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你出差回來了嗎?”
“是的,昨天晚上剛回來。我剛在超市買了點菜,準備去拜訪你。”
子期笑了,說:“你不買菜,也可以光臨寒舍!”
蘇澤宇十分鐘後敲響了門,確實是滿滿兩大袋子的東西。他看起來瘦了些,但是精神不錯,明媚的笑容也依舊。
子期本以爲蘇澤宇也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沒想到也是個廚房能手。一開始子期還自以爲是的擔任着大廚的角色,後來自覺退位。
碗筷擺畢,菜上桌,子期拿出那瓶上次季品君過生日時未喝完的紅酒,各自倒一杯,笑着說:“吃中餐喝紅酒,中西合璧。”
兩個人碰杯,隨意飲下。菜是正宗的洛城口味,香甜,微辣,像及了父親的手藝。子期想起已有很久沒有歸家了。
“你的菜讓我想家了。”
“那以後我就常做給你吃。”
蘇澤宇的言語乾淨的不摻任何雜質,卻讓子期五味雜成。
季品君曾非常喜歡吃子期的菜,子期就說了和蘇澤宇說的一樣的話。
一個女人願意爲了一個男人洗手羹湯,並不是天經地義,而是因爲愛,因爲成全一種家的感覺。
她未曾想過有一個男人會願意爲她繫上圍裙下廚房,可是轉瞬又想,這也不過是他蘇澤宇的一時興起。他也會有別的女孩,到時候,不知道她莫子期是否依然獨自一人?
吃罷飯,子期要洗碗,卻被蘇澤宇攔着。看着蘇澤宇在廚房歡快的樣子,子期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他了。
洛華該和他相仿年紀吧,要是他們兩個在一起多好。想起洛華,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她回去後手機就停了,也一直沒有再通上,找過一次談牧,談牧說洛華在他家上班都挺好的。
都挺好就挺好的吧。
快遞一點準時到,蘇澤宇還沒有走。
在快遞員檢驗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了季品君的一張照片,而自己的手上還握着銀行卡和鑰匙。怕蘇澤宇看到,向他的方向投去一瞥,卻見他正低着頭不知看什麼。子期稍微放了下心。
是怕人看到內心的傷口吧,子期有些自嘲。
快遞員拿着三年來留下的所有走了,子期握着手裡那張存根,意識到一切真的都要割捨了。也不知道季品君收到東西時會是什麼表情,他會難過嗎,他還會,不經意間想起她的好嗎?
子期沒讓自己難過很久,而是轉身問正在翻看一本過期的雜誌的蘇澤宇說:“接下來還有什麼活動嗎?”
“你想做些什麼?”蘇澤宇反問道。
“要不我們去附近的遊樂場吧,長這麼大,我還沒有去過呢!”子期興致勃勃的說,眼睛也一瞬間亮了。
蘇澤宇欣然同意。
外面是晴朗的天,二十五度的溫度讓一切感覺很美好。因爲就在附近,出門便能看見半空的摩天輪。那時候子期總是說着什麼時候一起去坐摩天輪,季品君總是說她孩子氣,於是雖然就在附近,但只是遠遠仰望。心裡不免遺憾,深呼吸,讓一切作罷。
買了兩張門票,蘇澤宇要付錢,但子期執意不肯,原因就是我是你姐姐。蘇澤宇拗不過子期也不勉強。
進去園內,看着往來都是年輕情侶、結伴學生或者陪伴兒童的家長,子期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你說,我這麼大把年紀了還來樂園,會不會有點彆扭啊!”
蘇澤宇推着子期進門,說:“誰說我們年紀一大把了,就當我們未成年!再說了,這裡誰認識誰啊!”
子期聽着有理,也不彆扭了,滿臉笑容的兩眼亂瞅,眼神興奮如同孩子,蘇澤宇也是充滿興致,一會說那個好玩一會說那個,最後一致決定先玩個刺激的——雲霄飛車。
子期只在電視上見過,只說會一路尖叫,看時覺得誇張,輪到自己,才發現如果不尖叫怎麼抵得過翻來覆去跌跌撞撞的折騰。本來還控制着淑女,最後實在情不自禁,幸好所有的人都在盡情尖叫,包括蘇澤宇。
從雲霄飛車上下來,子期覺得酣暢淋漓,或者是把心中所有的苦悶都宣泄出來了。
蘇澤宇的臉色卻有點蒼白。看他捂着胸口說不出話來子期有點緊張,可是蘇澤宇示意他沒事。扶着他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緩了一會,他的臉色好了很多。
“你沒事吧!”子期依然很焦急。
蘇澤宇搖搖頭,“當然沒事,我就是常常心口針扎般的疼,剛纔估計是懸空翻轉的時候心臟磕在骨頭上了,來回的撞擊,或許再翻一下我就支持不住了。”
蘇澤宇說的很輕鬆,卻讓子期感到緊張,以至於後來子期不敢再玩跳樓機過山車這樣刺激的項目,只是靜靜的坐在旋轉木馬上。
子期心想或許內心是狂野的,不然怎麼熱衷那些危險而刺激的項目,可是蘇澤宇內心想必是充滿童真的,看到童話王國便欣喜的拉着子期進入。兩個人坐在小船上的最後座,飄飄蕩蕩的在河裡行駛,兩邊是曼妙的童話王國,栩栩如生的人物,當然也有突如其來的恐怖。兩個人於是就着小時候看過的動畫開心的聊天。
最後一個是去坐摩天輪。坐摩天輪的人特別多,兩個人排着隊,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聊天,也不覺得悶。正當子期東瞄西望的時候,卻被人拍了個肩,一回頭,竟是李大嘴和技術部的小雪。
好巧!子期感到驚喜。
李大嘴也非常興奮,小雪卻看着子期旁邊的蘇澤宇,表情似笑非笑的讓人看不懂。
李大嘴也發現了蘇澤宇,“這位是?”
“哦,這是我弟弟。”子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解釋道。
李大嘴“哦哦”笑得讓子期不自然,蘇澤宇一臉自然,李大嘴看不出端倪,也就不說什麼,倒是小雪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你是不是禧躍的設計主管?”
“是的。”蘇澤宇這纔有些訝異。
小雪興奮起來,“你不記得啦,去年年終那個遊戲展的慶功宴上,我們見過。”
蘇澤宇想了想,作恍然大悟狀,也不知道是真記起還是假記起。然後結果就是小雪撇下李大嘴一個勁和蘇澤宇套近乎,並且很成功的在摩天輪上坐在了一起。李大嘴有些無奈,但和子期坐在一起也是比較開心的。
也不知道是解釋還是找話題,李大嘴對子期說:“我可真吃不消這個小雪,一大早把我叫起來讓我陪她逛街,可困死我了。”
子期笑話道:“你難道不知道最難消受美人恩嘛!”
“得,我寧願不要!”李大嘴撇嘴道,“你看看她現在已看見蘇澤宇,就跟蒼蠅叮到臭雞蛋一樣,唉,我說她怎麼沒有你這麼矜持呢!”
“這也是她的魅力,討人歡喜嘛。”子期自從上次聽到他們背後的閒話,已經決定不再沾是非,再說李大嘴這個人說話不靠譜,一張嘴巴跟大喇叭一樣,他現在這麼說小雪,說明也能在背後說自己。可是子期馬上又意識到自己剛纔那句讚美小雪的話,會不會又被理解成爲“話語含酸”?
“他真是你弟啊?”
“嗯,我們是老鄉,我還是他學姐。”
“哦——”,李大嘴恍然大悟樣,“淵源頗深嘛!”
子期有點厭倦李大嘴這樣刨根問底故弄玄虛的樣子,於是扯些別的話題,可是她並不是個話匣子,於是扯了幾句,只好沉默以對。
興致全無的坐完摩天輪,已經五點多。小雪提議一起去吃自助,蘇澤宇似乎與小雪相處融洽,欣然同意,李大嘴便提醒小雪上次說請他吃飯的事,小雪可能是看着蘇澤宇在場也不好意思與李大嘴鬥嘴也就同意了幫李大嘴買單的事情,子期見三人都同意了,不好意思說不,也就一起前往了。
吃的是巴西烤肉。李大嘴一下就捧了很多碟子過來,小雪很淑女的拿了幾樣輕便的,子期正在拿面紙擦手,蘇澤宇便問子期要吃什麼,拿回的就都是子期要吃的。小雪便眨巴着睫毛膏刷了一層又一層的眼睛說:“我想吃冰激淋,你們誰幫我去拿?”
問的是“你們”,眼睛卻一直望着蘇澤宇,李大嘴正忙着吃,也沒見着小雪癡情的眼神,不解風情的說:“你沒長手不能自己拿啊!”
這話一說,蘇澤宇微微笑了,子期也在心裡暗笑,但蘇澤宇還是去幫她拿了個冰激淋,但同樣也幫子期拿了一個。
小雪似有醋意似開玩笑的說:“你對你姐姐可真好。”
蘇澤宇笑着說:“那當然。”
只三個字,子期心滿意足。
位置是子期和小雪坐在一起的,吃飯的時候,小雪故作親暱的說:“莫姐,後來那個送你玫瑰花的男人有沒有再找你啊?”
“啊?”子期想了想,知道她說的是徐子翊,“後來沒有再找我啊,怎麼了?”
“人家是關心你啊,想你找到這麼好的男朋友,我們都替你高興啊,大嘴,是不是!”
李大嘴忙着吃生蠔,咕噥一聲算是回答。
子期聽着生厭,她智商再不高,也看出了小雪的用意。她或許又以爲她和蘇澤宇關係沒那麼簡單吧,所以急巴巴的搬出子期的情史,但她還是面不改色的笑道:“小雪你那麼出色,好男人都看上你了,哪還來得及看我。”
小雪聽着還很高興,居然還謙虛了幾句,眼光不忘瞄向蘇澤宇。子期看着蘇澤宇,他正低頭喝飲料,嘴角的笑容卻是清晰可見。
吃罷飯,還是蘇澤宇買了單。小雪連連說:“這哪好意思,下次我請你啊!”
是“你”而不是“你們”。
小雪還想着去玩玩,蘇澤宇推說明天還有事,小雪不敢生拉,只好淑女的與他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