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子期問蘇澤宇:“你覺得小雪這個人怎樣?”看樣子,他好像對她印象不錯。
“挺可愛的。”
子期有點想吐血,但或許男人就喜歡這樣的吧,可愛單純,有一副依人的姿態,也不論是真是假。子期有點氣餒。自己對季品君,或許就缺少一種溫柔。打住!子期提醒自己,現在可不是戀愛失敗總結陳辭的時候。
“你說,你們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子期小心翼翼的問,她還是不想在背後說人家壞話,但到必要時還是要提醒一下。她挺擔心蘇澤宇喜歡上小雪的,蘇澤宇太單純了,她總覺得他要是和小雪在一起太危險了。可是她爲什麼擔心,蘇澤宇又不是小孩子,自有他的分寸,再說,叫你一聲“莫姐”你還真以爲自己可以干涉他的戀愛自由了!
“這個難說,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喜好吧!”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呢?”
“額——”蘇澤宇思考了一下,“我還真沒想過。”
“那你那時候喜歡你的女朋友什麼啊?”
“那時候啊,那時候她頭髮長長的,大大的眼睛,笑起來有個酒窩,穿着裙子,於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說喜歡,那時候就是感覺好看,看的很舒服,後來在一起了,感情就慢慢培養起來了。”蘇澤宇並不介意提起他的過去。
“小雪好像也是這種類型的啊!”子期試探試的問。
蘇澤宇洞悉了子期的試探,笑着說:“莫姐,你是不是以爲我會和小雪有什麼啊!不會的。”
蘇澤宇沒有說明不會的理由,子期也沒有問,因爲她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一種笑意裡的淡漠,然後意識到蘇澤宇是多麼蘭心慧質的人,小雪蹩腳的心機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只是不願點破,保留了她的面子,給足了尊重。他隱藏在杯子裡的笑容就已說明了一切,還是她莫子期多慮了。
子期鬆了一口氣,可是突然又有些發毛,她想着蘇澤宇太聰明瞭,那麼她在他眼裡,是不是就是□□裸的?幸好她從來坦蕩蕩,不然就是自取其辱了。
蘇澤宇將子期送到小區門口,各自道別,互說晚安。
莫子期一步步的跨上樓梯,覺着有些疲憊,拍打着脖頸走到家門口,卻看見普洛華坐在門口,抽着煙,邊上一個行李袋。
“洛華?”子期驚異的喊。
普洛華站起身,扔掉煙,笑了笑,說:“子期,我跟談牧分手了。”
“怎麼了?”子期幫着洛華拎袋子進屋,普洛華倒了杯水咕咚咚喝下。
“你知道的,在愛情的國度裡,我有我的潔癖。”普洛華笑着說完,脫起衣服去洗澡,只留下茫然的子期,望着她的背影,不明就裡。
怎麼說普洛華這個人呢,子期瞭解她驕傲的性格,卻永遠看不透這個妹妹。她記得小時候,兩個人睡一張牀,子期總是早早的睡去,可是普洛華卻翻來覆去睡不着,有時候會盯着子期看看她的眼皮是不是跳動是不是真睡着了,所以很多時候子期一睜眼就看到普洛華如葡萄般晶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然後在深更半夜一聲尖叫。那時候普洛華就會說——子期,是我,不要怕。
普洛華比子期小四歲,卻不叫子期“姐姐”,子期一開始覺得彆扭,後來也習慣,有時候普洛華開玩笑的一句“姐姐”反而讓子期不自在。
普洛華說子期是我不要怕,子期就問她怎麼還不睡。洛華說我睡不着。子期困頓的厲害,不理會洛華在黑夜裡炯炯有神的目光,只讓她早點睡便側過身繼續睡。普洛華就挪動身子靠近子期,可憐兮兮的說:“子期,別睡那麼遠,我怕。”
浦姨說,洛華怕黑,從生下來就要開着燈睡,一關就會哭不停。可是子期在有光亮的情況下永遠難以入睡。一開始子期謙讓着洛華,後來洛華懂事,慢慢習慣熄燈的睡眠。
那時候,普洛華七歲,瘦小的臉頰,卻有一雙幾乎佔着半個臉的眼睛。但七歲的洛華已經牙尖嘴利,面對欺負子期的男生,她也能拿着鐵棍追着跑一條街。想比之下,子期卻顯得那麼愚笨。
衛生間傳來水流聲,子期想起洛華可能還沒有吃晚飯,便出聲詢問。衛生間裡傳來洛華的確認聲,於是子期開始給她熱飯菜。
洛華吃得津津有味,誇讚着子期手藝大有進步,子期便說那不是她做的而是一個男人。
洛華來了興致,說:“想不到姐夫這麼了不得。”
子期知道洛華是誤會了,於是說:“不是季品君。”
洛華吃驚了,睜着她那雙大眼睛,等着子期說出下文。
子期被看得發怵,事實上,每次被洛華這麼看,她都會發怵,“我和季品君早就分了。”
“爲什麼啊!”
“感情都淡了吧,各自都厭倦了吧!”子期並不想讓她知道他劈腿的事情,不然保不準洛華會做出什麼事情。
“他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吧!”洛華充滿質疑的發問。
“沒有。真沒有。”
洛華盯着子期望了很久,看她不像爲他開脫的樣子,於是繼續吃飯。“那你剛纔說爲你做飯的這個男人又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是她劈腿了?
“那是我一個學弟,不久前剛重逢。”子期知道洛華邏輯性非常強,糊弄她不容易,於是只好一五一十的把跟蘇澤宇的淵源說了出來。
普洛華安靜的聽着子期並不連貫的述說,明白了大概。“就是小了點,不然做我姐夫蠻好的。”
子期沒想到洛華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哭笑不得,她還想着把他跟她牽線搭橋的呢。
洛華聽到子期原來的打算後,連連擺手,說:“我現在有男人恐懼症,我準備做黃金剩鬥士的。”
“那你跟談牧到底怎麼回事,你上次不是好好的跟他回去了嘛!”
洛華放下碗筷,抽了張面紙擦了擦嘴,然後微微擡着頭,視線遠遠向上,是在思考中的樣子,牙齒咬着右手食指,等到手放下,視線平行時說道:“一開始我是因爲不捨而跟他回去,回去後我發現我的不捨只不過因爲我們兩個的從前,不過時間,而不是因爲可能持續的感情。”
子期聽着有些迷茫,洛華便抿嘴笑了,解釋道:“其實很簡單,就是談牧粉碎了我對愛情最後的信仰,我覺得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愛着談牧,我也不相信談牧會像他說的那樣愛我,這樣的不信任讓我看不到這段感情的美好,所以不如當機立斷,給彼此留下點回憶。”
子期明白了過來。
“那你們就這樣結束了?”
“是啊!”洛華的表情看不出悲傷,像是理所當然。
“他,沒有挽留?”
“你覺得,挽留對我有用嗎?”洛華笑着反問。
洛華也算是個固執的人,一旦決定就很少更改,或許這也叫作果斷,從不拖泥帶水。只是那時候的失魂落魄明顯證實了她受了多深的傷,如今那種看淡一切一無所謂的樣子,總讓人感覺着假。
子期覺得,就算普洛華笑得那麼坦然,卻到底失去了曾經奮不顧身的年少輕狂。
“那你打算怎麼辦?”
“在這裡找工作了。我的愛情已經結束,我的生活剛剛開始!”
看到洛華能留在這裡,子期由衷的高興,她不必再一個人獨守了。寂寞的香豔只屬於那些不平凡的女子,她莫子期還是實實在在的去做最平凡的那個。
後來兩天假期子期還想着讓蘇澤宇一起過來熱鬧,可是蘇澤宇卻一直忙,於是子期和洛華兩個人就逛街遊玩不亦樂乎。
假期短暫結束,日復一日的工作即將開始。但是恢復上班第一天,經理帶來了一個新同事。
在晨會上,經理介紹說:“這是荀唐藝,新來的助理,今後你們就是同事了,要互幫互助。”荀唐藝長得很漂亮,五官並不精緻但組合在一起卻別有韻味。戴着黑框眼鏡,穿着職業套裝,莫名的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等到經理介紹完,她開始自我介紹,“我是荀唐藝,你們可以叫我唐藝,剛來到這個城市感覺很陌生,但是我相信我能很快融入這個城市,就像我會很快融入你們一樣,希望我們以後能相處愉快。”荀唐藝微笑向各位點頭致意,頗有大將之風。
晨會散去,經理將子期留了下來,說:“小莫,小荀對這裡的業務還不是很熟,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要帶着她,讓她在最快的時間掌握一切。”
子期看了一眼荀唐藝,只見荀唐藝也正望着她,依然面帶微笑,於是子期也給予微笑,同時點頭應了經理的話。
荀唐藝的辦公桌安排在子期的辦公室裡,子期幫忙着整理,荀唐藝連連感謝。說話間也就慢慢熟稔起來,只是子期總覺得荀唐藝有點防備,也許是職場的險惡讓她力求自保吧,那也不管了,反正她做她的助理,我做我的財務,互不干涉。子期想着以後工作不用那麼繁忙心情就有點愉悅。但是愉悅的時候還有點失落,畢竟工作雖然繁忙但還是學會了不少,以後一心做財務,也就成天與那些枯燥的數字打交道了。
只是,好奇怪啊,怎麼事先一點動靜都沒有啊。連個面試都沒有。子期本來想着試探着問一下,看着荀唐藝已經開始着手工作,便把疑問吞進了肚裡。這也不是要緊的事,我做好自己工作就行了管那麼多幹嘛。
荀唐藝是個很聰明的人,子期輕輕一點撥她就全然明白,甚至還指出子期的某些不足之處,這讓子期對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