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眼一翻,說:“我在此處歇息,是大人你自己要走過來的。”
拿許峰平淡無奇地說:“既然如此,告辭。”
“再見,不遠送。”我捏着嗓子說着。要是以往的柳煙,或許會紅着臉,不敢應聲。
同時我又覺得,現在的拿許峰一點都不好玩了,無趣古板的厲害,還是那時候近人情,能開玩笑。
歇了半響,眼看太陽都快下山了,我才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等臨近山腳時,我又瞅見了拿許峰。
我把視線錯開,不在看他。
反倒是他開口說:“柳煙小姐,你現在同我回城,能在天黑前回到尚書府。”
“謝謝啊。”我巧笑地說着:“只是不敢勞煩大人,我想,家父會派人出來找我的。”
拿許峰勾下脣角,說:“那告辭。”
告辭告辭,你倒是快走啊!
我翻着白眼,走到一顆大樹旁邊,靠着休息會。
鴨蛋,這副身體太虛弱了。也是因爲尚書大人把柳煙的心疾當成了大病,不許她做這做那,就怕一不小心一激動就嗝屁了。
除了讀書寫字畫畫繡花,柳煙的生命中,就只有聽聽遠處傳來,拿許峰所彈的琴聲。
今天,還是柳煙近距離的接近,這迷離震撼心神的琴聲。
柳煙心疾發作的時候,她很幸福,她覺得能如此親近拿許峰的琴聲,她死而無憾。
“唉……”我長嘆一聲,眼見太陽落山了,才緩緩地朝回城的路走去。
路上很安靜,連鬼影子都沒有一個。我摸着胳膊,又向前走了幾步。
“駕!”
一陣催馬聲突兀地在我後面不遠處響起,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有人環住我的腰間,還把我往他馬上帶去。
我心口處忽然加快,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暈眩,我轉首看清撈我上馬的人,怒氣衝衝地喊着:“拿許峰,如果我死了,就是被你嚇死的!”
拿許峰失神片刻,然後看向我,說:“柳煙小姐,我是好心來尋你回城。”
“好心你個大頭鬼,拿許峰你!”我一口氣上不來,徹徹底底的暈菜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窗外的鳥鳴聲,還有丫鬟的低語聲,以及屋裡的滴水聲。
然後是一條溫柔的帕子放在我的額間,我悠悠的睜開眼,看着正擔憂我的婦人,喊着:“母親,我沒事。”
“傻孩子。”柳煙的母親點着我的額頭說:“昨晚要不是拿大人把你送回來,你這條小命就交代了。”
我很想說,要不是他突然出現來嚇我,我就不會沒出息的暈過去。
“什麼了,可是哪裡難受了?”柳母擔心地問我。
我說:“沒有,就是肚子餓。”
“我去吩咐廚房,把一直熱着燕窩粥拿進來。”柳母招了丫鬟進來,然後就又坐回我牀邊的圓凳子上,說:“昨晚拿大人可是等太醫說你無事後,才離開的。”
“哦。”
“煙兒,你告訴孃親,昨天,你是不是跟拿大人一起出去的?”柳母很高興柳煙能跟拿許峰成爲朋友。
“不是,是路上巧遇的。”我卻不想跟拿許峰有被人誤會的事情發生。
“是嗎,那可惜了。”柳母輕嘆一聲,然後說:“我去給你父親報個信,不然,他現在也還憂心着。”
“嗯。”我低應着。
接下來的幾天,我就躺在牀上養病。
除了柳尚書和柳母來過外,其他的公子小姐,我一個也沒見着,包括那天帶柳煙出去的庶女柳雪。
柳煙太過相信柳雪,所以,柳雪要帶她出去的那一天,還特意說:“煙兒姐姐,主母不喜歡我帶你出去,你誰也不能說,可以嗎?”
那時,柳煙一天到晚都悶在府中,能出去一趟是歡喜的,特別是那天還是去看拿許峰彈琴。所以,她誰也沒告訴,還孤身一人跑到後門,去往大街上與柳雪匯合。
躺着養病的日子很舒服,我有點喜歡賴在牀上的感覺。
躺了三個月,柳母怕我悶着了,就讓丫鬟尋了披風過來,讓我披上後,才帶着我去院中坐了一會兒。
尚書府一直都是偏屬於書香門第,隨處的裝飾都透着文人墨客的風格,絲毫沒有讓人覺得粗鄙。
“母親,姐姐,拿大人過來了!”一道猶如黃鶯的聲音,從院外傳了進來。
柳母低聲說着:“跑跑跳跳成何體統,再加上,我不是說過,在府裡不可高聲喧譁嗎?”
進來的是穿着一套黃色衣裙的柳雪,她立即面色倉皇地說:“雪兒知錯。”
“回你院中,抄寫女戒三卷。”柳母低聲說着。
柳雪泫然欲泣地看向我,眼中有莫大的委屈。
我這纔開口說:“母親,雪兒妹妹還是小孩心性。”
柳母卻說:“再過幾年就要及笄,在這樣跳脫下去,會被夫家說道的。柳雪,回你院中抄寫去吧,你姐姐還要休息呢。”
“是。”柳雪低着頭退了出去。
柳母這才牽起我的手,說:“回屋打扮打扮,拿大人想必是來看你的。”
“我又還沒死,他來看什麼看?”
“快呸,你這丫頭現在說話越來越沒忌諱了。”柳母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地捏着我的手背說着。
我連忙作勢連呸三下,然後就被丫鬟請回屋裡,開始繁雜的換衣服,重新梳頭髮,又淡淡抹妝。
等一切收拾妥當,柳母才帶着我去見拿許峰。
拿許峰跟柳尚書一同坐在會客廳裡喝茶,見我和柳母進來後,拿許峰才站起來,說:“許久未見,身體可利索了?”
我目視地板,說:“還好。”
柳母又掐我手背,說:“還不向大人見禮?”
我吃痛的皺眉,然後隱晦地瞪了一眼拿許峰。
然而,被他瞧個正着,他眼裡帶笑地說:“沒事,可能是三月未見,不好意思便忘了禮數。”
我暗自腹誹着:不好意思你的蛋蛋哦,三個月前你可不是這個態度的。
“讓拿大人見笑了。”柳母帶着我坐到拿許峰對面的椅子上。
拿許峰不置可否地說:“今日我過來,是想帶柳煙小姐去放風箏。”
“那你們快去吧。”柳母說着就跟柳尚書一起笑點着頭,把我和拿許峰請了出來。
等我跟拿許峰站在尚書府外,看着柳母和柳尚書關上尚書府的大門時,我還反應不過來。
“走吧。”拿許峰說。
“等等,我可以不去嗎?”我問着。
拿許峰笑着說:“不去放風箏,那你想去哪?”
“我想回家睡覺。”我直言不諱地說。
“跟我在一起,你不開心嗎?”拿許峰雙目有神地看着我說。
“嗯,不開心。”我沒有藏着掖着。畢竟三個月前,我可是差點被他嚇嗝屁哎。
“那好吧。”拿許峰說。
在我以爲他就這樣放我走的時候,他卻說:“那你今日除了睡覺,還有別的安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