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經理一大早被子期的電話吵醒有點火大,聽說子期又是粗心把自己的包拉朋友車上更是光火,但無論火勢怎樣,他還是在八點之前趕到了公司把門打開了。

晨會上,子期頭疼難忍,又因爲睡眠不足而怏怏欲睡,經理又藉機批判員工精神面貌嚴重有問題。數十雙眼睛盯着子期,子期恨不得拿把鏟子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子期覺得自己背透了。本以爲晨會結束自己能回辦公室安靜一會,沒想到又被經理叫了去。

經理說:“年輕人玩樂我可以理解,但如果因爲玩樂而把工作丟一邊,那就不如請個長假玩個夠!”

莫子期明白經理的言外之意,但是心裡一陣委屈。在這裡工作這麼久,從來都是勤勤懇懇揮之則來,加班加點出謀劃策不再話下,沒想到第一次犯這麼個錯誤就被抹殺了一切功績。

莫子期想要頂一下嘴,可還是忍住了。要是以前,保不準一氣之下拍拍屁股走人,因爲那時候她向季品君抱怨老闆如何苛刻工作如何辛苦如果辭職怎樣怎樣時,季品君信誓旦旦的說就算她沒工作他也會養着她,可是現在不行了,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所以莫子期只能忍着,唯唯諾諾的應着。

估計經理在莫子期謙卑知錯的態度上看到了自己的威望以及自己苦口婆心感化員工的感召力,於是作了一番冗長的憶古往今的總結陳詞後終於讓子期離開了。

子期走出經理的辦公室門,鬆了一口氣,這時才感覺到自己的飢腸轆轆。一看錶,已經十點半。子期想着忍一下吧再過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吃午飯了。子期想起來要給尹豐年打個電話說一下包的事,她可不想明天再讓經理開門再挨一次訓。

可是尹豐年停機了。莫子期要抓狂了。幸好招小怡電話通了。

“小怡,我那個包還在車上,你有幫我拿嗎?”

招小怡剛睡醒,嘟囔着說:“我包也還在那呢。那車是徐子翊的,你拿時幫我拿一下!”

徐子翊徐子翊,天!莫子期要瘋了。

“我沒有時間,要不你幫我拿下。”子期實在不想再和那個人見面。

“我馬上還要回和鄉一次,沒法等他們回來。”

“等他們回來?”

“嗯,他們一起出差去了。”

莫子期欲哭無淚。掛了電話,看着招小怡給她的徐子翊的電話號碼,想着自己真悲劇。思索再三,覺得現在對她來說工作要比臉面重要,於是鼓足勇氣撥通了電話。

徐子翊說:“哪位?”

莫子期說:“我是莫子期。請問我的包還在你車上吧,我急用。”

電話裡頭傳來徐子翊與尹豐年的對話,估計是看包在不在的,半天徐子翊纔回複道:“在的,你什麼時候要!”言語間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立刻,馬上!”

“可是我現在在高速上!”

莫子期的心涼了半截,“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真的急用!”

“你缺錢用嗎,房卡退的錢夠你維持一天的吧!”

“我不是缺錢,我辦公室的鑰匙還在包裡面!”莫子期沒好氣的跟他解釋。

“那該怎麼辦呢?”

“我不管,你馬上給我送回來!”

“大姐,這是高速啊,再說那邊人都在等着呢,我也急啊!”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下午吧!”

“下午什麼時候?”

“這個我可說不準!”

“下午五點之前你必須給我回來!”

“行行行,莫大姐,我五點之前保準給你把包送上!”

電話掛了。莫子期想着徐子翊會不會真在下班之前把包送到。男人的話,她現在可不敢信。握着手機,莫子期有點失神。

中午還是沒能準時吃上飯,眼看着還有五分鐘就要下班,經理卻拿着一堆資料過來要子期理出上月的案子,整理成檔然後帶走。子期在心裡將經理拳打腳踢了一番,但還是硬着頭皮去整理。她可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再被經理抓把柄。

可是確實好餓。昨天的食物全吐光了,今天粒米未進,前胸貼後背,餓的都噁心。花了三刻鐘整理好資料,經理又拿着一疊密封的文件說:“我還有事,你把這個檔案送到商務銀座201號房!”

莫子期氣得暗自把自己那排小細牙都給咬碎了,可是轉眼又想,你氣得在心裡給他扎小人都沒用,氣壞的還是自己的身子,於是她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說告辭。

經理還不忘補充道:“十二點之前要送到的!”

莫子期看了下表,還有十分鐘,心裡暗罵,卻還是加快了步伐。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莫子期肯定了這個結論。

幸好商務銀座就隔了一條街,莫子期連走帶跑的,十分鐘之內也到了。按着門鈴,想着裡面不知是什麼角色。門開了,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有着娃娃臉的男人。

說看不出年紀那是真的,林志穎幾十歲了看上去不還是隻有是二十歲的樣子,她莫子期二十六歲了走出去還被人當作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人可不貌相,這一定論,放諸四海皆準。

“你好,我是泛華設計的小莫,這是我們經理讓我教給你——您的。”

不知底細,還是尊一個“您”來得保險,可是這個人看起來實在太小了,被稱“您”也不知道會不會折壽。莫子期腹誹着。

娃娃臉低頭確認着裡面的文件,最後點點頭。莫子期餓的吃不消,於是堆笑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走了。”

娃娃臉只是低着點點頭。

莫子期暗喜,心想終於可以吃飯去了。沒想到娃娃臉喊住了她。娃娃臉說:“莫小姐,你高中是不是安化二中的。”

莫子期一陣詫異,心想這個娃娃臉怎麼知道。沒想到娃娃臉看到子期默認後臉上笑開了花,“你不記得我了啊!”

莫子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確定自己肯定不認識這個人。

“你不記得了嗎?”娃娃臉有點失落,“就是有一個傍晚,有個小男生想出校門,沒有校卡,門衛攔着不讓走,你偷偷把你的校卡遞給我的。”

莫子期冥思苦想,似乎是有那麼一回事。那時候學校嚴,進出門是要刷校卡的,寄宿生很難出校門,自己是走讀的,於是每天都能自由出入,可是每天都有很多寄宿生試圖趁門衛不注意溜出去,有很多成功的,但也有很多失敗的,這個娃娃臉恐怕就是失敗的典型。娃娃臉像是有着什麼急事,莫子期就把自己的胸卡遞給他,讓他出去後再從校門裡遞過來。兩個都出了校門後,娃娃臉一直說謝謝。莫子期覺得是小事一樁,看着娃娃臉也不過是小几屆的學弟,不以爲意,笑笑就回家了,然後也從來沒把這事放心上。現在看來,那個娃娃臉倒是印象深刻。

“沒想到你記性那麼好。”莫子期笑着說。

“你吃過午飯沒,要是沒有,我請你吃飯,算是謝你當年。”

要是有可能,莫子期真想上去抱他一下。子期想可能自己餓的上天都看不過去,所以纔派來這個可愛的天使來拯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總之,午飯萬歲。

莫子期從來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米飯,那些菜倒名副其實的成了陪襯。她想着娃娃臉不過是當年那個小屁孩,於是也不顧忌什麼淑女形象。幸好娃娃臉似乎也很餓,也吃的肆無忌憚。

席間間歇性的聊天中,莫子期知道他叫蘇澤宇。

蘇澤宇是商業夥伴禧躍公司的設計主管,這讓子期沒有料到,然後開玩笑的說:“你這個設計主管可是讓我們母校感到光榮的。”

子期故作老成的誇讚他年輕有爲,蘇澤宇卻有些臉紅,於是那副娃娃臉就更顯可愛。他謙虛的說那不過是親戚的公司也是走了後門。可子期知道就在上個月禧躍設計的衛浴展廣告還廣受好評,設計師正是蘇澤宇。

後來話題又扯回借校卡出校這回事,蘇澤宇說:“那時候吧,喜歡班上一個女生,她感冒了,就想出去給她買藥。”

“後來呢?”

“後來買回來了,她就成了我女朋友了。”

莫子期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記我那麼多年,原來我無意間幫了你大忙啊!”

“那現在呢,兩個人還在一起嗎?”子期對這段感情感起了興趣。

蘇澤宇淡淡的說:“早就分了。”

莫子期感到抱歉,安慰道:“沒事,你那麼優秀,會有大把大把的女孩子的,你還年輕呢!”子期想,蘇澤宇不過也就二十三、四吧。對她來說,就是小孩一個。

蘇澤宇又恢復開朗神情,問:“那莫姐呢,結婚沒?”

“沒呢!”子期說,“你莫姐我現在是剩鬥士一個!”說着抱以“哈哈”大笑,笑完又覺得這實在沒什麼好笑的。

蘇澤宇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莫姐你是不是要求太高啦!”

“沒。”這下換莫子期眼神黯淡下來,“是緣分來沒有到吧!”

雖然莫子期感覺自己和蘇澤宇挺談得來,但她還不想逢人就說她的傷心事,祥林嫂這個角色,還不怎麼適合她莫子期。

蘇澤宇也沒再問下去,兩個人就着原來高中時的回憶聊着天。因爲還要回去上班,吃完飯兩個人就告別,彼此交換了號碼,約着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