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 狼的烈酒:北原王國

北原王國即便是處於冬春更替這種時段,依然還是如嚴冬般寒氣逼人,儘管陽光照耀着被冰雪包裹着的北川城,但還是讓那裡的人們感受不到任何的氣溫的回暖。大街小巷中過往的行人寥寥無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燃燒着爐火的房屋內取暖,誰都不願意再向這房門外的天寒地凍邁出一步。

“狼王來了啊,今兒要點什麼?”蔬菜店老闆站在櫃檯後面熱情地招呼着北原族的族長沃格,對他來說,狼王的光顧已經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了。

“幫我裝兩棵甜菜吧。”沃格簡單地看了一眼並沒有多少蔬菜的櫃檯,索性也就隨便買一些。他從皮衣的兜中掏出了兩枚銅狼幣,遞給了老闆。

“正好,正好。”老闆笑呵呵地一手接過錢,另一隻手則將包好的甜菜遞給了沃格,“對了,狼王,長夜王國什麼時候能把咱們要的水果送過來啊,好多家店和我一樣,都快賣完了。”

“我下午傳信催一下,走了啊。”沃格答應地很爽快,他剛要轉身離開,老闆卻又叫住了沃格。

“對了,還有一件事兒……”

“說吧。”沃格看了看似乎有些猶豫不決的老闆,“有什麼事情直說就行。”

“最近……”老闆故意壓低了聲音,“好像……”

“別這麼鬼鬼祟祟的,做賊呢?你說什麼我沒聽見。”沃格有點不耐煩。

“好像夜林族有的人好像對北原族不滿……”老闆雖然稍稍提高了一點聲音,但依然還是很小,語速也很快,似乎唯恐哪個多餘的人聽見似的。

“不滿?”沃格感覺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北原族與北原王國其他的兩大家族情同手足,也就是夜林族與葉卡族,感覺“不滿”從何談起?“你從哪兒聽的?如果他們一族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直接跟我提出來。”

“我也是偶然間聽到,好像是兩個夜林族人他們在交談……”老闆想了想,“說了一些北原族不好的話。”

“可能他們在說什麼醉話吧。”沃格笑了兩聲,“你別再對別人提這件事了啊,也不要胡思亂想了,三族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挺不錯的。”

“好吧,我只是對你說一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闆也笑道,“慢走啊,狼王。”

北原王國的前身是北原部族,是最爲古老、同時也是創立最早的一個王國,甚至要比巨龍統治的石林大陸還要早百年,最初由北原族的一位狼人創立,所以歷代北原族的族長不僅僅是這一族的領袖,同時也是北原王國的統治者——北原守護者,又稱爲“北王”,全稱的意思是“北原之王”,也就是說,即便在後來北原王國又出現了兩大家族,但北原族一直以來都作爲核心存在着。北原族中有一部分人有着狼人力量,因爲這一個特殊性,直至今日,北原王國也可以稱爲是一個“狼人王國”,“狼王”——“狼人之王”的稱謂也由此而來。

沃格已經有了即將半百的年齡,北原王國在他的統治下,仍如歷代狼王所管理得那般有條不紊,只不過,他和歷代狼王不同,沃格在軍隊上有着很嚴格的要求,也是史無前例地培養出了一支狼人軍團,這對本身就很驍勇善戰的北原軍隊更是如虎添翼,只不過,他現在後悔的是讓塔森曾經的加入——

塔森是他的第二個兒子,也是最小的一個,正是由於當初塔森加入狼人軍團,塔森才得了那個奇怪的頭疼病。起初,沃格還以塔森加入狼人軍團的行動爲榮,但自從那場變故發生以後,沃格直至今日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健康地活着,單單是這樣對自己來說就已經足夠,塔森所做的一切,已經足以讓他驕傲一輩子。

“也不知道塔森和卓森那兩個小子怎麼樣了……”沃格端着盛着蔬菜湯的碗,坐在牀邊對自己的妻子凱蒂琳低聲唸叨着。他用勺子舀了一勺湯,遞到了凱蒂琳的嘴邊,“溫度正好,我剛嘗過了。”

“謝謝……”凱蒂琳虛弱地低聲道謝,她用手整理了一下擋在眼前的一縷棕色長髮,張開嘴一點一點地喝着湯。雖然她只比沃格小三歲,但凱蒂林對比着已經有了很多白髮的沃格要顯得年輕一些。

“跟我還客氣啊?湯還可以吧?”沃格一邊笑一邊用餐巾擦去了凱蒂琳嘴角的湯汁,隨後又舀了一勺遞到了凱蒂琳的嘴邊,但凱蒂琳搖了搖頭,表示不想再喝了。

“沒那麼難喝吧,要不我再給你做別的湯,你想吃什麼?”沃格輕聲問道。

“湯不錯,只是我沒什麼食慾……”

“那……你想喝的時候跟我說,我再給你熱一下。”沃格用手摸了摸凱蒂琳依然還是發燙的額頭,“我再給你去找下醫學士吧,你喝了藥湯有一段時間了,我覺得也沒好些啊……”

“沒事的,我好很多了……”凱蒂琳勉強地笑了笑,“你剛纔說……塔森和卓森……”

“是啊,不過肯定沒什麼問題。”沃格笑道。

“但願吧……”凱蒂琳看了一眼窗外灰白的天空,“只不過卓森已經離開兩年了,到現在……連封信也沒有……”

“赤原帝國和北原王國之間沒有信使,信鴿也送不到啊,主要還是狼夜森林的問題……”沃格寬慰着凱蒂琳,並伸出雙手幫助上身靠着牀頭的凱蒂琳躺下來,“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卓森要是想回來自然會回來的。”

凱蒂琳輕輕點了點頭,“這兩個孩子很像你,腦子都是一根筋,卓森沒必要跑那麼遠,塔森也完全可以選一個在北原王國就可以完成的試煉……”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哈哈。我去給長夜王國寫封信,有啥事叫我。”沃格站了起來,將蔬菜湯放到桌子上,並用手整理了一下蓋在妻子身上的被子。

這時候,短暫而急促的敲門聲忽然間響起。沃格將臥室的房門輕輕關上了之後,走到大門前將家門打開。

“狼王。”

“帕爾默學士。”沃格有些意外,他側過身,邀請帕爾默走進家門。

帕爾默早年是一位專攻史學的學士,雖說是專攻史學,但帕爾默在其他方面也有着一些涉獵,幾乎在北原學院待了大半輩子。由於北原王國的傳統,狼王都會有一位學士爲自己提供一些可供參考的建議,沃格曾經跟隨自己的學士因爲年老而逝世,所以在一年前,帕爾默就成爲了沃格身邊的助手,相當於帝國國王身旁的“首席顧問”——只不過在還和部族社會有些相像的北原王國,是沒有這種說法的。

“前些天你說準備擴大軍隊,連狼人軍團都要一起擴大的事情,我覺得你還是要慎重一些。”帕爾默說道,“你要知道,北原王國的軍隊如果太過於龐大,會成爲一個負擔。”

“現在咱們的各項供給是可以擴大一下軍隊的,有什麼問題嗎?”

“現在普通戰士也有了近一千人,先不說他們,我覺得你還是縮減一下狼人軍團吧,像最初那樣,五十個狼人就已經足夠了,你看看現在,都快兩百個狼人了,你還要擴大。”帕爾默勸道。

“如果我發現有什麼問題的話,我會對軍隊規模進行控制的。”沃格笑了笑,“更何況在擴大軍隊之前我也做了預算。”

“你和歷代狼王不同,他們可從來沒想用狼人來擴大軍隊。”

“北原王國不同時期的情況不同啊。”沃格笑道,“也就這些年北原王國的狼人才多了起來,在以前狼人都很少吧,而且狼人們也不是都願意進入到軍隊裡面去。”

“成立狼人軍團沒錯,我清楚這個決定是正確的,我不否認狼人軍團可以提高北原軍隊的作戰能力,但是……還是一定要把握一個度。”滿頭白髮的帕爾默似乎有些擔憂,“北原王國和外界的貿易往來並不頻繁,大部分都是自給自足,其他產業也需要很多的人。單單是現在的軍隊規模,不說狼人軍團,普通人構成的軍隊也着實規模過大了,你要是再擴大的話……”

“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的。”沃格點了點頭,衆所周知,他並不是一個不好說話的人,“你要嘗一嘗我做的蔬菜湯嗎?我給你盛一碗?”

“不,不。”帕爾默連忙說道,“這樣……有失……你的狼王身份。”

“哪兒來的規矩,再說你又不是第一次。”沃格邀請帕爾默坐下之後,從烹飪架的鍋中盛了一碗湯放到了桌子上,“對了,我妻子病了,找了醫學士,喝了藥湯也並不見好轉,待會兒你幫我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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