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秋從公墓回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她剛進店裡,還沒等坐下,小柔那丫頭便驚叫着衝了過來。“靈秋姐,你總算回來了!今天來找你的人,都快把我們店給擠塌了。”靈秋看着小柔那誇張的表情,直想笑。其實她很羨慕小柔,畢竟能擁有那些單純和快樂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恩,今天,慕悉哥來店裡找過你兩次,他說給你打手機關機;還有位姓的杜姐姐,也是來找你的……”小柔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靈秋根本來不及消化。不過還是敏銳地聽到了“姓杜的”的幾個字。
“小柔,你剛纔說,有位姓杜的姐姐來找過我,是嗎?”靈秋不確定的問到。
“對呀,而且還是位大美女喲……”
“她有說什麼嗎?”不等小柔說完,靈秋就急切的問到,似乎極力的想確定什麼。
小柔想了想,然後回答:“她說她是你大學同學,很多年不見了。她還說她明天會來。”
靈秋幾乎可以肯定,是杜芩依沒錯。其實這幾年來,靈秋常常會想起她。曾經親密無間的好友,就那麼斷了聯繫。整整五年天南地北的各自生活着。靈秋心裡的苦沒有人能瞭解。當年的一切,就像一道深刻的傷口,即使早已癒合,那個醜陋的疤確仍就明顯。而對於杜芩依,那份情意一直都藏在靈秋的心底。
“小柔,今天幾號?”靈秋突然問了一句,害得小柔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支支吾吾半天才說:“26號,怎麼了嗎?”
26號,杜芩依的生日,靈秋這纔想了起來。
…… ……
還記那次車禍後,沒多久就是杜芩依的生日。芩依那天一大早就開始在寢室折騰,光是衣服都換了好幾套,卻還是不滿意。靈秋趴在自己的牀上,饒有興趣的看着杜芩依。她就是想不明白,像芩依這種大家公認的完美女人,怎麼還能對自己那麼挑惕。再看看自己,永遠那麼的無所謂,難怪常被老媽唸叨:“你呀……老是這個樣子,一點女孩樣也沒有,將來看誰願意要你。”沒人要就沒人要唄,反正自己能養活自己就行,靈秋隨性的想着。
“芩依,真的夠美了!不要再換了。”眼看着杜芩依又準備換掉她試的第六套衣服,靈秋終於忍不住開口。
“可是,我覺得這套的顏色沒上一套好。”杜芩依猶豫着又在鏡子前照了照。
“我的好芩依,我向你保證,真的已經很完美了,我們家芩依隨便往那一站,都是那麼獨特,那麼迷人。”靈秋一副很驕傲的樣子。“就你會逗我開心。其實我倒覺得靈秋你才特別吶,總帶着些許率性和堅韌,給人一種……”
杜芩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喇叭聲打斷了。“靈秋,你確定這樣沒問題?”杜芩依趕緊整理了一下,不放心的問。“我發誓。”靈秋豎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經了點頭。“死丫頭……”杜芩依用手點了一下靈秋的額頭,輕輕一笑 。靈秋順勢倒在牀上,一副陶醉的樣子。杜芩依又好氣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出了寢室。
靈秋見杜芩依離開,這才從牀上爬起來,開始整裝,準備出發去畫廊。從在畫廊碰到葉言殤那次以後,靈秋已經有好幾天都沒去畫廊了。今天剛好有時間,她可不想就這樣浪費掉。靈秋正整理着,,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靈秋見到是杜芩依的號碼,覺得奇怪。“芩依,什麼事?”
“靈秋,你能陪我過生日嗎?”杜芩依的聲音聽來很難過,好像剛哭過。“你在哪裡,我來找你。”不用問,靈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在樓下。”
靈秋連包也忘了拿,便匆匆關上了寢室門。剛走出宿舍樓,她便看見杜芩依站在不遠處,臉上還掛着淚。靈秋走了過去,一邊替杜芩依擦眼淚,一邊憤憤的說:“別哭了,不管爲誰都不值。”
“他不是故意的,公司臨時有事。”杜芩依解釋的說到。聽到“公司”,立刻讓靈秋想到了葉言殤。“不管他了,今天你生日,想怎麼過,我都陪你。”杜芩依勉強的笑了笑,挽住靈秋的手臂,然後說:“我們去唱歌好不好。”
“唱歌?”靈秋開始覺得有點頭疼了,她從小就是個音癡,所以別人叫她去唱歌,她從來都搖頭。可今天話都說出去了,再看看杜芩依一副傷心地麼樣。死就死吧,“好,我們去唱歌。”
“我飄啊飄,你搖啊搖,無根的葉草……”從506包房裡傳出的歌聲,威力巨大,方遠5米內無人敢靠近。
而在包房內的靈秋仍不自知,一個人手舞足蹈的唱得興起。她的臉頰緋紅,雙眼迷離,明顯是喝醉了。而杜芩依也是一臉醉意,緊鎖眉頭靠着沙發坐着,明顯很難受,卻還極力的維持着儀態。
突然門被推開了,葉言殤西裝筆挺的出現在包房。和包房裡兩個醉的一塌糊塗的女生,還有橫七豎八倒着的一對空酒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們在做什麼。”葉言殤的語氣帶着明顯的不悅。杜芩依認出了進來的人是葉言殤,努力保持着聲音的音調,柔柔的喊了聲:“表哥……”
而靈秋也在此時有了反應。她也不管那震耳欲聾的音樂,放下話筒,搖搖晃晃地朝葉言殤走了過來。結果一個不小心,差點摔倒。葉言殤實在看不下去,出手扶住了她。靈秋卻不領情,一把推開他。“我不要你扶。”葉言殤冷冷的看着她,臉色有些發青。“你……你個大……大混蛋。爲什麼……爲什麼欺負芩依。”
“我怎麼欺負她了?”葉言殤渾身透出了寒氣。
“你……你……”靈秋似乎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唉呀!反正我……我不准你欺負芩依……”葉言殤看着靈秋像個孩子一樣,蠻不講理的樣子,氣竟消了一半,還有種想笑的衝動。這個阮靈秋,每一次見面,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第一次出車禍時,她一雙眼噙滿了淚水,想只可憐的小狗;第二次在畫廊,她像一隻仰着頭高傲的孔雀;而現在的她,就是一隻破皮耍賴的猴子。阮靈秋在不知不覺竟給自己留下如此深刻的應像,連葉言殤自己都覺得詫異。不過現在不是想着個的時候,看着阮靈秋一副馬上就要跌倒的樣子,還有杜芩依慘白着一張臉。葉言殤的臉色又開始難看了起來。
“你……”靈秋用手指着葉言殤,話還沒說,就向前倒了下去,直接倒在葉言殤懷裡。
“簡直是胡鬧!”葉言殤已經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一隻手扶着靈秋,另一隻手拿出了手機。“金源,506,派車來接人。”掛上電話,葉言殤直接將靈秋扛在肩上,開門走了出去。
…… ……
過往的種種又一次清晰地浮現在靈秋腦海裡,歷歷在目,就如昨日發生的一樣。
想起那次醉酒的經歷,靈秋到現在仍覺得心有餘悸。還記得當她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當時就嚇傻了。直到葉言殤黑着一張臉走了進來,靈秋才漸漸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一切,頓時覺得無地自容,立刻倒在牀上,拿被子捂着頭,假裝睡覺,過了一會,聽到關門的聲音,她才把頭露了出來,心裡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開來……
靈秋在想應該就是從那一次,她和葉言殤之間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以至於後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丫頭……”不遠處傳來溫慕悉的聲音,靈秋這才自己的思緒中醒了過來。她轉過頭看見溫慕悉快步朝自己走來。“你沒事吧?爲什麼不開手機?這一整天跑哪去了……”溫慕悉一下子問了一長串的問題,話語裡明顯帶着急切和擔憂。
靈秋被溫慕悉劇烈的反應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才說:“你這麼大反應幹嘛,我能有什麼事,我只是去看了看我爸,纔沒開手機。”
溫慕悉明顯鬆了一口氣,臉上竟帶出孩子氣得笑容來。“那就好,我還以爲……”
“還以爲什麼?”靈秋奇怪的問。
“沒,沒什麼……”
“你趕緊換件衣服,快來不及了。”溫慕悉突然沒頭沒尾的說到。靈秋則更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什麼來不及了,換衣服要幹嘛?”
“今天是我媽的生日呀,你不會連這個也忘了吧。”
聽溫慕悉這麼一說,靈秋才恍然大悟。對呀,乾媽和芩依是同一天的生日。自己竟連這都忘記了,真是太不不應了。
還記得第一次溫慕悉接她去給乾媽慶生時,她還真是吃驚不小吶。當時她就在想,沒想到對她最好的兩個人竟都是這一天生日,這還真是一個美麗的巧合。
“丫頭,你還在發什麼呆,快去換件衣服,我在車上等你。”溫慕悉見靈秋走神,出聲提醒。
“可是我都沒準備禮服。”靈秋有些懊惱的說。
“不用了,你只要把自己打扮漂亮了,跟我走就行。”溫慕悉笑着看着靈秋,眼中有着靈秋看不明白的東西。不過現在靈秋什麼也來不及想了,急忙朝休息室走去。
溫慕悉看着靈秋轉身的背影,嘴角揚起了笑容,眼神中透出異樣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