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章 何氏滅絕師太
三天的畢業旅行很快就結束了,海南的風光讓衆人大開眼界,回去的途中大家都玩累了,靠着椅背閉目養神。周放和陸雙居然也要搭便車,還給了旅行社車費,衛楠非常無奈地問,“你們不坐飛機了?”
陸雙認真地道:“脫離地面,飛在高空,會沒有安全感。”然後自顧自坐在了衛楠後面。
周放悄悄湊過來對衛楠說:“其實他一上飛機就睡覺,完全沒有時間去體會‘安全感’這玩意兒,哈哈哈。”衛楠看向陸雙,發現他真的已經開始一臉淡定的“閉目養神”了。無語。周放和陸雙坐在一排,衛楠和祁娟坐在一排。原元骨子裡依舊有T大學生傳統的“尊敬學長”觀念,況且也不像祁娟那樣厭惡筆名爲“周放”和“病毒”的作者,所以在祁娟冷着臉看都不看他倆的時候,原元便非常“內斂”的笑着湊過去跟兩位神侃。周放一臉看“小狗狗”的表情,對原元微笑道:“師妹啊,你們要把每一個科都輪一遍對吧?”
衛楠暗自抱怨,輪一遍,這大作家說話也太沒藝術感了。原元倒是乖乖回答:“嗯,對啊,師兄你也知道醫學院的規矩?”“我朋友很多學醫的。”周放解釋道。原元笑眯眯道:“我跟楠楠在一個組,安排是……先去心外科,對吧楠楠?”
衛楠懶洋洋地點頭:“對。”周放笑道:“那你們自求多福吧。”“怎麼這麼說?”原元好奇道。“心外科有個何淑敏,那位何教授罵人可不是一般的狠毒,有人經常被她罵哭,所以我建議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啊。”周放輕笑着道:“你應該知道你們醫學院的大才子,葉敬文師兄吧?”
衛楠心頭一跳,葉敬文那個牛人,絕對不是簡單的“知道”兩個字可以形容的,那簡直是太“深刻”了。以“廢話”作爲QQ自動回覆,跑出國去留學的變態師兄。醫學院才子葉敬文,中文系才子周放,T大的這幫“才子”們還真是扭曲得一個比一個厲害。
“他就是何教授帶出來的哦~”周放一臉欠扁的笑容,最後還加了句:“有其師,必有其徒嘛。”衛楠突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怪不得葉敬文那麼恐怖,原來是何教授的徒弟啊……
周放繼續說:“那個女人,唉……真是滅絕師太一般可怕又獨特的存在,會讓你非常深刻地感受到學醫的銷魂滋味,我會多燒點兒蚊香,保佑師妹們平安的。”聽着他的描述,衛楠不禁打了個寒噤。畢業旅行之後就要到醫院實習,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是怎樣可怕的人生?.
到醫院的第一天,衛楠終於體會到了“學醫的銷魂滋味。”周放的敘述,根本不足以表現何教授的恐怖,那個女強人,臉上的寒霜足以在夏日裡製造出太平間的冷凍效果。因爲睡覺睡過頭,一邊擦着汗一邊跑到醫院的衛楠,被何教授堵在了辦公室門口。
衛楠一見大勢不妙,趕忙垂下頭乖乖裝孫子,斜眼一看,旁邊的原元也在那低着頭裝孫子,身旁還站了一位個子挺高的男生,用“悲天憫人”的同情眼神注視着自己。冷若冰霜的何教授開口便砸了個驚雷下來,“自己看,幾點了?!”衛楠從沒戴錶的習慣,從口袋裡翻了半天也翻不出手機,旁邊那男生很好心地把手伸到衛楠面前,讓衛楠看錶,衛楠脖子扭轉九十度纔看到了時間。“呃,七點五十五……”衛楠垂着頭,聲音細弱蚊蟲。“八點就是交班會議,你七點五十五才匆匆趕到醫院,你有時間觀念嗎?”何教授冷冷地道,“要讓病人看到你瘋子一樣往裡跑,還以爲你是受了刺激的野獸,誰敢找你看病,啊?”
衛楠額頭一滴冷汗掉落下來,趕忙點頭哈腰:“對不起,老師,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我……”
“還好你沒穿白大衣,來毀滅醫生的形象。”何教授冷着臉打斷衛楠,“對了,你白大衣呢?”
衛楠趕忙從包裡拿出被揉成一團的白大衣,不知道該給她檢查還是當着她面換上。
何教授一翻白眼:“你們是來醫院見習的,還是來菜市場當屠夫的?”衛楠無語,頭垂得更低了,旁邊的原元也捏着皺巴巴的衣角,跟着一起垂下頭,兩人的動作還挺整齊和諧的。“衛楠是吧,以後不許穿涼拖,順便把你那頭髮紮起來,在體檢的時候,你一低頭,頭髮就會垂下來像掃帚一樣掃蕩病人的身體,怎麼連這都不懂。”“……是。”“原元你也是,別讓我用手術刀給你們削頭髮,愣着幹嘛?馬上去給我收拾好!耳環戒指全摘了,以後不許戴。”說完便回頭,冷冷地衝那男生道:“費騰,你去給師妹找件新的白大衣來。”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無奈地嘆着氣:“T大的學生真是一批不如一批了,這都什麼素質,跟前幾屆的完全沒法比。”何教授走後,被叫做“費騰”的男生才輕輕嘆了口氣,聳聳肩道:“兩位師妹,你們剛來這裡不知道何老師的脾氣,以後注意點,別惹她生氣。”說完又湊到原元耳邊,輕聲道:“千萬不要挑戰滅絕師太的爆發力,很恐怖的喲~”原元瞬間垂下頭,很乖很乖的點了點。費騰意味深長地一笑,轉身去拿白大衣,笑得那還真夠“天使”的。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原元才擡起頭來抹了把臉,對衛楠道:“靠,嚇死我了,我剛纔被滅絕師太當成了練九陰真經的靶子,還說要扣我出科成績,叫我去抄十份病例,我哭啊,楠楠……”
衛楠也頗爲無奈,深謀遠慮道:“這個……何老師手下,我們要呆多久來着?”
原元頗爲悲壯地道:“三天,七十二小時,那得多少秒啊,嗷……”.眼睛一閉一睜,再一閉一睜,三天的時間其實很快就能過去。可惜的是,衛楠和原元根本沒機會閉眼,所以時間就過得特別慢,大半夜的,醫院住宅區的學生宿舍裡,衛楠和原元正在埋頭苦戰抄病例。衛楠感嘆道:“人生啊,真是何等的悲劇……”原元無奈:“快抄吧,得罪她的學生據說下場都很悲慘。”衛楠疑惑道:“你消息什麼時候這麼靈通了?聽誰說的?”原元笑:“費騰唄。”衛楠壞笑,“哦~才認識一天,就跟他那麼熟了啊,他怎麼什麼都跟你說,不跟我說呢?呵呵呵。”原元無視衛楠的陰笑,自顧自地道:“我覺得,他的名字特別藝術。比如你哥衛騰吧,那就只有一個歧義是‘胃疼’。可費騰呢,你如果站在動物學的角度講,就是——狒騰。如果站在物理學的角度講,就是——沸騰。如果站在醫學的角度講,就是——肺疼啊。”衛楠噗的一聲嗆了口水,狂拍着胸口喘氣。原元繼續一本正經道:“我覺得他爸媽特有才,超過‘一語雙關’的境界直接上升到‘三觀不正’了,哈哈哈。”“三觀不正不是這麼用的吧,你別欺負這幾個漢字了。”衛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照你這麼說,我的名字也很藝術的,如果站在醫學的角度,就是胃腩,站在哲學的角度,就是爲難,站在植物學的角度拆一下字,還是朵木楠花~”原元點頭:“那是那是,其實我也是個文藝的人,原元這名字好記又特別。以前我爆粗口罵髒話的時候,她們說原元你真是個粗人!我怎麼回答的,你記得嗎?”衛楠笑道:“你一臉嚴肅地說,姐姐我不是粗人,我是圓的。““對,就是這句,可經典了對不對?哈哈哈。”原元拍桌子大笑起來,衛楠突然覺得,兩人之間這樣的對話,跟周放和陸雙在一起自吹自擂還挺像,看來兩位女生的厚臉皮也有指數增長的趨勢。衛楠笑了笑,突然想到自家哥哥,於是一拍桌子,興奮地道:“對了,說起名字,我倒想起個好玩兒的。高中有個同學叫杜子騰,加上我哥衛騰和師兄費騰,肚子疼、胃疼、肺疼,那真是醫院診斷的時候最常用的——吉祥三疼啊!”原元繼續大笑:“吉祥三疼,哈哈哈,衛楠姑娘,你太有才了!”衛楠聳聳肩:“有才也得繼續抄病例啊,滅絕師太不會因爲我有才就教我九陰真經的。”
兩人低頭抄了一會兒,實在是手指抽痛,於是又忍不住聊了起來。原元道:“那會兒化學院有個叫沈景冰的,老師普通話不標準,點名的時候一直在那‘神經病呢?神經病同學沒有來嗎?’把大家都笑趴下了!”“呵呵,咱們班不是還有個叫賴月京的嗎,還是個男生。有一次他舍友找他,在教室裡大吼‘月經來了沒?月經來了沒?’,大家也笑趴下了,你當時差點趴地上呢。”“倒,那天我還穿着高跟鞋,正下階梯呢,他大吼一聲‘月經來了沒’,我不趴誰趴啊!”原元繼續笑,湊過來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對面樓上還住了個鮑餘曉?”衛楠點頭:“當然記得,那是多麼深刻的笑料啊!”原元手舞足蹈,揮着抄病例的紙,笑得都快抽搐了,“那天下暴雨,一男生在窗戶那喊:‘暴雨小,暴雨小’,下面有人吼了一句:‘樓上的兄弟,大中午的喊個屁啊喊!不知道這暴雨一下就得一整天,小不了的,回屋睡你的覺去!’那人委屈道:‘我在喊我同學,他叫鮑餘曉……’那男生來了句:‘這樣啊,我姓蕭,將來生了女兒取個名叫蕭雨大,配你家鮑餘曉,那就是一生的雨季啊!’”
原元捏着喉嚨學男生說話學得還挺像,逗得衛楠也不顧形象大笑起來。兩人一起總結道:“取名字,真是門藝術。”隔壁突然傳來咚咚敲牆壁的聲音,伴隨着一聲大吼:“大半夜的鬧鬼呢?!倩女幽魂不是你們這樣笑的!”兩人對視一眼,扭頭一看——千山鳥飛絕,只因,我們笑了。“唉……”衛楠嘆氣:“繼續寫吧,才寫了一半呢,我手都快抽筋了。”
“唉……”原元道:“你的手抽,我的手抖,湊起來正好一對。”衛楠道:“腦子不抖就不錯了。今晚我們要定十個鬧鐘,免得明天起不來,遲到了被滅絕師太炮轟……”衛楠忘了,除了手機鬧鐘以外,還有個叫做陸雙的人工鬧鐘,正在那一臉笑容地等着鬧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