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本帝國是無往而不勝的!這一點,王儒有深刻體會。在中國事務上,歷史上的暫且不說,就是從日俄戰爭開始以來,你啥俄羅斯,你啥--噢,現在叫啥蘇聯了!這麼些年,大日本帝國真就是所向披靡,你啥關東州,你啥東三省!時間飛快流逝,世界變化風起雲涌!大日本帝國尚未搏取的利益要繼續搏取,已經搏取的利益要鞏固加強!想到這裡,王儒真真兒就是爲自己能是個大日本帝國的軍人而自豪!哼!我們大日本關東軍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佔領了中國東北全境,接着又鼓搗出一個滿洲國!今年早些時候還佔領了山海關,進攻了中國的熱河省!這一切真好!一切都是我的,一切都要爲我所用!中國人不是罵我們大日本帝國是啥強盜嗎?我們就強盜了,怎麼的!別說你們中國不能拿我們大日本帝國怎麼的,就是那啥國際組織,啥國際協調,啥啥聯盟,扯你的去吧!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所作所爲,那才叫倆大字兒,少扯!那啥國際聯盟還搞啥調查,啥表決,這不扯嘛!想到這裡,王儒嘴角兒撇了一撇,接着就流露出了一絲喜色!你說你啥國際組織整這整那,那又有何用?公平正義是一方面,那各個國家的利益不也是一方面嘛!各揣心腹事,按照滿洲國這地兒的說法,那能叫得齊套嗎?別的牲口你就是叫齊了,我們大日本帝國這頭--我們就佔了你中國的這東北,你又能咋?讓王儒甚是不解的倒是中國這老百姓!你說,你們國家的軍隊都撤走了,你們還啥這個團,那個軍地折騰,折騰個啥嘛!你就老老實實地當個順民不就得了!真是他媽--這王儒想到這兒,就要罵出口來,可就是在這身邊沒人的時候,那不還得是個講究人嘛!這類中國人罵人的粗話,我們哪能罵得出口!罵他沒有用,有用的是征服!王儒想到這裡,再一次面露喜色。我們大日本帝國,我們大日本關東軍不但在武力上絕對強盛,在智謀上那也是中國這樣的愚笨國家所難以啓及的!你看看中國的那些個人,一個個長袍馬褂,吱吱喲喲的!愚不可及!
王儒,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的機關長,就是在大日本關東軍佔領中國東三省兩年後的冬天裡的某一天,在自己駐奉天的辦公室裡,就這樣發了足足有二三十分鐘的神經!
這二三十分鐘過後,王儒好象有些個清醒了。
實在說來,王儒深深地爲由自己提出,並經日本關東軍軍部批准實施的開山計劃而感到自豪!這個計劃,幾乎囊括了南滿地區所有相關要素!王儒知道,大日本關東軍依靠強硬,依靠血腥,正逐步地在中國的東北站穩腳跟。一旦擴大對華戰爭規模,這滿洲國就是一個能夠不斷提供未來戰爭各種所需物資及人力資源的基地。大日本關東軍在中國東北地區的北部爲了同北方那隻熊作戰,正在謀劃和已經正在修建軍事要塞羣,這是在相應的大日本關東軍的作戰書中已經明確了的。在南滿地區,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大量屯積物資,增強作戰能力,以備未來戰爭之需。幾年來,經由關東州和蒙東地區,出產了幾萬匹戰馬,充實了軍隊給養,提高了關東軍單方面作戰能力。荊家溝及附近地區,正在修築道路和山體挖掘,要把那一帶建成戰略物資儲備基地和大日本關東軍中高級軍官培訓場。未來的戰爭,需要人,需要物資,需要金錢!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河山縣金銀飾品店被刼一案,這金銀飾品店恰恰又是我們轄下的一個情報點兒!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
河山城正街金銀飾品店搶劫案與汪春案有關係嗎?王儒覺得,應該是有關係的!汪春曾經是這個河山縣的縣長,他的秘書錢忠,至今尚未到案,下落不明。有了汪春案,纔有了汪春秘書錢忠的事兒,有了錢忠的事兒,纔有了--想到這裡,王儒的腦袋裡一下子就豁亮了,他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他找到了毛病所在!
汪春案是他王儒一手策劃並親自組織實施的。
王儒想,最開始,就應該把錢忠連同汪春一塊兒殺掉!
那爲啥沒把錢忠連同汪春一塊兒殺掉呢?原因是,當時可是連汪春也沒想殺的。那麼,殺死汪春是個錯誤嗎?肯定不是。殺汪春是必須的!
汪春是在東北軍時開始效忠大日本關東軍的。汪春當時說,俺願意效忠大日本關東軍!汪春爲啥只說是效忠大日本關東軍,而不說效忠大日本帝國或大日本天皇?這個事兒讓王儒琢磨了許久。王儒覺得,在中國人的心目中,大日本關東軍,大日本帝國,大日本天皇,可能會是一回事兒。汪春這麼說,可能只是想討好大日本關東軍而已。汪春死了,帶着他的效忠死了!可王儒在同汪春相識的幾年裡,總有一種感覺,覺得汪春並不是一個正人君子,具體表現就是他嘴上答應的事兒,有可能,他並沒有按照答應的那樣去做。
在汪春身上,王儒可是下了大本錢的。親妹妹王娟秀就不用說了,當然這是爲了大日本關東軍的利益,爲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爲了天皇!是他把汪春從東北軍弄到了地方上,又從副縣長弄到了縣長的位子上!要知道,就是到了這會兒,整個奉天省也是不設市的。關東州有市,但不歸奉天省管轄,那是大日本帝國的租借地。
大日本關東軍希望滿洲國的官員能夠盡心竭力地爲大日本關東軍效忠出力,可汪春整天不務正業,成天鼓搗他那個啥書法,還美其名曰,雅好!對女人簡直上了癮!讓人感到他是已到暮年,是在混活等死!那你要是永遠這麼消極怠工,我們也認了,可有兩件事兒讓王儒覺察這汪春不是老實人。當然,大日本帝國用人那是從來就不會相信啥人的,更何況你是個中國人,現在得說是滿洲國人!頭一件事兒讓王儒真正生了疑,第二件事兒給汪春招來了殺身之禍。
頭一件事兒,就是河山縣火燒鬍子那一回。大日本關東軍接到了舉報,說是有一家客貨棧就是鬍子窩兒。駐河山縣守備隊的人到那家客貨棧去抓人時,撲了空。後又經那舉報人點撥,這才蹭到上了冬,放火燒了那幫子鬍子藏身的蘆葦甸子,鬍子是燒死了,可卻留下了一個疑問,那天守備隊去抓那幫子鬍子時,那幫子鬍子是咋知道的訊息,跑得一個兒也不剩?一問方知,原來,汪春是大日本關東軍的朋友,也是那駐河山縣守備隊隊長的朋友!那守備隊長得到過汪春的字畫!倆人兒在一塊兒喝酒,也不是有點兒喝多了還是那守備隊長一時心善,反正就是把那家客貨棧是鬍子窩兒的事兒說了出去。消息肯定是走露了,要不,那幫子鬍子也不會跑得那麼幹淨。河山縣守備隊那隊長煞是腦火。這事兒,除了舉報人--河山城正街仙客來旅店的那倆兒掌櫃,再就是汪春知道,再無他人,這事兒是不是還有啥能夠泄密的渠道,也未可知。事後是把那兩個舉報人都殺了,一應的事兒都推到了那兩個舉報人身上。事兒過去了,可這事兒卻在王儒的心裡留下了陰影。王儒覺得,汪春這小子良心是大大地壞了,我把自己那麼漂亮的親妹妹都--心中的恨意可就有了!
第二件事兒,就是讓汪春陪着他們四個日本人看東甸山那回。
實在說來,王儒對汪春是寄以厚望的。按照他對開山計劃的最初構想,他是要把計劃的一個重要部分放置在東甸山區來實施的,之所以把汪春從河山縣縣長的位子上調到東甸縣當縣長,那可是他的一番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