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淮陽王手中的酒杯攸然跌落在地,臉色也有難以掩飾的震驚,時間彷彿凝滯在了這一刻。
不過只是須臾的工夫,淮陽王就收拾好了臉上的表情,哈哈笑道:“看來真是不服老不行了,才喝了幾杯,這手腳就不聽使喚了,到底比不上你們年輕人了。”
江夏王將淮陽王剛纔的表情盡收眼底,他果然是知道的,因爲知道纔有此反應。
不過,江夏王並沒有挑明,只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半真半假道:“世叔的酒量可退步不少。”
“是啊!”淮陽王將所有情緒掩蓋在開始發福的臉下,故作不悅道:“你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呢,皇上是什麼人?九五至尊,真龍天子,背後可非議不得的。”
百里長卿沉穩道:“多謝世叔提醒。”
淮陽王語重心長道:“你都到我府上了,叫我一聲世叔,我總該多提點你一句,雖然你戰功赫赫,威名遠揚,但爲人臣子,終究是有些忌諱的,行事還需謹慎小心,就算你豪闊霽月,心懷坦蕩,但也防不住哪個小人看不慣你居功甚偉,在背後參你一本,一本兩本也許還不礙事,但要是參的人多了,也夠你煩心的。”
百里長卿淡笑不語,參他的人從來都不少,對方並不在意你是否真的謹言慎行,參你也根本不是因爲那些原因,而皇上也並不會因爲你姿態是否放得足夠低,就不對你心生忌憚。
見長卿有些不以爲然,淮陽王嘆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年輕人好奇心重,我也能理解,好在此間密室,除了你我之外,沒有他人,罷了罷了,告訴你吧,沅沅是惠妃娘娘未出嫁的閨名。”
惠妃?百里長卿眼波不變,不在意笑道:“這似乎也算不得什麼大秘密,世叔太過謹慎小心了。”
“哎!”淮陽王長嘆一聲,“這麼多年,你遠在江夏,爲一方諸侯,不知朝局微妙,人心複雜,皇上後宮裡的事,臣子哪裡能隨意議論?更何況,惠妃娘娘身份尊貴,提及她的閨名,那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殺頭的。”
他配合地做了個殺頭的動作,以示自己說的話千真萬確,提醒長卿此番禁忌。
百里長卿展眉而笑,雙手舉起酒杯,“多謝世叔提點,長卿感激不盡,在此敬世叔一杯。”
說完,他一飲而盡,這一杯淮陽王無論如何都得喝,只得慢慢地喝了下去,其實他的酒量雖然不好,但也並非如此不濟,只是不敢再多喝,“長卿,我有些頭暈,你先喝着,我先失陪片刻。”
“打擾世叔,長卿心下不安,既已過亥時,我也該離開了,以免連累世叔。”
百里長卿站了起來,雖然地上多了許多空的酒壺,但他依然神色朗朗,目光銳利,英氣逼人,不見絲毫酒薰之色。
淮陽王看在眼裡,忍不住驚歎一聲,此子大才也,“說到連累,就太見外了,但爲你安全計,早回江夏,早些安心。”
“世叔言之有理。”百里長卿道:“我亦準備明日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