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經理對子期的晚回似乎又有話講,子期就說蘇先生有些疑問我就留下解答,經理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無話可說,子期想你總不會打電話過去對質吧。

下午還算清閒,把昨天沒來得及做的資料做完就沒事可幹。莫子期想着與蘇澤宇的偶遇感到緣分這東西很奇妙,心情不錯,倦意也緩和了些。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肩,坐在椅子裡對着電腦顯示屏,這一安靜就感覺到了空氣的窒息。

莫子期想起了季品君的離棄,想起了昨晚的荒唐事,感到無比難過,眼淚就要掉下來,莫子期忍住不哭。她深呼一口氣,對自己說——寶貝,你要堅強!可這話一說,眼淚就再止不住的掉落下來。

四點半的時候,徐子翊打來了電話,是問子期在哪裡,好把包送來。子期告訴了他地址,心想還好他說話算話。但是那又怎樣,她還是對他厭惡,或者,憎恨。就算她再怎麼自責,她作爲他朋友的朋友,他也不該這樣對她。

拿了包,這輩子再不要見到!可是待會見面,她又該怎麼面對?

子期的頭又開始疼了。

徐子翊是一個人開着車來的。見到子期站在樓下等着,搖下車窗喊她的名字。同事們還沒有走完,子期怕不必要的流言蜚語就趕緊過去,準備拿包走人。

“包呢?”開門見山。

“急什麼啊!上車吧,一起吃個飯!”徐子翊依然一副子期厭惡的嬉皮笑臉的態度。

子期心想徐子翊你怎麼可以這樣,發生這種事你怎麼還可以若無其事,看來真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了,於是心裡更加厭惡,但是嘴上只是冷冷的說:“不用,謝謝!”

徐子翊也發覺到自己有點自討沒趣,於是遞過了包。子期接了就轉身走人,也不理會徐子翊在後面叫喊。

再也不要看見!莫子期再一次對自己說。

因爲是下班高峰期,等了很久子期才得以上了一輛空車,回到家後直覺筋疲力盡。許是午飯吃得太多,晚飯倒是沒了什麼胃口,在樓下便利店買了麪包全當備用糧。簡單洗漱一番子期開始上牀睡覺。

她不想給自己太多空閒,一閒下來難免會想起很多事情,所以她像往常一樣選擇睡覺。睡眠療傷理論,這是她莫子期的高論。她覺得,一覺醒來,一切就都過去了。

子期是真累了,沒一會就沉沉的睡去。似乎夢到了季品君,又似乎不是他。

一夜好覺是被早上六點的電話鈴吵醒的。是洛華打來的。莫子期皺了皺眉,她不知道洛華這麼早打電話爲什麼。

普洛華說:“子期,我來投奔你了。”她的聲音淒涼。

子期在車站像是接回流浪狗一樣接回了普洛華。普洛華穿着拖鞋,灰不拉嘰的毛衣,蓬頭垢面,一雙眼睛紅腫的跟核桃一樣。她是連夜過來的,買了凌晨一點的火車票,沒有位置,蹲在過道里,蹲了五個小時到了這,口袋裡卻再沒一分錢去坐車找莫子期。是倉促的離家出走。

莫子期不想也知道普洛華肯定是和談牧出了問題。

想要了解一下什麼情況,洛華卻搖頭失意她現在什麼都不要問,她說:“我已經幾天沒有睡覺了,你先讓我好好睡個覺。”

莫子期嘆了一口氣,把她帶回了家。看她倒頭睡去,輕聲關上門離開。她還要去上班,一想到這,她的心情莫名沉重。

又是忙碌的一天,因爲是月底,總有很多總結歸納整理的事情。當初是應聘財務這個職位的,沒想到上崗半年經理助理辭職了,經理看着子期做財務也較清閒,於是說着讓她先兼着助理一職,說招到新助理後再說,可是大半年都過去了,經理始終沒有再招人的意思,子期這才感覺是上了鬼子當了。一人兼雙職,薪資卻不加,逮誰誰都不肯幹,可是沒辦法,子期還沒有勇氣拍拍屁股走人,畢竟她剛失去一份多年的感情,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再失去一份賴以生存的工作。

子期做事情有點畏首畏尾,要是她有着招小怡那樣的潑辣果斷,也不至於二十六歲了還依然只混到這個地步。莫子期想到這有點氣餒。二十六歲被人甩,工作半死不活,薪資僅夠溫飽,作爲失敗的典型,她莫子期真的很成功。

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的消極思想打住。人生很美好,人生很美好,莫子期心理暗示着。

到了中午休息的當裡,子期給普洛華打了電話,電話關機狀態,心想她應該還睡着。普洛華要是想不開,也不會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這一點,莫子期很清楚。

她對洛華還是瞭解的,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到底還是一家人。

想起洛華第一次進莫家門的時候,還那麼小一點點,被浦姨抱在懷裡,黑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着。莫父說:“子期,這是洛華,以後就是你的妹妹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那時子期也就七歲,雖然對叫浦姨“媽媽”有點排斥,但對於小小的洛華,她還是感到很新奇然後很喜歡的。

沒想到,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子期在心裡說。

午飯又是和同事們一起吃的快餐。同事李大嘴見着好久沒見到季品君來接子期下班發表疑問,這下可好,同事甲乙丙丁各個跟娛記一樣盯着子期等待她說出什麼重大新聞。子期感到頭頂一片烏雲,但還是乾笑道:“我們早就分手了啊!”

“我說呢!子期你不知道啊,昨天回家在地鐵裡我還看到你家那口子和一女的牽着手呢,我都沒敢告訴你!”同事陳大姐爆料道。

這話一出,噓聲一片,然後紛紛表示出對子期的安慰以及對季品君的唾棄。

子期真是揮汗如雨,只能繼續幹笑道:“這都什麼年代,分分合合還不正常。他這麼大人也要結婚生子,有新歡也是正常,沒什麼大驚小怪。”

子期挺佩服自己現在居然還能說出替季品君解釋的話,或許只是不想讓自己太難堪吧,可是盒中的食物卻像是蒼蠅一樣,再難下嚥。

同事們見子期這麼說,安慰聲譴責聲更大,然後統統拿出專業媒人的陣勢說一定要給子期尋覓一個比他季品君好一百一千倍的男人!

子期連連點頭表示感謝,心裡想着你們不要再說這麼話題我就感恩戴德了。

這一個下午子期沒過好。陳大姐的那句話像是驚雷一般在腦袋裡炸開又遲遲不肯消散,像是循環播放一樣。

——昨天回家在地鐵裡我還看到你家那口子和一女的牽着手呢!昨天回家在地鐵裡我還看到你家那口子和一女的牽着手呢!昨天回家在地鐵裡我還看到你家那口子和一女的牽着手呢……

子期感覺自己都不能呼吸了。痛的無法呼吸,或許就是這樣子的。

兩個月前季品君出差,很少與子期聯繫。每每子期與他發短信,也是很少回覆。打電話詢問,一直推說忙。那天子期看到一個文章,說看一個男人多愛你就要看他肯給你多少時間,就這麼一句話,讓子期感到危機。

她說給我點時間好好談談吧。

季品君說我真的很忙。

子期就說你再忙吃飯上廁所時間總有的。

季品君不耐煩的說那時候很多人在不方便。

那一刻,子期的心很冷很冷。

後來季品君出差回來,沒有找子期。要不是子期無意間接到他朋友打來電話找他,她還一直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她氣得抓狂,跑去質問,然後就是兩個人的爭吵。

季品君說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

子期說我怎麼無理取鬧我只是想知道現在我在你心裡還是什麼地位。

季品君說我真的很忙。

子期說你忙的找朋友的時間有找我的時間就沒有。

季品君說我找他們有事的。

子期說你有什麼事。

季品君不說話。

子期說我感覺你已經不在乎我了。

季品君說你都二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懂事點。

子期哭着就笑了。

子期說:“我們認識七年,在一起五年了,是不是時間太久了,感情都淡了。是不是,你厭倦了?”

季品君說:“我沒有。”

子期說:“可是我厭倦了,我受夠了你的冷漠,你的置之不理,我想要一個可以關心我照顧我的男人!”

季品君接過話說:“那我們分手吧!”

那一刻,子期的思想短路了,她回味着這句話,看着面無表情的季品君,最後,只是說:“你想好了嗎?”

季品君“嗯”了一聲。

子期說:“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是分開還是繼續,你說了算。”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漫長像是幾度春秋,子期一直盯着手機,期望着季品君能提前打來電話說“寶貝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可是三天過去了,季品君音訊全無。

在第三天的那個夜晚,子期抱着最後的希望等到十二點,等到心碎成了一片,可是沒有等來季品君的回覆。子期流着淚,一個一個摁着手機鍵盤。

——三天到了,你沒有回答,是分開了吧。好的,我同意。

那一刻,子期是決絕的。雖然在那一夜,子期一直再哭。

第二天,子期依然想着季品君會不會回覆,會不會是昨天忙的沒有時間或者忘了時間。可是,沒有。

自那以後,季品君再也沒有找過莫子期,可是莫子期在心底依然等着,等着說不定有一天季品君還會來找她,像以前一樣耍耍賴哄哄她。

子期想着,季品君如果真來找了,她一定會假裝生氣,然後原諒他,然後和好如初。可是,陳大姐的一句話粉碎了她所有的希冀。

季品君,我們分手不過一個月,你就有了新歡。

子期突然間明白他那時候的冷漠到底是爲何,可惜她太傻,被人愚弄一場,卻到死還留有幻想。

子期眼看着七年的感情像花般轟隆隆的凋落,終於難以抑制的在洗手間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