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她意會我所指,淡淡地說。“走吧,青稞等很久了。”
我們剛跨出校門,馬路對面的青稞就風風火火地奔過來,給我與蔚藍來了個熊抱,極爲誇張地叫嚷着,姐妹們,好久不見,可想死姐姐了!
蔚藍沒好氣地翻個白眼,嘟囔,前幾天才見過好吧。她眼神一轉,望了望馬路對面正斜斜靠在一輛摩托車上抽菸的男生,回頭衝青稞曖昧的笑,你虛僞不虛僞,成天跟你男人混,卻說想我們!
青稞也不反駁,笑得很欠揍地對蔚藍說,您這是嫉妒呢還是羨慕呢,哎喲,你想談個戀愛,還不一排人樂意鞍前馬後爲您效勞。比如上次跟我們一起吃飯的那個,叫啥來着,西曼?青稞轉向我,不等我反應過來,她又自顧自地接下去說,對,羅亞晨!
我按了按太陽穴,心想,青稞姐姐,你慘了!
果然,蔚藍一把勾住青稞的脖子,將她的身體往後倒,惡狠狠地說,你找死呀!青稞一邊張牙舞爪地反抗一邊大喊,死女人,你想在我生日當天謀殺我嗎!
啊,今天是青稞生日?她怎麼從來都沒有跟我們提起呢?
蔚藍放開青稞,看在你生日的面子上,饒了你!忽然聲音一低,抱了抱青稞,說,生日快樂,親愛的。
我知道蔚藍是想起了青稞的孤兒身世,對別人來說,生日是快樂而濃重的日子,可於一個被拋棄的孤兒來說,那是災難,是痛苦的根源。
喂!你們什麼表情呀。青稞嚷起來,真正的生日我忘記了。今天是我離開孤兒院的日子,我把這天當做我重生的日子。
生日快樂。我也抱了抱青稞。
你怎麼不早點說,都沒準備禮物!蔚藍嘟囔。
青稞說,最好的禮物就是你們陪我一起生日!在認識他與你們之前,她伸手指了指馬路對面的男生,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是獨自一人度過。那種空蕩蕩孤零零的感覺,想起來都令人後怕。青稞擡頭望向我與蔚藍,提高聲音,我覺得今年一定是我的幸運年,認識了你們,認識了他,我常常想呀,老天其實待我也不薄呀!她笑了笑。
我不知道是不是擁有很少的人都特別容易滿足,別人給予一點點好,一點點溫暖,都會令他們很感激,掏心掏肺的想要還那份情那份好。至少青稞就是這樣。
青稞攬住我與蔚藍的肩膀過馬路,說,他在謎底酒吧訂了很寬敞的位置,將你們的好朋友都叫出來玩兒吧,姐姐就喜歡熱鬧,今兒我們不醉不歸!說着看了眼蔚藍,偏頭對我說,西曼,記得叫亞晨。
我心裡忍不住笑,這個青稞,分明就是想撮合蔚藍與亞晨嘛。
青稞放開我們,跳到摩托車旁,一臉甜蜜地勾住男生的手,說,我給你們介紹呀,這是我男朋友紀元宏。又指了指我與蔚藍,擡頭對紀元宏說,跟你經常提起的,我好姐妹盛西曼,蔚藍。
我與蔚藍問了聲好。
紀元宏衝我們點了點頭,算作招呼,甚至連個笑
容都沒有。
那其實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紀元宏,仔細算起來,這已是第三次。第一次是在紀睿的心理診所樓梯間,他衣服上的利器刮傷了我臉頰,第二次是在百貨公司外。可這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與他接觸,說不上爲什麼,只一眼,我就不太喜歡他,或許是他眼神裡深沉到近乎陰騭的光令我心裡不舒坦吧,甚至有點兒害怕。
他看起來很難相處的模樣,一點笑容都沒有,整張臉波瀾不驚的。可不管怎樣,他是青稞喜歡的男生,只要她覺得好,便好。
青稞坐紀元宏的摩托車先走,我與蔚藍打了輛出租車,車上我給亞晨打電話,他因爲是美術生的緣故,在學校上課的時間很少,基本上都在畫面衝刺專業訓練,我們見面的機會也少了許多。他在那端開心地嘟囔,好久沒有去酒吧玩兒了,這成天埋頭畫畫眼睛都要瞎了!掛電話的時候我說,叫上你姐一起吧,我挺想她的呢。
盯着手機看了會,猶豫了很久,還是撥通了江離的電話,我心想,就當是給青稞過一個熱鬧的生日吧。而且,江離那麼有趣的人,應該能和大家成爲朋友的呢。
掛掉電話時蔚藍正偏頭望着我,好奇地問,剛你叫了誰呀?我不認識的人?
嗯。我笑說,新認識的一個朋友,人蠻好的,也是畫畫的。待會介紹給你認識呀。
男孩子?蔚藍問。
是呀。
哦。蔚藍不再開口,將頭偏向窗外,看起來悶悶不樂的樣子,我也沒有多在意。
04
可能是剛入夜的緣故,酒吧比較清冷,聽青稞說,這個酒吧是紀元宏一個朋友開的,所以特意給他闢出了一個角落,拼了幾張桌子,除了酒,還提供食物。
一起參加青稞生日會的人除了我們,還有紀元宏一起玩賽車的幾個朋友,青稞也認識。
我們去的時候,那幾個男生已經早就到了,每人開了瓶啤酒在玩色子,罰酒罰得正不亦樂乎。青稞爲我們一一介紹,其實也就是個形式,轉眼我一個都記不住名字,不過倒讓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紀元宏並非不喜歡我與蔚藍才擺了張毫無笑容的拽拽的臉,他在那些男生們面前照樣是一副被人欠了幾百萬似的冷麪孔,看來他還真是天生的冷漠,就連對青稞,也是那副淡淡的模樣。
我們才坐了一會兒,亞晨就與蘇燦一起來了,他們提了個大蛋糕過來,我特意讓亞晨去買的,買禮物來不及了,生日蛋糕可不能少。
雖然我曾與蘇燦提及過青稞,可一直也沒有機會見,蘇燦對青稞說生日快樂的時候,從手腕上摘下一條鏈子,在青稞驚訝的目光下,扣上了她的手腕,笑說,青稞妹妹,這條手鍊是我最喜歡的,戴了很多年,希望能給你帶來好運氣。
青稞很沒出息的當場就紅了眼眶,頭擱在我肩膀上動容地說,西曼,你相信嗎,這是我長這麼大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我心裡一酸,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不住問,紀元宏沒
給你準備禮物?
他呀,青稞嘆口氣,嘟着嘴,我可不指望他,他從來就沒過節過生日這樣的概念,也沒有買禮物的習慣。他能幫我準備個場地,已是最大的極限了。
那也算是禮物嘛。我安慰她。
死女人,別嘟囔了,明兒咱去逛商場,你想要什麼直接挑!蔚藍豪氣地拍了拍青稞的臉。
那我下手可得重點兒,不刷光你的卡我就不出門,嗯哼!西曼,你也一起去挑,別客氣!青稞笑嘻嘻地開玩笑。
說話間,我看見江離站在門口往裡面張望,我起身衝他招手,他笑了下,然後走過來。
誰啊?西曼,你男朋友?很帥哦!青稞靠過來,衝我曖昧地眨眼。
我沒好氣地推開她的身體,白她一眼。這時,我身旁的蔚藍手忽然一抖,酒杯“砰”一聲落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惹得鬧哄哄的衆人紛紛朝這邊望過來。
蔚藍,你沒事吧?我疑惑地看着她。
亞晨趕緊拿過桌上的紙巾,給蔚藍擦倒在褲子上的啤酒,一邊擔憂地問,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蔚藍卻彷彿沒有聽到我們說話一般,怔怔地望着已走到我們面前的江離,神色怪異,嘴脣一張一張,可什麼話都沒吐出來,手指似乎在輕輕顫抖,我握住她的手指,傾身問,究竟怎麼了呀?
好一會,她才忽然晃過神來,搖頭說,沒事。
江離被齊刷刷好幾雙眼睛盯得不好意思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鞋子,笑說,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哈哈,江離,竟然是你,好久不見。蘇燦站起來,伸出手掌,偏頭看着江離。
蘇燦!!!江離驚喜地大叫出聲,伸出手與蘇燦的手掌重重地一擊。那是他們一直以來見面打招呼的方式。
做過介紹之後,江離與蘇燦就湊在一起聊開了,自從江離兩年前出國留學之後,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自然有聊不完的話題。
江離到來之後,蔚藍整個人都顯得有點恍惚,吃飯的時候掉筷子,喝水被嗆,別人敬她酒時得喊好幾聲才反應過來。
中途我將蔚藍拉去上廁所,關上洗手間的門後,我很嚴肅地問她,你究竟怎麼回事呀?如果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家吧。
她用冷水狠狠衝把臉,擡頭衝我笑說,沒事呢,可能是房間裡菸酒味兒太濃,有點兒悶。
嗯。如果不舒服就先走吧,青稞也不會怪你呀。
蔚藍點點頭,拉着我走出洗手間。
此時酒吧裡開始熱鬧起來,DJ的叫嚷聲混淆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青稞說這是全市最熱鬧人氣最旺的酒吧,她與紀元宏的根據地。
青稞認識紀元宏的時候也是在謎底酒吧,彼時她是酒吧裡的侍應生,那晚有客人喝醉鬧事,她去奉勸卻被牽扯進去,那人一巴掌即將落在她臉上時,一旁悶聲喝酒的紀元宏及時出手,捏住那個人的手,並且伸手利落地將滋事者丟出了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