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管有沒有這一道奏章,曹棟棟、馬小義也都在張斐的計劃之中。闌
雖然他在京城是風光無限,但到底缺乏底蘊,他是要啥沒啥,若孤身一人前往外地,還要執行法制之法,那絕對會被人給活活玩死的,正如趙頊所言,那就是龍潭虎穴啊。
歷史上王安石變法,也就是在地方上潰敗的。
故此,無論如何,這警署一定要控制住。
因爲這既是武裝力量,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又是緝查桉情的第一線,不管張斐是去檢察院,還是法院,若能夠掌控警署,都是事半功倍。
而那邊富弼也從司馬光嘴裡得知他的具體計劃,明年將會把張斐調去外地,讓張斐來主持這法制之法的嘗試,看看到底是否可行。
富弼對此也是非常認同,這世上也沒有比張斐更爲合適的人選。
那麼就得趕緊修法。闌
對於富弼,這個冬末註定無休。
國子監!
“真...真的嗎?”
葉祖恰激動地看着富弼,“官家真的讓我...我們參與修法?”
蔡卞、上官均、蔡京等一干考生也都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富弼。
這是什麼情況?
我...我們還是考生啊!闌
就讓他們幹這麼大的活。
富弼點點頭笑道:“由於目前來說,只有你們最懂得這法制之法,故此你們就是最適合的人選。而且你們又是來自各地,也清楚各地的情況,因此官家就決定,今後每屆考生都將參與到立法會,專門負責提問。
而今年的情況比較特殊,暫時先由你們幫助我修法。不知你們是否願意?”
“願意!我們願意!”
葉祖恰是一個勁地點頭,一上來直接修法,而且是跟着當朝宰相,那將來的仕途,必須是平步青雲,只是這幸福來的太快,讓他們只覺是在做夢。
蔡京突然問道:“可是我們來年還得參加科考?”
這小子腦子可是削尖的,我們修法可以,但科考方面,得給我們加分。闌
可別修完之後,將我們踢出朝中。
富弼微微瞥了他一眼,暗中記下此人,嘴上卻是微笑道:“這就是你們的科考,屆時官家會專門派人來考察你們的表現。”
門外突然有人言道:“這不公平!”
一旁的司馬光偏頭看去,只見門外站在數十學生,個個臉上是充滿着不甘和委屈。
“我們本來也上了第一課,是因爲官家和大臣們來了,纔將我們的位子給挪了出來,不然的話,我們也能參與其中的。”
“不錯,這本來也是我們的機會。”
“我們也想參與。”闌
......
面對外面同學們的羨慕,蔡卞等人只覺是爽歪歪。
這真是走了狗屎運啊!
幸虧當時沒有拒絕上老師的課,不然的話,可就虧大了。
司馬光上前安撫道:“這是規矩,今後能夠參與立法會的,也都是每三年入京趕考的考生,不過我向你們保證,如果你們在學館成績特別出色的話,我也會奏請官家,讓你們參與其中的。”
外面那些學生面面相覷,雖有不甘,但也沒有辦法。
蔡卞突然問道:“老師會幫助我們嗎?”闌
富弼不禁看向司馬光,司馬光微微笑道:“你們老師馬上就要成婚,最近一直都在籌辦婚禮,估計是沒這工夫,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這事他也去問過,張斐對此完全沒有興趣。
蔡卞他們聽了,是喜憂參半,一方面,如果張斐在的話,他們必然是非常緊張,另一方面,張斐不在,他們心裡又沒有底。
司馬光似乎看出他們心中所想,不禁笑道:“怎麼?對富公沒有信心?”
“不敢!不敢!”
一干人立刻是誠惶誠恐。
富弼稍顯不滿地瞧了眼司馬光,然後跟他們安排任務。闌
很簡單,就是每天上他家去討論。
第一步就是分大小法。
到底富弼這腿腳不便,大冬天出來一趟,確實非常不容易。
......
除了富弼外,還有一個人,這個寒冬也是無休的。
這個人自然就是王安石。
這期間他自己一直陪着張斐他們圍繞着法制之法扯皮,但呂惠卿卻在沒日沒夜的幹活,有關均輸法的人手都已經安排就緒,明年均輸法將走出汴京,在東南六路執行。闌
日子過得非常安逸,就沒有什麼人打擾。
當然,隨着立法會的成立,這安逸的日子,也將告一段落,朝臣們的目光,必然會回到新政上。
一番惡鬥,是在所難免啊!
王安石自然也做足準備。
這工作從制置二府條例司一直做到家裡。
傍晚時分。
“非常不錯,你制定的條例,總是讓人放心啊!”闌
王安石將一份文桉放下,又向呂惠卿誇讚道。
呂惠卿道:“但是蘇轍對這青苗法非常不滿,屢屢與我爭吵,還說要申請調離制置二府條例司。”
王安石面色一喜,“當真?”
呂惠卿點點頭。
“那可真是太好了。”
王安石呵呵一笑,又道:“他是官家安排進來的,他若沒有犯下過錯,我還真不好去跟官家談,如果他自己主動申請調離,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呂惠卿道:“如果恩師沒有意見的話,我會讓他儘快主動申請調離的。”闌
王安石點點頭,“蘇轍雖有才幹,但這性格太過迂腐,也不適合制置二府條例司,這道不同,不相爲謀。”
“學生知道該怎麼做了。”呂惠卿又道:“據我所知,他現在最想去幫助富公修法。”
王安石道:“隨他去。”
呂惠卿道:“可是富公將那些考生都安排進立法會,雖然他們不會留在律學館,但也不會來我們算學館。”
王安石笑道:“這你放心好了,到時官家也會讓我參與其中,視察他們的表現,我會提拔蔡卞等支持新政的考生,來我制置二府條例司,這並不妨礙算學館。”
呂惠卿道:“若是如此,那學生便放心了。”
聊完此事,呂惠卿就告辭了。闌
這前腳剛走,王夫人後腳便來到屋內,“吉甫怎麼走了?”
王安石道:“正事都已經談完了。”
王夫人道:“表哥,你好歹也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也得留人家吃過夜飯再走啊!”
王安石往外一看,“哎幼!我還真沒注意。”
“唉...。”
王夫人嘆道:“你什麼注意過,就是女兒的婚事,你也不操心。”
王安石只覺冤枉,“表妹,我肯定會爲咱們的女兒選得一位如意郎君的,你急什麼呀!”闌
王夫人道:“本來眼前就有一位乘龍快婿,你卻視而不見。”
“誰?”
“張三啊!”
王夫人道:“聽說人家張三馬上就要與許家娘子成親了,你看人家許仲途就慧眼識人,當初我都暗示過你,你卻無動於衷。”
王安石納悶道:“你何時暗示過我?”
王夫人道:“我不是問過你,張三可有婚娶?他將來能否入朝爲官?”
王安石問道:“這就是暗示?”闌
“我去把飯菜端來。”
......
最近張斐忙得是頭昏腦漲。
之前許遵說簡單操辦,但是許遵請來的主婚人劉肇就表示,法制之法與禮教的關係,大家都還是心有防備。
要是張斐連這婚禮的流程都給省了,那肯定會貽人口實。
許遵當時就嚇出一身冷汗,他知道劉肇這絕非是在危言聳聽,如果張斐省了這些流程,肯定會被人說得。
這日子之前都已經定下,結果又得從頭開始走一遍程序。闌
這風俗六禮中的五禮,是一樣都沒有落下,納彩(說媒),問名、納吉(訂婚)、納徵(下聘禮)、請期(定日子)。
剩下的一禮,自然就是迎親。
得虧張斐請來的幫手樊正,非常給力,從請媒婆,到置辦彩禮,辦得是井井有條。
否則的話,張斐非得忙昏過去。
單單一個新婚服飾,就商量了半天。
北宋的新郎新娘服飾,一定是綠配紅。
如果女方比男方家裡的條件更好,那就屬於低嫁,就是紅女綠男,反之,就是紅男綠女。闌
綠色就是襯托紅色。
許止倩肯定是屬於低嫁,張斐雖然已經當官,但也就是一個八品,地位跟許家就沒法比。
劉肇本也是這麼定的。
張斐自己也並不在意,吃軟飯也是本事的體現,值得大家羨慕的。
但是許遵和許止倩是堅決不同意,他們父女都認爲這樣會讓人誤以爲張斐是靠許家的關係才走到這一步,會影響外人對張斐的看法。
堅決要求紅男綠女。
這就是屬於高嫁,我家女婿前途無量。闌
最終還是定下紅男綠女。
在納徵這一環節中,也出了一個小插曲,就是張斐希望以後世的標準來做,直接就送一套宅子,大家一塊住。
但結果也如他預料的一樣,許遵狠狠將他訓斥了一遍。
你送我一套宅子,我拿命去準備嫁妝,我許家有多少餘糧,你小子心裡就沒數麼,你不是讓老夫難堪麼。
最終也只能作罷,由樊正置辦了一些簡單的彩禮。
由於日子之前就定了,這一套流程剛剛走完,後天就成婚之日,真是好險啊!
今日便是婚禮之日。闌
原本樊正請來三個媒婆,要幫張斐穿新郎衣服,這個穿衣也是要講禮數的,可是張斐死活不願意這些媒婆觸摸自己純潔無瑕的身子,就還是讓高文茵來摸,不,來穿。
“應該是沒問題了,待會再讓媒婆看看。”
高文茵當初嫁給史大郎,雖然流程也差不多,但細節是完全不一樣,官員的禮數和百姓的禮數,有很多不一樣,故此高文茵心裡也沒底。
張斐對高文茵充滿信心,決不可能有錯的,他雙手直接攬着高文茵的腰肢,“夫人,下回咱們也辦一次。”
碗裡還沒有吃,這鍋裡就已經惦記上了。
高文茵忙道:“不可,不可。上回不都已經辦過了,哪有再辦的道理。”
張斐道:“上回能作數嗎?”闌
高文茵道:“怎麼不能,我是妾侍,那已經足夠了。”
張斐點了下頭,“夫人,在我心中,你與止倩一樣重要,只是法律不容許娶二妻,我希望迎娶止倩過門後,你不要將自己放得太低。”
高文茵一雙水汪汪的杏目泛着淚光,語氣真摯地說道:“三郎對我的恩情,我如何不知......。”
張斐糾正道:“不是恩情,是愛情。”
高文茵羞赧一笑,輕輕點了下頭。
張斐又急急問道:“那咱們的夫妻之禮,何時行?”
高文茵頓時滿面羞紅,嬌豔欲滴,輕輕跺腳,嗔道:“今日可是你與許娘子的大婚之日,你說這些作甚。”闌
話音未落,就得外面傳來曹棟棟的叫喊聲:“喂!新郎,你穿個衣服要這麼久麼,莫不是在辭舊迎新?”
然後又響起一陣哈哈大笑聲。
曹棟棟他們幾個前天就來這裡安營紮寨,開始鬧了,幫忙是不可能幫忙的,天天就喝酒打麻將。
神你M辭舊迎新?真是就怕衙內懂文化啊!
張斐自己差點都被那廝給逗樂了。
高文茵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羞得頭都擡不起了,“你快些出去吧。”
“哎!我先去了。”闌
“嗯。”
“來了!”
張斐迴應一聲,便出得門去。
“哎!新郎,你褲子沒有穿好。”
曹棟棟往下一指。
張斐低頭一看,心知被耍了,當即罵道:“滾!”
“哎!新郎,大喜之日,怎能說粗話。”一旁的媒婆趕緊叮囑道。闌
“是是是是。”
今兒媒婆最大,張斐也不敢忤逆,瞪了眼曹棟棟,又瞧了眼天色,“這時辰還早,離吉時還有一兩個時辰。”
曹棟棟道:“早什麼早,迎親路上不得花工夫麼。”
張斐沒好氣道:“就在隔壁,才幾步路。”
符世春笑道:“這麼說的話,那不如走後門,更近。”
張斐道:“那可不行,大婚之日,必須走前門,後門以後再走。”
馬小義大咧咧道:“三哥,咱們得繞點路,不能直接過去,那太沒有誠意了。”闌
張斐有些不信任這幾個小子,“真的假的?”
曹棟棟有些不耐煩了,哎呀一聲:“我說張三,你成過婚麼?”
張斐道:“閉上你的嘴。”
說着,他又看向媒婆。
媒婆點點頭道:“馬公子說得很對,你這直接過去,的確沒誠意,得繞路走。”
繞路?張斐瞅着曹棟棟他們,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