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鬼子進村兒啥樣,這次長平進村兒就啥樣了,一個下午時間,槍斃了六頭豬,五隻羊,燒了十來畝的麥子,果然不出她的意料,整個村子的生產資料都不屬於村民們,全都是不知道那兒的張莊張員外家,而且張員外的兒子還是縣公安局的百戶局長,典型的黑惡勢力勾結官府爲非作歹。
和前一陣的駐鄭城縣記者鄭輝曝光的差不多,卻僅僅是他曝光的冰山一角。
還有更多黑惡需要接發!
“這些發到京師,夠姓楊的和幾個貪官喝一壺了!”
記錄了厚厚的一本子,拍着小手,千代姬是興奮的說道,誰知道重新坐在了院子裡葡萄架下,整理着書稿的長平卻是重重搖了搖頭。
“這些還撬不動鄭城縣!”
“這些可是血淋淋的鐵證,光下午問出來的物證就七八條人命了,那個什麼張百戶都夠掉幾個腦袋了,還不夠嗎?”
“這些都是村民的一面之詞,要論一面之詞,士族永遠比普通人聲音大!況且他們怕這些土豪怕的要死,到時候查下來反口,反倒是咱們理虧!”
說到這兒,長平的聲音情不自禁的頓了一下,這是她從宮裡帶出來的慣性思維了,畢竟崇禎朝她父皇讓士族頭拱地屁股朝天給欺負慘了,然而這一次,卻是京師幾十萬百姓讀者,壓的士族不敢出一聲,那壯觀的景象,回想起來還令人心潮澎湃。
如果藉助口舌輿論?
掂量了下,長平卻又是熄了這個心思,伸出小手對着侍衛長招呼了下。
“何下尉,一會兒去通知村裡人,讓咱們下午燒了田地,殺了豬,羊的,都過來領銀子,記住,讓他們在門口排隊,一個一個進來!”
“千代,拿銀子!”
“哦!”
答應一聲,侍衛長就出了門,千代姬也是迷迷糊糊的跟着往裡走,可剛走兩步,她忽然錯愕的停了下來,悲催的自言自語道:“豬是長平姐殺的,爲啥我掏銀子啊?”
…………
可惜,千代醬是反抗無效了,不一會,外面就排起了長隊,一包西洋人鑄造的小陰逼被她哆哆嗦嗦放在了桌子上,另一頭,長平把她的記者裝襯衫裙子褲襪全都換了上,記者小帽精精神神的戴上,旋即是揚着聲音大喊了起來。
“第一個!”
排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個倒黴被長平第一個打了豬的村婦,果然不出這妞所尿,僅僅一個白天,她就害怕後悔了,才一進來,就哆嗦着直襬雙手:“那個,俺白天說的都是瞎編的,地是俺們自己家的,豬也是俺們自己家的!”
“嗨,你怎麼……”
氣的小腮幫子都鼓鼓了,千代姬拍着桌子就想站起來叫嚷,卻被長平一擡胳膊按着小胸脯又推了回去。
“你自己家的豬?”
“嗯,對,大小姐不是要賠錢嗎?賠給俺就行了!”
腦袋點的就跟雞啄蟲子那樣,老農婦一張憨厚的臉硬寄出個難看的笑容來,都要貼過桌子了,誰知道筆桿子刷刷寫着,長平是慢條斯理的語氣一轉。
“你有啥證據證明豬是你的啊?”
“俺們家圈裡養的啊!”
一臉懵逼,老農婦理直氣壯的說着,誰知道,長平是漂亮的白眼兒一番,也是理直氣壯的哼哼着。
“你家圈裡養的就是你的啊?我要是把豬牽回院子裡,還說是我的呢?誰知道你是不是偷的!”
“額……”
真叫不講理,一句話噎的那老農婦差不點沒喘不過氣兒來,好半天,她這才氣急敗壞的叫嚷着:“俺家從小養到大的,怎麼就不是俺家的!”
“哦!從小養到大的,小豬又是哪兒來的?”
在老婦人心虛中,長平的毛筆刷刷的記着,腦袋都沒擡,慢條斯理的問着。
“小豬……,小豬集市上買的!”
“和誰買的,哪個集市?”
“就是……,就是二里莊那個集市,跟賣牲口的張二浪子買的!”
“那個張二浪子長啥樣,家住哪兒?”
這個估計是有的,老農婦很麻利的說了出來。
“張二浪子家就住二里莊,他闊臉,齙牙,八字鬍子老鼠下巴,常年穿個褂子,三九天才穿個破棉襖,大傢伙都知道他!都知道他!”
“那行,在這兒按個手印領銀子吧!”
提到銀子老婦人挺開心的,可一聽按手印,她卻又是傻了眼,忐忑的問道:“這,這咋還的按手印啊?又不是過堂畫押,憑,憑啥要按手印啊!”
“憑啥按手印?”
小嘴兒傲慢的一噘,在千代姬雙眼發直中,長平是大大咧咧的哼哼着:“我們是京師來的記者,吃飯駐店回去都得報銷,報銷知道不?拿着憑證回去領錢!你這就算我們買豬改善生活了,你不按手印,到時候我回去拿啥報銷?”
“按不按?不按就走,本小姐很忙!”
“啊?按!按!”
銀子的誘惑太大了,沒銀子賠給張家,也許自己一家就得捱餓了,這時候的農人也樸實,聽着長平這麼一解釋,她是忙不迭的點點頭,這下就好辦了,沒等她動手,被長平也磨叨煩了的侍衛長直接抓起她的老粗手,沾着印泥吧嗒一下蓋上了個通紅手印。
“吶,一口豬兩個銀幣,多了不用找了,下去!”
千代姬有些鬱悶的丟出倆法國國王長腿愛德華的大頭貼,旋即揮了揮小巴掌。
簡直千恩萬謝,一邊鞠着躬,一邊這老農婦滿是興奮往門外走去,就跟逃命那樣,誰知道沒等她走出門,長平慢悠悠一句差不點沒讓她摔個狗啃翔。
“何下尉,記得把這老婦人的情況報到府公安,南陽趙千戶是夫君的老部下,讓他來查查,山西不是缺往死挖礦的奴隸嗎?要是她說謊,正好坐罪全家發配山西挖煤去!”
差不點沒哭出來,老農婦三步並作兩步鑽了回來,倆長腿愛德華又是趕緊扔回了桌子上,連連擺着手道:“不用賠了!不用賠了,那豬,小人就孝敬大小姐了!不用賠了!”
驚奇的擡頭瞄了她一眼,長平接下來的話更是令她差不點沒氣仰殼了。
“心虛了!何下尉,一會就把這老婦的供詞送到府公安去,讓趙千戶查查,敢騙我,就去山西挖煤去!”
長平的小手一揮,看的那老農婦真想淚奔了,簡直要吃人那樣瞪着她足足幾秒,又跟搶劫那樣,抓起倆銀幣,這老傢伙是撒腿人就跑,轉眼跑了個沒影。
山西挖煤是後話,不把張莊的豬賠了,今年就得餓死!
目送着她出去,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股子微笑來,長平又是拖起了長音兒:“下一個!”
…………
一晚上,村子上先後二十來家人被叫了進來,先後領了銀子,當然,也是落下了手印,而且今個長平的大小姐脾氣真是發揮的淋漓盡致,高興了,一揮手半袋子銀幣給了出去,不高興了,一個子兒不給不說,還讓人拿鞭子給攆出去,大部分人倒是得了好處,也留下了手印,小部分人則是平白捱了頓打。
“嘿我的長平姐姐,還真有你的!”
抱着那厚厚的本子,千代姬忍不住就興奮的尖叫着,長平可沒心思聽他們那仨瓜倆棗,本子上記錄的,都是他們白天爆料出來的張家的橫徵暴斂以及血腥罪惡,欺負人不識字,糊里糊塗就給畫押了。
不過看着那本子,長平倒是不在意的擺擺小手:“這東西沒多大作用,成了錦上添花而已,關鍵是今晚這些人,張下尉,你辛苦些,今晚盯在村口,晚上什麼人摸進村子,去了哪兒家,又是打哪兒來,儘量幫我摸清了!”
“大小姐擎好兒!卑職加入親兵團前,可是鐵山軍第一斥候,三九天摸到韃子後面那他們炮眼子堵了卑職都幹過,對於一羣蠢民,手到擒來!”
“那就最好,勞煩了!”
侍衛長雄赳赳氣昂昂,大步流星出了院,站起來抻了個懶腰,長平也是打了個哈欠,晃悠着往回走去,誰知道這會,卻是千代姬興致沖沖精神兒的拽住了她的衣袖。
“長平姐,你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我怎麼看不明白呢!”
“哦,三十六計,打草驚蛇!”
“額……”
腦門上多出來幾個問號,爲了不顯示自己很無知,千代醬是決定這個問題就此打住,回去自己查書。
小臉上的笑容更甜了幾分,這妞還是抓着長平的衣袖不放鬆:“那個,長平姐,你說今晚花出去的銀子,回去能報銷,真的假的啊?”
愕然的回過頭來,忽然間,長平的小臉上也跟着露出了壞壞的笑容來,拍着小胸脯,一本正經的回答着:“當然是真的!”
“不過,你得先這樣這樣這樣…………”
不得不提,皇家的教育夠奇葩的,別看長平深居宮內,婚性教育下居然比世家或者平民大小姐懂得都多,什麼老漢拖車****,聽的千代姬一張小臉差不點沒紅到耳根去,本來端莊典雅的長平公主,在她眼裡瞬間成了女流氓。
雖然長平僅僅是在書上看過,一洞房都暈了,也沒真正嘗試過。
兩個妞在記者小樓打打鬧鬧中,何下尉已經跟個貓頭鷹那樣上樹了,在他滴溜溜的大眼睛注視下,還真有倆穿着土布衣服的無賴模樣傢伙,小心翼翼的摸進了村子裡,緊接着,第一滴血老農哦婦家,就響起了微微的哭喊聲與叫罵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