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候子期本想帶着荀唐藝去吃飯,卻沒想經理帶着她出去了,這一異常的舉動讓辦公室又有了一個新聞。
“這個荀唐藝是什麼來頭,居然能讓經理請她吃飯!”
“我看這架勢,說不定是公司內部的人。”
“你是說她是靠關係進來的?”
“誰知道呢。靠關係也是她本事啊!”
“不過她長得可真漂亮。”
“大嘴你這麼說不怕我們小雪生氣啊!”
“小雪怎麼可能生我氣。”
……
話題又開始轉入八卦論壇,子期無意搭理,任由他們七嘴八舌,沒想到小雪卻湊過來,輕聲說:“莫姐,那個蘇澤宇,你有他電話嗎?”
子期看着小雪滿臉堆笑一陣反胃,但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於是只好問道:“怎麼,你看上他了?”
“也不是啦,只是上次聊天感覺蠻好的,想做朋友嘛!”小雪還挺矜持。
“你上次怎麼沒有問他要啊!”
“哪好意思啊,我一個女孩子。”小雪的目光居然有點嬌羞。
子期很受不了,想着怎麼打發她。電話號碼給她吧,蘇澤宇肯定受騷擾,不給她,保不準她又說什麼閒話。還是老天發了善心,這時電話響了,其實只是短信,但短信鈴聲被子期設的很長,於是假裝是電話呼入,跟小雪打了招呼子期就趕緊閃人。
短信是快遞公司發來的,說貨物已被簽收,詳情請上什麼網站查什麼的。於是子期握着手機的手就有點發顫。
他收到了,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不再聯繫,甚至沒有一句謝謝。
子期控制住自己心神,想着不該這樣念念不忘,他已如此絕情,她又何必獨自哀傷。
給蘇澤宇打了個電話,說及小雪要號碼的事,蘇澤宇同意給她,想來也是怕子期不好做人。於是小雪再提起號碼這個事情的時候子期給了她,小雪說了聲“謝謝”便喜氣洋洋的走了。走時撞到了李大嘴,李大嘴見她眉目含笑說“你中了500萬不成”,小雪興奮着自是不理他。
荀唐藝下午兩點纔回公司,跟子期打了聲招呼,就又扎進了一堆資料裡。
下班回到家,洛華已做好飯菜等着。她驚奇洛華何時會這個,洛華笑着說那時候和談牧在一起就自學成才了。子期暗歎愛情的力量如此之大,可是愛情又是那麼稍縱即逝。
吃飯的時候子期說起今天新同事的事,她想洛華向來思維縝密,或許能看出些什麼,哪知洛華只是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一開始子期以爲洛華不想聽她的事,後來見她一笑方知這是給她出謀劃策。
於是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子期始終貫徹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八字方針,無論辦公室裡是怎麼樣的蜚短流長各部門怎樣勾心鬥角,子期只是做着自己的事,不過問不參與,哪怕被說成世故圓滑也只是微笑不語。果不其然,一個月後,經理調任,新經理上臺,而這新經理正是荀唐藝。
荀唐藝一上任,就開始人事大改組,部門無一不被換血,幾個常常興風作浪的人逐個在子期那裡領取違約金然後走人。那一陣子,公司人人自危,在荀唐藝的雷厲風行下謹言慎行,惟恐一不小心就成了下崗工人。子期看着熟悉的人一個一個灰頭土臉的離開,心裡沒有愉快,只有不知何日再見的難過。但好的是,子期被任命爲財務主管,依然兼職助理一職,薪資加了不少,但工作更加忙碌。
公司在荀唐藝的領導下不再像一盤散沙,各部門各有條理的運作着,只是子期明顯感覺到了辦公室裡的壓抑。牆上賞罰分明的規章制度讓每個人都發顫,子期看着那些冰涼的字體,突然有點懷念那時候嬉鬧的場景。
但是公司要發展,總歸需要這樣的。她看着月度公司效益,不得不再次佩服起荀唐藝。而她自己,也該脫胎換骨,不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
而在公司翻天覆地的一個月裡,子期的生活沒有多大波瀾。普洛華很順利的找到一份雜刊編輯的工作,蘇澤宇也與洛華認識並且熟悉,徐子翊再也沒有出現過,倒是和招小怡見過一兩次一起吃了飯聊了聊近來,和尹豐年偶爾發發短信,但再不似從前般無話不說。
只是在那一個月裡,小雪倒是不停的製造各種理由去找蘇澤宇,一開始還拉着子期表示自己如此矜持,冠冕堂皇的套上虛心求教的理由,後來撇開子期單獨與蘇澤宇約會,蘇澤宇不鹹不淡的幾句話被她像是有着無限暗示般的反覆咀嚼。
蘇澤宇在子期家吃飯的時候說出自己的無可奈何,洛華笑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笑歸笑,她從子期與蘇澤宇口中已分析出這個女人確實不怎麼招人喜歡,於是出了第一招,自己冒充蘇澤宇的女朋友。哪知小雪還較上了勁,或許想着衆人搶的餑餑分外香,所以使出渾身解數,試圖挑撥兩人關係,從小三華麗轉正。一招不成洛華再生一計,讓蘇澤宇表示出自己的窮困,家境貧寒,尚有一個上學的弟弟,結婚準備和父母住在一起,以及月收入不過三千。沒想到蘇澤宇依言照做沒兩天,小雪對蘇澤宇的溫度直線下降,像是赤道到了北極,不到一個星期,子期已看到下班時候她又進了別人的車。
蘇澤宇苦笑現在女人如此現實。洛華敲擊着鍵盤,頭也不回的甩來一句“難道女人還要相信愛情嗎”。
“難道你不相信愛情嗎?”蘇澤宇反問道。
“如果我說我相信愛情,我會把自己笑死的。”洛華盯着蘇澤宇笑的眼神有點冷。
子期見着情況有點不對,忙出來轉移話題。哪知蘇澤宇用着比洛華更爲堅定的聲音說:“我相信愛情!”
洛華突然止不住聲的笑起來,卻不再接話。
那天關於“愛情”的對話只是一個小插曲,卻讓子期明白要想觸成蘇澤宇和洛華成爲一對,難度相當大。他們明顯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水星,一個火星,恰巧都在太陽系裡,不然永遠沒什麼交集。
本以爲和小雪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沒想到小雪被辭退不久又開始找蘇澤宇。這次先是訴苦,大有懷才不遇的感慨,然後委婉的提出蘇澤宇所在的禧躍公司最近似乎再招人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幫忙介紹一下。蘇澤宇知道自己開口小雪多半能被留下,但是這個女人顯然是個麻煩。
小雪用着期望的眼神望着坐在對面的蘇澤宇,看着他有點爲難的表情便說:“你要是爲難那就算了,我再想想辦法吧。只是現在工作難找,我真不知道給我媽媽怎麼交代。”
小雪已在先前有意無意的表示家裡如何艱辛這樣的話語,並舉例說明單親媽媽如何含辛茹苦將她和弟弟拉扯長大的事例。
蘇澤宇本來就心軟,聽她這麼一說,更是不好拒絕,於是答應把她介紹給老總,但是成與不成還要看各人造化。
洛華聽聞此事,只是不屑的笑了笑,不多作言語。她或許是感覺到了蘇澤宇的猶疑,然後解釋爲難過美人關。可就算蘇澤宇不是猶疑,而是真的同情心作怪,那對於她普洛華也是不可原諒的。在普洛華的邏輯裡,你既然已經看得出她的手段,卻還要自投羅網,那不是她城府太深,而是你智商太低。
子期雖然對小雪有些嫌隙,但畢竟小雪被人辭退也蠻可憐,所以對蘇澤宇答應幫她介紹工作的事情也保持中立。更何況還是那句話,蘇澤宇也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後來小雪順利的進入禧躍,成了蘇澤宇的手下,據說常常溫婉微笑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但是子期沒什麼興趣,她天天忙着工作,有時候加班至十點,洛華也是忙得不分晝夜,兩個人根本沒空做晚飯,於是常常在外邊隨便吃點,這樣一段時間和蘇澤宇倒也少了聯繫。
有一次兩人又各自忙到十點纔回家,子期癱倒在沙發裡抱怨說再不願去上班。洛華卻非常冷靜的喝着水,說:“難道你等着結婚生子安靜的做家庭主婦嗎?”
“我倒想着找個有錢人嫁了,可是也要有人要我。”
“別傻了,就算你嫁個有錢人,你以爲你會幸福嗎?”洛華的話很□□裸,但子期不得不承認。
“女人只有經濟有了充分保證,纔有資格追求幸福。”
“是的,貧賤夫妻百事哀。”子期想起來那時候剛畢業出來工作,和季品君都沒有錢,成天爲着柴米油鹽鬧心,季品君還信誓旦旦的說“不管多苦,我們都要在一起”,現在,兩個人再也不用爲着生計發愁,卻已彼此陌路。
“我只想着現在好好工作,趁着自己還年輕,總不能到了三十歲依然是個小職員。子期,你也二十六了,難道想着三十歲的時候,還只是個小會計,拿着那麼點工資,再也沒有出頭之日嗎?”
洛華的話一字一句的落在子期的心上,雖然她沒有洛華那麼有抱負,雖然她曾一度想着工作幾年嫁個人相夫教子,但事實證明,這樣的想法多麼愚蠢。洛華是對的,不要把自己的一生寄託在別人身上,那樣,得到的只會是失望。
“洛華,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是我姐姐。”
洛華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笑了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