心裡罵道,但臉上依舊堆滿訕笑,只是羞答答地用手擋開。
“現在擴員厲害,他們都年輕力壯,我們奉命抓幾個丁員。”領班意猶未盡,不耐煩地解釋了一句。
同時,士兵們就開始往外押其他人。
“誰讓你們這麼做的,還有沒有王法了?”紀元不卑不亢地問了一句,畢竟是到自己的地盤上了,明顯多了幾分底氣。
他太知道凡心的擴軍是什麼意思了,眼前這些人顯然是在陽奉陰違,藉着這個幌子,想要從中另謀它利。
“王法?”領班冷笑了一聲,接着說道:“青早都亡了,現在我們實行的是新主的王法。”他所提到的新主便是凡心。
“新主讓你們隨便抓人了?”紀元不依不饒。
“哈哈,還是個不明規矩的楞主。”領班笑了起來,所有在場的士兵也都笑得前仰後合。
“我們是奉命擴員,你們要麼跟我們走,要麼,用銀兩贖身也可以。”領班身邊的士兵開口了,臉上帶着別有用心的笑容。
終於暴露主題了。
“奉命?誰讓你們這麼幹的?”紀元怒眼圓睜,引起了士兵們更開懷的笑聲。
凡心被押在椅子上旁,一言未發。
領班側身坐在桌子上,有意想再多逗逗眼前這個怒漢,不緊不慢地說道:“也許是守備,也有可能是鎮守。誰知道呢,你得去問上面。”語罷示意將人帶走,臉上露出幾分不悅。
眼看到嘴的鴨子飛了,二孃趕緊又上來勸阻,領班沒再廢話,回身就是一刀。二孃毫無防備,直接被捅穿了胸口。
二孃捂着胸口顫巍巍地癱了下去。領班咆哮了起來:“還誰有廢話!”
頭領被殺,二孃的手下不幹了,拼命抵抗,但因爲都被下了兵器反押着,跌跌撞撞廝殺在一起,多人都被當場殺死。
血流五步,掌櫃和小二躲在櫃檯後面瑟瑟發抖。這種場面他們已經不是第一見了,但是每次依然膽戰心驚,需要很久才能平復。
凡心已經明白,想不到自己用心制定的徵兵規定,經過層層扭曲變動,最終竟會演變到這種地步。難怪現在總會有不同的怨聲。
這麼硬性的規定尚且如此,其他法令的落實可想而知。其實,他也明白積弊難除、積重難返的道理。青的滅亡很大程度上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上級屢屢督查,下級工於應付。很多事情都是話說得漂亮,公文寫得漂亮,任務都落到了紙筆上、口號上,下面往往苦不堪言,可又訴苦無門。有識之士噤若寒蟬,敢“胡言亂語”頃刻便會迎來打擊報復。
凡心對這些陋習也是深惡痛絕,他已經在致力革除這些,卻不料湣澤只是換了個形式,依然如此。
難道又只有湣澤如此嗎?
面對混亂的場面,他及時拉住了紀元,二人在打鬥中一動未動,得以在亂戰中倖免。
“我們身上的銀兩都用光了,我這有塊翡翠,你看行嗎?”看着戰鬥結束,凡心把腰間的彩金翡翠解了下來,這是他隨身攜帶唯一的信物了。
領班接過,把玩大喜。
“我們與提調大人有生意往來,剛來此處便被剛纔的散人劫持,意圖殺人越貨,幸得領班大人解救。如果大人能帶我們去見見提調,我們一定言明您解救之恩,回頭一定重謝大人。”凡心自編自話、滿臉感激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