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儒可說是日本關東軍的諜報專家,又是出身於忍者世家,身爲上忍,善於運籌。他把汪春運籌到了東甸縣當縣長,還把王娟秀和王娟娥運籌到了東甸縣轄區內的龍王廟鎮,就在那龍王廟鎮東北角的龍王嶺腳下新建了一所院落,表面上是一個尚未開張的貨棧,實際上是日本關東軍的一個情報點兒,直接歸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調遣,性質同位於河山城正街的金銀飾品店一樣兒,但卻是歸王儒直管。除此之外,還有一樣兒與那河山城正街金銀飾品店不同,就是王娟秀和她姐姐王娟娥的軍銜要比那河山城正街金銀飾品店掌櫃的軍銜高一些個,是少佐,而那掌櫃的軍銜只是大尉。無論調汪春到東甸縣當縣長,還是在龍王嶺腳下建立貨棧,也就是情報點兒,都是在開山計劃總體指導下的佈局。那將來,東甸山區建成了大日本關東軍的戰略物資儲備基地和中高級軍官培訓基地,訓練場,在東甸山區通往南滿各地的交通咽喉處設一貨棧,設一情報點兒,既可以刺探情報,維護基地安全,又可以消化吸收甚至洗白相關經費,這個設計那還是挺有說道的。
前期進展相當順暢。汪春到任了,龍王嶺腳下的院落建成了,王娟秀和王娟娥也到位了。王儒還親自協調日本關東軍有關方面從日本本土調來了兩位山體工程專家。這個事兒也是一個時不我待的事兒。
嚴格說,汪春是個文化人,從東北軍到地方上當一縣長,總的來說,應該是對路的。中國這個國家,從古至今,總體而論,當官兒的那得是文化人。到了民國以後,這文化人當地方官的事兒就有了些個變化,但變化歸變化,也還算是貼乎。但汪春與一般的文化人不同,他這個文化人有些個偏執,不好當官兒執政的那一套文治文化,而專好詩詞書法這些個東西。在這些個東西中間,又尤好啥婉約一類。王儒雖說是個中國通,對中國的一些個事兒那是相當的瞭解和知曉,但對於中國在文化上的這些個細緻的區分他也還是整得不是太明白。他知道,汪春原是中國國民黨情報組織藍衣社的成員,但他對汪春作爲中國這地兒的文化人卻對政治不是那麼太熱心有些個奇怪,他覺得既然是文化人,幹出點兒啥光宗耀祖的事兒來,恐怕要比你寫出點兒啥詩詞文章來得重要,或者來得更有成就感。既然汪春是這樣一個人,而東甸山又是古已有之的名勝,汪春到這地兒當縣官兒,那應該是對了汪春的脾性!對了汪春的脾性,也正好爲我們大日本關東軍所用。
那一天,王儒親自給汪春打電話,說,東甸山是滿洲國名勝,我的兩個朋友從日本來,特意提出要看看東甸山,請汪桑給予安排。汪春一聽,自己個兒實際上的大舅子竟然還有求到自己個兒的時候,再說,自己個兒現在的這一切,那是再清楚不過啦!沒有這個大舅子,那是絕無可能!這些個都還是次要的地步,最主要的是,這大舅子可是大日本關東軍的現役軍人!汪春這個時候還並不知道,他自從口頭上同意爲大日本關東軍效忠,就已經是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在冊的諜報人員了!那他這大舅子早已經成了他實際上的長官!
汪春來東甸縣也就一年多,除了東甸山二道門兩側的楹聯是他撰文並書寫的之外,他對東甸山的歷史典故和文化,以及任一處景點的由來,不說是瞭如指掌也差不多,就是那東甸縣啥東甸山文化研究會的白鬍子會長知道的也不一定比他多,爲王儒一行四人當嚮導的差事兒那還用得着別的啥人,自己個兒就當仁不讓了!在電話裡,汪春自告奮勇,並盡其所能地表達了歡迎之意。
可汪春也是個有心之人。頭天晚上,他在龍王嶺腳下的那處院落裡見到了王儒帶來的那三個人。一個是王儒株式會社的僱員,那個僱員就不用說了,一打眼就知道是個軍人,儘管穿着便裝。另兩個人並不象是軍界人士,從面相上,從作派上都是看得出來的。汪春問,不知社長和幾位朋友都想看哪些個景點,東甸山的幾條溝兒是不是都想看看?王儒回答,景點著名的我們看一看,中國的這類名山,我的這兩位朋友也是看過一些個了,也不一定都看,他們兩位更願意到一些個樹深林密,遊人不常去的地兒觀光!汪春是個明白人,這麼說來,那這夥子人就不是來觀光了,而應該屬於探險一類。汪春那也是幹諜報多年的人了,一聽,就明白了,這幾個人來,肯定是另有所圖!
第二天,汪春怕車不夠用,讓秘書錢忠從縣裡又整了一輛車跟着。這個舉動讓王儒大吃一驚。按照約好的山門前見,王儒和他那幾個人並沒有下車,而是等到汪春走到了車跟前,打開車窗同汪春說了幾句。一問方知,跟着來的是汪春的秘書錢忠。
這錢忠,王儒是知道的。錢忠是汪春從東北軍到了地方上,從東北軍帶出來的。王儒安置汪春到地方上是要汪春跟王娟秀保持一種特殊的關係,也就是形成一種情報輸送渠道,當然應該不爲其他人所知。在這一點上,他覺得沒有必要再在汪春的身邊再安排一個啥人暗中監視着汪春。這樣一來,秘書這個事兒,他就並沒有着意安排。當然,王儒不想在汪春身邊再安排啥人監視汪春,並不等於沒有監視汪春的人。汪春到東甸縣任職後,駐東甸縣的日本關東軍守備隊卻替王儒安排了,着東甸縣警察局局長任東隨時掌握汪春的所有活動,並要及時向有關方面報告。任東把這個事兒派給了汪春的秘書錢忠。當然這些個事兒,王儒是不知道的。
汪春把自己個兒在東北軍部隊上的手下錢忠從東北軍部隊帶了出來,做了自己個兒的秘書,還從河山縣帶到了東甸縣。王儒想,汪春身爲縣長,有個秘書也是正常的。沒想到,今兒個,這汪春倒把他這個秘書帶到這兒來了!王儒透過車窗看了一眼錢忠,這錢忠跟那照片上的錢忠沒啥兩樣!一看倒不是啥調皮搗蛋的人。他對汪春說道,汪桑,有你一個人就行了,讓你那秘書回去吧!
莽莽東甸山!出發!汪春親自駕車在前,王儒他們四個人坐着的車在後。到了車上不去的地兒,兩臺車就都扔在了那山路邊兒。一下車,汪春看到,那兩個王儒的朋友每人揹着一個跟關東軍軍服一個顏色的大帆布背囊,裡面裝得鼓鼓兒的。王儒一行讓汪春帶路專揀遊人不去的荒僻地兒走,到了一些個荒僻之所,又是勉強能夠走車的地兒,王儒就讓一行人停下來,那兩個朋友就把揹着的背囊從肩上放下來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套三角架支撐的儀器,安置起來,這望望那望望。汪春知道,這是測量儀器。看來,他對這些個人並不是來觀光的,而是來探險的推測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