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星橋鵲駕 何日再見

第八集 星橋鵲駕 何日再見

【前情預告】

月七與宇文玥重相見。兩位涅槃重生之人相擁感慨。在月七的提示之下,宇文玥頓悟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

宇文玥逼蒙楓說出實情。蒙楓無奈,恰元嵩來探視,告之實情,並交出破月劍和銀鈴鐺。

宇文玥悲喜交集,難以自抑。舞起破月劍,撫摩銀鈴鐺,睹物思人。

而另一邊,楚喬在烏先生的秘密協助下,以秀麗山爲基地,着手重整寒山盟。

傷愈後的宇文玥與月七,喬裝打扮出門巡視,在城門口偶遇一衣衫襤褸的重病老者進城被拒。兩人慾離開時,老者發出求救信號。宇文玥近前查看,發現他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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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一:美林關將軍府,山洞密室,晨】

正在此時,忽聽門口有一極熟悉的聲音傳來:

“公子!”

宇文玥猛一回頭,見門口矗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因傷病未復原,微微駝着背,不一復往日英氣;清俊的面容分外瘦削,鼻樑上斜着一道刀疤,格外突兀。這不正是他的月七嗎!

“公子!”月七大喊着撲上前來,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宇文玥面前,淚水奪眶而出。

“能活着再見到公子,真是太好了!”月七嗚咽着說道。

宇文玥霎時間也紅了眼眶。他俯下身去抱住月七的雙肩,輕輕拍着,道:“放心,我還好着呢……”話說到一半,也哽咽了。

活着相見,對於這兩個九死一生的大男人來說,曾經是多麼遙不可及的夢。如今主僕劫後重逢,在兩個涅槃重生的人心頭,自然是各種複雜的況味涌上心頭,頗多感慨。

擁抱片刻之後,宇文玥扶起月七,邊讓他坐下邊關切地問:“你的傷勢如何了?聽說刀傷很深,讓你們爲我受苦了!”

月七一邊抹去眼淚一邊道:“謝謝公子關心!司馬老先生給我用了最好的金創藥,已無大礙了。”說着故意用力抻了抻胳膊,憨笑着,以示強壯。宇文玥看着他,嘴角也泛起微微笑意。

“倒是公子您,讓我很是擔心呢!您的寒疾可治好了?”

宇文玥微笑着點了點頭。

“那就好!”月七繼續道,“當日在小樹林,幸虧星兒及時趕到,從那個程鳶手裡救下了我。我告訴他你在冰湖,讓她趕緊去救,沒想到說您還是墜入了冰湖,生死未卜……”

“星兒她,已經盡力了。”宇文玥的聲音低緩了下來。

“嗯,我相信。都怪燕洵太狠毒了,明知您有寒疾,偏把圈套設在冰湖,星兒她扛得住,您可扛不住……”月七一提起燕洵,還是一臉憤恨。

“星兒,星兒……等等!”宇文玥的腦海裡快速閃過一個念頭。

【畫面閃回】諜紙樓的密室裡,宇文玥利用雪玉狗之寒毒,爲星兒運功壓住體內之火。

“寒冰訣,就是她了!”宇文玥眼前一亮。月七聽罷一臉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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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二:美林關將軍府,山洞密室,午】

“公子,您的午餐準備好了!”蒙楓端着一案盤的飯菜走了進來。

“別動!”突然,一根銀針抵住了她後頸上的天柱穴。蒙楓呆住了。

“我這一針下去,你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給你兩個選擇。”宇文玥從帷帳後轉出來,沉穩地說道,“第一,告訴我關於我療傷的所有真相;第二,嘗一嘗這一針紮下去後生不如死的感覺。”

“公子,”蒙楓強作鎮靜,“蒙楓能跟公子您說的,都已經說了;其它的,蒙楓一概不知。”

“看來,你不想呆在我身邊了。”宇文玥的語氣並沒有一絲緩和。

“公子!”蒙楓一愣,語帶哀求。

“你不用難爲她!”恰在此時,元嵩推門而入。他閒來無事,本來是想來與宇文玥共進午餐的,沒想到撞上這一幕。

“你想知道的一切,在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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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切換)

元嵩與宇文玥相對而坐,中間的茶几上放着破月劍,劍柄上的銀鈴鐺清晰可見。宇文玥緊蹙雙眉,神情凝重。

“你想知道的一切,方纔我都已經如實相告了。確實是阿楚她不惜犧牲自己的內力爲代價,冒險爲你運功療傷,治癒了你的寒疾。”元嵩說完,心頭如釋重負。這麼多日,他終於把心頭那個早就知道保守不住的秘密說了出來。

“那她既然來了,爲何又要離開?”宇文玥儘量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注視着元嵩的眼睛追問道。

元嵩垂下眼瞼,緩緩道:“七哥認爲你們兩人在一起,對雙方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而且,……”元嵩遲疑了。

“而且什麼?”宇文玥提高了聲調,急不可待。

“七哥與她有約。如果她離開你,可保證年關前不對燕北用兵。”

“你們居然……”宇文玥倏地站起身,指着元嵩道。然而他並沒有說完,便紅了眼眶,一時語噎。他背過身去沉重地走了幾步,扶着牀頭的柱子,不再言語。

犧牲自己,救他於寒疾之危,星兒不惜以自己的身體爲代價,奮不顧身地爲他做了。而和談止戰,也是他原本的構想,星兒又不惜以自己的感情爲代價,幫他達成了。而這些,又全然瞞着他,不計回報與誤解。星兒,你怎麼這麼傻?

……

元嵩看着宇文玥的背影微微顫抖着,胸口劇烈地起伏,像極力壓制着噴薄而出的岩漿,卻沉默不語。

“那她現在呢?”過了半晌,宇文玥終於又開口問道。

“阿楚嗎?探子說,她向燕洵申請去除軍職,回秀麗山休養去了。你放心吧,她那麼聰明的人。”

“可是她內力尚未恢復,萬一遇到什麼危險……”

“就算有危險,也有燕洵呢!以我對燕洵的瞭解,他不會對阿楚放手不管的。”

“你先回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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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三:美林關將軍府,山洞密室,傍晚】

宇文玥端坐在案几前,面前擺着破月劍,神情複雜。

自從冰湖之後,他的心情從沒像今天這般紛亂過,愛恨悲喜擔憂悔恨無奈……種種況味在他心頭交匯。

他欣喜的是,終於明瞭星兒對他的心意,她並沒有真的棄他而去。他體內現在流淌着她的內息,他們二人之間從未如此息息相關、緊密相聯過。

他悲恨的是,明明星兒給了他第二次生命,卻無法相見,讓他當面說聲感謝,甚至還要她爲他揹負罵名。

他擔憂的是,星兒把大部分內力給了他,自己元氣大損。縱然有燕洵相護,可是燕北軍中不乏程鴛那樣對她心懷叵測之人,更何況她風雲令少主的身份,又令多少江湖中人蠢蠢欲動。

而他深感無奈的是,命運作弄,令他們兩人身份對立無法相守。他身邊最親密的人爲了他所做的一切,卻逼走了他最心愛之人。而他卻對此無能爲力。

若爲了她,有朝一日這尊貴的身份不要也罷!他心頭暗想。可他轉念又想起,自己已經是一個沒有身份的“活死人”了,何談尊貴?他在心裡苦笑了一聲。自己都不能生存於陽光之下,又拿什麼名分去給她呢?難道讓她也隨着自己一輩子活在黑暗之中?

宇文玥扶了扶額頭,長長嘆了一口氣,決定暫且放下這理不出頭緒的一切。他拿過破月劍,就着燭光再次端詳和撫摩起那串銀鈴鐺——那串曾被她無情摔碎、被他細心修補好、而後又被她收起珍藏在身邊的銀鈴。原來,這麼些年,她的心裡一直有他;他並非一廂情願。只是非經生離死別,不能看清和承認彼此心意。他終究還是幸運的。

半晌,他緩緩起身,手持破月劍來到密室中間的空地,舞將起來。

這是他曾經教給她的一套劍法。在青山院的寢殿裡、在他的小院裡,他曾一遍遍演示給她看,手把手輔導她的動作。日後每當他舞起這套劍法,總感覺身後有一雙燦若星辰的明眸,認認真真地看着他。

雖然臥牀半月有餘,如今他舞起來有點手生,但依舊擋不住的行雲流水、勢如破竹。末了,一劍隨腕力飛出去,穩穩地刺中前方的燈柱,只餘下劍柄上的銀鈴,在燭光中搖曳,發出悅耳的聲音。

“好劍法!”一聲喝彩打斷了怔忡中的宇文玥。元徹不知何時已在一旁觀看他舞劍。

“不出半個月,你宇文玥又將成爲我大魏第一驍勇將軍了!”元徹一邊鼓掌一邊討好地說道。

宇文玥收了步子,簡單作了個揖回禮,淡淡地道:“襄王殿下不要忘了,我現在只是一個沒有身份的活死人,何談什麼驍勇將軍?”說罷上前拔出柱子上的破月劍,小心翼翼的放回劍鞘收好,並未理會元徹。

元徹有幾分尷尬,自己找了椅子坐下,直言道:“宇文玥,我知道你對我趕走楚喬有怨言。可我這也是爲你好、爲大魏好!”

宇文玥並未答言,算是默認。元徹心下稍寬。

“說實話,當初楚喬那丫頭自己找上門來要救你,我也是有幾分感動的。沒想到這燕洵院子裡的夏花,對你還真是一片癡情!連我都有點羨慕你了!”元徹訕笑着看向宇文玥,希望能緩和一下氣氛。但見宇文玥依舊冷冷的一副面孔,倒讓他自己很沒趣。

“可是她畢竟是燕洵的女人,是大魏的叛賊……”元徹正色道。

“襄王殿下如果沒別的什麼事,就請回吧!末將有些累了。”宇文玥打斷他的話,毫不留情面。“不過有一樣,請襄王殿下信守對星兒的停戰承諾。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的!”宇文玥直視着元徹的眼睛,鏗鏘有力地說道。

元徹微微一怔。

“永遠不會原諒的!”以他對宇文玥的瞭解,他知道這句話的份量。幾日前因着東方忌的挑唆開始躁動的心,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

元徹訕訕地離去。

宇文玥重新回到案几前,撫摩着劍柄上的銀鈴。朦朧的燭光中,他心裡默想着:星兒此刻,不知在忙什麼呢?

(鏡頭定格在燭焰上,漸虛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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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在燭焰上鏡頭由虛轉實,直接切換到秀麗山楚喬寢殿。)

【場景四:秀麗山楚喬寢殿,夜】

搖曳的燭光之下,楚喬正認真地研究一份地圖。

忽而門外極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是聯絡暗號!楚喬迅速起身打開門,請進一身黑色夜行衣蒙面的烏道崖。

“先生此次前來,沒有被什麼人發現吧?”

“一路格外小心,擺脫了幾個盯梢。少主請放心!”

“啓稟少主,我已按照您的指示,聯絡已失散的盟中弟兄和十二人傑。”

兩人剛坐下,烏道崖便迫不及待地彙報,“目前十二人傑中,已聯繫上三位,晏功臣、單捷賁和遲無期。這三位都是盟中元老,對本盟忠心耿耿、人品可靠,誓死追隨前任盟主的信仰。現在均已表示願意效忠少主您。”

“多謝烏先生!有勞您了!”

“不過這十二人傑中,有個別人已另謀陣營,疑有異心,並不可靠。我這次並未聯絡,也未透漏少主您的計劃。也請少主您日後多加防範!比如現在輔佐於大魏襄王帳下的東方忌。”

楚喬點點了頭,接着道:“我有一個想法,想以秀麗軍爲基礎,發展一批新的寒山盟兄弟。秀麗軍這些將士,追隨我出生入死,忠心可鑑,但如今卻爲燕洵所不容,我也不願看着他們再受欺凌。這些將士可以分批秘密發展入盟,對外仍是秀麗軍,對內則隨時可爲我們所用。先生覺得如何?”

烏道崖微笑着頻頻頷首。

夜更深了。

(鏡頭繼續推進,展現不同的畫面:楚喬與烏道崖在燭光下繼續研究地圖、對坐商議等等。伴着【烏道崖畫外音】:少主如此用心,我寒山盟的重興指日可待!)

一整夜過去,窗外天色漸亮,晨光初露,烏道崖起身告辭。

烏道崖走到門口,戴好面罩,拉低帽沿,低聲叮囑道:“少主您的元氣未復,還是要注意休養,萬勿過於操勞!屬下配給您的藥方,要記得按時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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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五:美林關將軍府,山洞密室,晨】

“公子,這十幾日以來,您的身體真是恢復神速啊!”月七一邊看着蒙楓伺候宇文玥着裝,一邊興奮地說,“現在襄王殿下准許咱喬裝出門,公子可想好去哪兒了?”

月七今日特意換了個布衣的裝扮,將頭髮全部束至頭頂,以一根布條束爲髻,看上去活像一個小書僮,眼神中止不住的期待和小雀躍。

待蒙楓裝飾完畢,宇文玥轉過身來。他挑了一件普通面料的素藍色長袍,內襯月白色交領底衫,雖貌似普通讀書人,但絲毫難掩其華貴出衆的氣質。

“在這密室裡呆了近一個月了,還是先去看看城防戰備情況吧。我放心不下。”宇文玥的語氣裡也不無期待。星兒救了他,他卻無以爲報,唯有守候好他們共同的信仰——那個國泰民安海清河晏的夢想。

“咱們走吧!”宇文玥用一方黑色輕紗蒙上臉,又拿起一頂帶有一圈面紗的斗笠戴上,將面部遮的嚴嚴實實,而後順手操起破月劍藏於寬大的袍袖內,與月七一起步出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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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六:美林關邊城,午】

兩人剛步出將軍府的後門,街上的叫賣聲、車馬聲、士兵的號令聲便撲面而來。宇文玥矗立在初冬的暖陽下,聽着耳邊的喧囂聲,呼吸着浸潤着寒意的新鮮空氣,再次真實地感受到,自己還活着,活在真實的人世,而不是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幽靈。那一刻,他有種淚涌的衝動,忍住了,深吸一口氣,在心底再次默默感激那個給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兩人沿着將軍府高大的圍牆邊走着,一路留心各種軍備防務情況。只見路上不時有士兵往來,或是巡邏,或是運送軍用物資,井然有序,有條不紊。一隊士兵喊着口號,邁着整齊劃一的步伐從他們身邊小步跑過,爲首的士兵大喊着:“再快一點,抓緊時間,把彈藥補上!”

“咦,那不是羅隊長嗎?”月七指着爲首的士兵,頗爲興奮地道,“當初還是您教他如何帶兵操練的呢!”

宇文玥做了個叫他小聲點的手勢,月七馬上收了聲。

“往城門方向走走吧。”宇文玥低聲道。

“諾。”

兩人轉上了主街道,一路上熙熙攘攘,更加熱鬧。自宇文玥來美林關之後,這裡已經幾個月未經歷大的戰事,百姓安樂,民生又日漸繁榮起來。

“來來來,路過的瞧一瞧,看一看!”一聲吆喝頓時吸引了一羣人圍觀。只見一個布料店門口,一名老闆模樣的中年男子賣力吆喝着:“來看一看啊,這都是從長安城最新運來的流行面料款式,現在長安城的公子小姐們都穿這些的啊!大姐,您要不要買兩匹回去,爲過年裁件新衣啊?……”

宇文玥暗笑着默默走過。長安城舒逸的生活,對他來說,似乎很久遠了,卻是這些普通百姓的嚮往。

不覺中,已來到了城門口,排隊進出城的人真不少。衛兵把守着城門,挨個檢查進出的百姓。

“戴大嬸,您這麼早就出城回來啦!忙什麼去了?”一位中年婦女向着另一位剛從城門外進來、胳膊上挽着一隻籃子的大嬸問道。

“沒忙啥,就是一早出城去給宇文將軍的墳上了柱香。”

“唉,宇文將軍可是好人吶!把這美林關管得井井有條,對咱這些奴婢下人,也寬厚得很。”旁邊一位中年男子也參與了進來。

“可不是嘛!宇文將軍還救濟過俺家,只可惜,年紀輕輕就走了……”名喚戴大嬸的,一邊說着一邊擡手去抹眼淚。

“大嬸,您別難過。現下兩名殿下也是明主,一定會讓咱過上好日子的!”中年男子開導道。

這些對話,一字不落地飄進一旁經過的宇文玥和月七耳中。月七瞥了一眼宇文玥,擔心他觸景傷懷,正想着如何安慰,卻見宇文玥只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到底幹什麼的?沒有通關文牒就是不能進城,別在這糾纏!”衛兵的一聲大喝,引發了一陣喧譁。兩人快步走上前去。

只見一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老頭兒被圍在中央。仔細看去,那老頭兒的亂髮遮掩之下,半邊臉生滿了癩瘡,甚是嚇人。

“這位兵爺,我都跟你說過了,我是從長安城千里迢迢來尋我遠嫁到這的親閨女的,文牒在路上不小心丟了。”老頭兒喘着粗氣道,“你看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死了,就不能可憐可憐我讓我再見見我閨女嘛?”老頭兒說着嗚嗚地哭起來,擡起一隻手用髒兮兮的袖子直抹眼淚。

“唉,兵爺,瞧人家這麼可憐,就通個人情嘛!”圍觀的人羣中有人勸道。

老頭兒見有人同情,顫顫巍巍地又靠近衛兵,試圖推開衛兵的阻擋進城。

“這個老東西!還想硬闖!”爲首的一個衛兵反應快,一把將老頭兒推搡在地。“給我老實點!小心我給你顏色看!”衛兵說着,還想再補一腳教訓一下。

說時遲那時快,唰地一聲,一把劍鞘格擋在衛兵的腳和老頭兒之間。

“這位小兄弟,得饒人處且饒人。”宇文玥刻意壓低嗓子道。

衛兵回過頭,見是一書生打扮的蒙面人。但剛纔這敏捷的身手讓他知道,對方不可小覷,遂收了腳,悻悻地回原地了。

“我們走吧!”宇文玥對一旁的月七低聲道。他知道此番喬裝,不宜多事,以免引起關注。

而就在宇文玥揮劍格擋那一瞬,躺在地上的老者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劍柄獨有的半月彎鉤。沒錯,是破月!老頭兒心下狂喜,正欲開口求助。但他馬上注意到劍主人隱秘的裝扮,並欲倉促離去。他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轉而趴在地上呼天搶地地大喊:“星兒啊,快來救救你爹吧!”

宇文玥和月七同時定住,交換了一下眼神。月七轉過身,快步向那老頭兒走去。

【場景七:美林關將軍府,山洞密室,午後】

月七將攙扶着的老頭兒扶到密室內一處矮榻上躺好。宇文玥示意蒙楓把好門口,不得讓外人進來。

老頭兒哼哼唧唧地躺下,一扭頭佯睡過去。

宇文玥戴着面紗走近矮榻,仔細端詳了一下老者“熟睡”的面容,並不相識,只是頸間有一道頗深的劍痕,觸目驚心。正困惑間,他發現一處小破綻,於是伸手唰地揭下老者臉上易容的假面,露出一張他認識的臉。

“哎呦呦輕點!疼死我了!”老頭兒捂着臉,幾乎是從牀上跳起,不滿地瞪着他。

“原來是你啊!什麼癩瘡,什麼快要死了,真能裝啊!”宇文玥沒好氣地諷刺道。

“對啊!就是我左寶倉!”左寶倉扭過頭,盯着宇文玥戴着面紗的臉,一字一句道;“原來果真是你!不用遮着啦!”

宇文玥摘下面紗。

“對了,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要說能裝,誰能比得過你一個裝死人的?”左寶倉不甘示弱地反諷。

宇文玥被將了一軍,一時語噎。

左寶倉知道必有隱情,也沒再追問,只嘟囔了一句:“還讓星兒揹負害你的罵名,哼!我就知道星兒那丫頭不會這麼狠心的!”

“說吧!你這次到美林關來,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和星兒有關嗎?”

“當然有關!”左寶倉一瞪眼睛,擺起了架子。“我說你們招待客人也沒這麼不懂禮數的吧,連口水都不給,就像審犯人一樣對待我,叫我怎麼講啊?”

宇文玥知道這老頭兒不好對付,遂命月七先爲他洗臉更衣,沏茶倒水,備好茶點,滿足他的要求。

半晌,左寶倉吃飽喝足,一邊嘟囔着:“哎呀餓死我了!你們這將軍府的東西就是好吃!”一邊自覺地坐到宇文玥對面的椅子上。

宇文玥注視着眼前已經面目一新的左寶倉。“現在可以開始講了吧?”

“星兒有難。我這次來燕北,是想去給她通風報信。哪想到走到美林關,就彈盡糧絕走不動了,這丫頭又跑去秀麗山那麼偏的地方……”

“星兒有難?!此話怎講?”宇文玥一聽即時揪緊了心,沒等左寶倉說完,就本能地抓住他領口,恨不得拎着他立馬問個一清二白。

“哎呦,疼死啦!我說,有你這麼問話的嗎?”左寶倉顯然被嚇了一跳,立馬錶示不滿。

宇文玥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鬆了手,輕聲道了句:“抱歉。”

“再說了,這麼機密的事情,我說出來,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走漏風聲啊?”左寶倉拿眼瞟着四周。

宇文玥只好用眼神示意月七退下。左寶倉衝月七做個怪臉,而後又一本正經地端坐對視宇文玥。

“我先問一句,你知道星兒的真實身份嗎?”

“你是指,她是寒山盟新少主的身份嗎?”

“喲,看來你們諜紙天眼的確不是草包嘛!”左寶倉邪魅地笑道,彷彿在檢驗宇文玥的能力。

“那你又知道詹子瑜這個人嗎?”

“往生營的那個營主嗎?聽說過,沒親見過。”

“你可知道,他一直想要奪取風雲令一統江湖。當年就是他聯合你們宇文家三房,與盟內的叛徒裡應外合,害死小姐的。”

“小姐是誰?”宇文玥困惑地問道。關於多年前宇文昊與寒山盟的糾葛,宇文玥多少聽聞過一點,但不是十分確切,更不知道這位“小姐”是誰。

“小姐就是當時寒山盟的盟主洛河,也就是楚喬、你的星兒的母親!”左寶倉白了宇文玥一眼,彷彿在對他的無知表示不屑。

“哦,抱歉。那這個詹子瑜,現在要對星兒不利?”

“正是。當年他沒有得逞,還因此受了重傷落下半身殘疾。但是他死心不改,這些年依舊在四處打聽風雲令的下落。據我所知,他現在已經找到了。”左寶倉突然轉向宇文玥問道:“你知道風雲令是什麼嗎?”

宇文玥搖搖頭。

“這風雲令就是寒冰訣大成之後在人肩背之上形成的彼岸花圖樣。”左寶倉神秘地眨眨眼。宇文玥頓悟,難怪星兒在自己身邊這些年,從未見過她有所謂的“風雲令”。

“那既然如此,他如何能奪取?”宇文玥突然想到這一點。

“所以說你無知嘛!”左寶倉又逮着機會嘲弄了一把宇文玥,而後故作高深地繼續道:“這風雲令是圍繞寒冰訣而生的。寒冰訣的功力傳給誰,誰就能得到風雲令。眼下寒冰訣的功力雖爲星兒所有,可她在主動的或被人逼迫的情況下,有可能將這功力傳給他人啊。”

宇文玥想到自己體內的寒冰訣內力,不由覺得背心發熱。

“那倘若星兒的寒冰訣功力傳出去之後,她會怎樣?”

“自然是功力大減,直至失去風雲令。就像當年小姐抱着一死的決心,把寒冰訣傳給星兒一樣。所以她纔會不敵強手,爲人所害。”

“壞了!”宇文玥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星兒的寒冰訣功力已傳了他一半。如今若遇到強敵,她又怎能自保?

左寶倉頗爲不解地看着宇文玥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房間內轉來轉去。

“哎呀呀我說你能不轉了嘛,轉得我頭直暈!”左寶倉不耐煩地敲着桌子。宇文玥停下腳步望向他。

“星兒現在有寒冰訣護體,一般人對付不了她。我這次給她通風報信,就是怕這傻姑娘太大意,想提醒她提防着點,免得被詹子瑜那幫傢伙脅迫。我說,你能幫我傳個信兒不?”

“不,這些遠不夠。我必須親自走一趟!”宇文玥斬釘截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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