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雪染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空洞得可怕,蕭北寒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的神情,落寞、無助、孤單,好像即使他撐起所有的愛,也給不出一點兒的溫暖。
“雪染,別這麼想。祝福都是一點點爭取來的,我們在一起,然後漸漸得到別人的認可,這也是件浪漫的事情啊!爺爺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其實我很怕讓你知道,可我更害怕你對爺爺不設防,萬一……”
“你之前不讓我見爺爺,是不是因爲這個?”
顏雪染自嘲地笑笑,原來都是她多想了,蕭北寒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保護她,結果她還在疑神疑鬼,被暖暖三言兩語就挑撥了,還以爲北寒在欺騙自己。
“恩。我想等一段時間,等爺爺能接受了,再帶你去見他,你見他是一定要吃苦的,可我捨不得讓你受委屈。你這次回來,我讓你哭了太多次,好像要把這輩子眼淚都流光了,我很難受,可我好像總是無能爲力。暖暖可以逼你,爺爺可以害你,我就只能說一聲防不勝防。雪染,我這輩子,都沒這麼失敗過。”
是了,北寒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他不是子衿的人,不喜歡把那些事兒掛在嘴上來炫耀自己的付出,他只是默默地保護她、珍視她,原來他們都是一樣的傻子,爲了對方辛苦勞累,卻都不知道如何表達。
“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去探望爺爺吧。”
既然躲不過,倒不如迎面對上,有些事兒擺在明面上說,總比別人在背後放暗箭要好。顏雪染想起自己喝了一週爺爺送來的中藥,就覺得心有餘悸,好像自己明天就要被宣佈不孕不育一樣。
“不行,現在時機還不成熟,過幾天吧,怎麼着也要把救兵搬來。”
“什麼救兵?”
顏雪染聽到這裡,臉上纔有了幾分顏色,蕭北寒胸有成竹的樣子的確讓他安心,可是她依舊好奇這張王牌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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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世界上也只有她一個人治得住爺爺了。”
蕭北寒故弄玄虛,顏雪染也捧場,安然的接受了他送來的吻,懶懶地躺在他腿上,看着傭人收拾一地的殘骸,“真這麼厲害?”
“爺爺這種人,軟硬都不吃,想要制服他,只能讓他心裡有愧。他信奉的都是老一套,不知道你的好,現在先入爲主,覺得你是個城府極深的壞人,還以爲自己在替天行道呢。我請過來的這個人,爺爺對她有愧,她幫你說話,爺爺就不好說什麼了。”
“那,這個‘她’怎麼肯幫我說話呢?你可別糊弄我。”
“因爲她見過你,而且相信你。”
蕭北寒不想說,顏雪染也沒追問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她過分在乎這段感情,所以纔會變得疑神疑鬼、傷春悲秋,可只要蕭北寒對她說了實話,她就會把那些東西拋到九霄雲外。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你也累了,咱們上去躺會兒,下午我去趟公司。”蕭北寒見她賴着不動,覺得十分好笑,把給抱起來,說道:“放心,純躺着,我什麼都不做。”
顏雪染閉上眼睛,纔不肯承認自己剛纔想歪了,只是那紅彤彤的耳朵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思。
吃過了午飯,兩個人各忙各的,顏雪染沒想到自己剛到所裡,就遇上個不速之客,她停住了腳步,那人有幾分熟悉,可是……她搜索自己的記憶,一時想不起來。
按說她平常接觸的都是客戶,拿了人家的錢,就要記住人家的臉,可這人倒不像是客戶,隔了一會兒,顏雪染才上前打了招呼,“海先生,好久不見。”
那人自嘲地笑笑,看起來很是頹廢。
“海先生,呵呵,短短几個月不見,你的稱呼還變得挺快的,從前一直叫我海嶽,現在就成了海先生了。我看你剛纔的樣子,好像已經徹底忘了我一樣。”
海嶽,這算是名義上的前男友了,還是劈腿的渣男。
說起這件事,真是可笑。第一次被米白拉去相親之後,她竟然無意間發現蕭北寒在攪局,之後的幾次相親算是全爲蕭北寒準備的,那時候的顏雪染只有看着他搗亂,才覺得他心裡是有自己的,要不然他真的銷聲匿跡了。
話說回來,這人找自己幹什麼?顏雪染看着桌上的菸灰缸,裡面的菸蒂不少,看樣子等了很久了。
“不好意思,一時沒反應過來,海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是公事,希望你先預約,下次再來,前臺會跟你覈對我的時間表,我不接待沒有預約的客戶。”
“是爲了私事。”
“私事?我們有什麼私事可聊嗎?抱歉,我很忙。”
“雪染!”話說出來,海嶽卻有些尷尬,搓了搓手,生硬地改了說法,“我是說顏律師,請你幫幫我吧。”
“私事我有什麼可幫你的?你拿了人家一百萬,我也沒說你什麼,這麼快你就揮霍完了?即便如此,沐家也有點勢利,你跟她在一起,沐家應該不會虧待你們,你如今得償所願,還找我幫什麼忙?”
提起這一百萬,海嶽立刻覺得無地自容,今天自己來找顏雪染確實魯莽,不過這件事兒除了她能幫忙,就再也找不到別人了!
當初自己拿了錢得意洋洋地甩人的時候,怎麼會想到會有低三下四求她的一天?
“以前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
顏雪染心想我本來就沒把你放在心上,你就是一個工具,拿了錢就當你的出場費了,反正也不是我花錢,慷別人之慨還不容易?
“沒事兒,從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你找我到底要幹嘛,請開門見山的說,我真的很忙。”
“顏律師、顏小姐,你就跟蕭總說一聲,讓他放過我、放過沐家吧,紀氏辭退我的事情先不說,可他跟紀少聯手擠兌沐家,未免太過分了。”
北寒跟紀舒,這是什麼組合?北寒做事兒的確很認真,可紀舒……?顏雪染也知道,能把酒吧開的紅紅火火,在B市做到連鎖的,也不是簡單的人,可她始終不願意相信,紀舒也會走正道。
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北寒還做了這樣的事情,一股暖風拂面,顏雪染勾起了脣角,事務所的空調怎麼突然開大了呢?真舒服!
“你說他們讓你們活不下去?那你找我做什麼?”
“雪染,我們畢竟相識一場,你也捨不得看我受難吧?你現在是蕭總的老婆,外面的都說你們感情很好,只要跟他說一聲,讓他放過我們就好。”
“不可能。”
海嶽跟顏雪染在一起的時候,一直覺得她是個溫順懂事的女孩兒,只要不涉及原則性的問題,她基本沒有什麼意見,逆來順受的,脾氣溫和的不得了。
那天聽沐遙回家抱怨的時候,還覺得是沐遙瞎說,顏雪染哪有那種氣人的時候?可今天一看——
這話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呢?
不可能難受、不可能跟他說,還是蕭總不可能放過他們?
他遲疑地看着她,想要等她說明,可她偏偏不再說話,海嶽只好硬着頭皮問:“雪染,你的意思是——?”
“不要叫我雪染,打從頭上那頂綠帽子摘了之後,我們就沒那麼熟悉了。我跟你說句實話,你今天來找我就是個致命的錯誤,之前北寒雖然打擊你們,但是還會給你們留點餘地,可他要是知道你來找過我,呵呵……”
結尾處一聲冷笑,讓海嶽渾身發毛,他從未想過顏雪染也會這麼恐怖,可人已經見了、話已經說了,不能半途而廢,“他會怎麼樣?”
“你以後擔心的不是你過得好不好,而是你能不能吃飽。海嶽,我是爲你好,你相信嗎?我現在打個電話,對你大加讚賞,還讓北寒給你機會,那麼過不了多久沐家就會徹底廢了。對了,你好像不知道,我跟北寒大學就在一起,感情很深,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欺負我的人!”
海嶽一早就聽說過蕭北寒,知道這個人的作風,所以當蕭北寒找到他,說要推薦他去紀氏,還可以給他100萬的時候,因爲覺得條件不錯,而且不答應可能會有危險,所以立刻應下來。
沒想到,這成了一切的*。
“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北寒跟我求婚的時候,是在一家咖啡廳,那時候沐遙剛潑了我一身咖啡,我十分狼狽,可北寒還是不嫌棄我,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嫌棄那咖啡的味道。”
沐遙一直胡鬧,海嶽是知道的,可沒想到她會那麼做!原來如此,蕭總早就佈置好了,等着爲顏雪染出氣,自己就是個炮灰,見證着小兩口如何恩愛的。
哈哈,真是可笑啊!自己還眼巴巴地來祈求顏雪染的幫忙,沒想到人家夫妻倆把自己當猴耍!
海嶽萬念俱灰,頹廢地走出事務所的大門,顏雪染諷刺的笑笑,剛準備回去,才發現一旁的蘇皖。
“你都看見了?也不出個聲。”
“我擔心你,以爲他會動手,所以等着英雄救美呢。”
“他要是敢動手,我還覺得挺有骨氣的,可惜了,就是個軟柿子。得了,你忙自己的去吧,我也回屋了。”
顏雪染拿着手機,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打電話,知道了蕭北寒的付出,腦海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只是這些話,她要好好整理一下,留着晚上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