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經注曰:河在關內,南流,衝激關山,因謂之潼關。晉所謂桃林之塞,秦所謂楊華也。又西有潼水,東北注入河。河自潼關東北流,水側有長阪,謂之黃卷阪見河南閿[wén]鄉縣。傍絕澗,陟[zhì]此阪以升潼關。
潼關佔據在晉豫陝之交界處,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從潼關渡河向北,就到了晉,也就是山西境內,平城所在的位置,就在晉地北部,雁門關之北了。
驪歌所在的車隊,一路沿着官道向東,晝行夜宿,一日兩餐,行走了足足有半月之久,這半個月,她過的非常充實。
白天,她在馬車中整理寫滿了鮮卑文的賬冊和來往文書,短短的半個月,她幾乎看了一半多的賬冊和文書,並且翻譯成漢文整理出來,她漂亮的張猛龍字體,剛勁有力,又帶着些柔韌,或許伏案計算,或許編撰成冊,一切都整理的有條不紊,越整理下去,她越感到驚心動魄,越感到穆泰身後的家族顯赫無比,越知道了穆泰的私產富可敵國。
有時候她猜測穆泰是鮮卑魏的顯貴子弟,看到穆泰那一臉絡腮鬍子,猜測不透他的真實年齡,加上穆泰的言行舉止中顯露出來的貴族風範,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驕傲,一種足以讓人尊重和傾慕的風華。
夜晚的時候,驪歌一直在馬車上度過,她後來明白了,以穆泰那種貴族子弟的驕傲,根本不屑勉強他,是的,正如穆泰剛開始說的,他要養肥她待宰,他已經將她當成了私奴,既然是自己的私奴,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何況驪歌的確發育遲緩,又瘦弱不堪,小身板根本難以承歡。
這半月,驪歌依靠着穆泰的照應,一日兩餐都能得到飽食,睡眠也得到了保障,她每一日天剛矇矇亮就跟着軍漢們晨訓,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靜心凝神,傾聽氣流的聲音,修煉劍譜中所說的太玄之氣。
半個月的時候,太玄氣從無到有,她接着開始練習下一級了,內收其神,外聚其氣,叫意念引氣。
從能感應到流動到她能用意念將太玄之氣凝結道手指上,她的聽覺更加敏銳了,不僅能聽到她體內越來越明顯的氣流聲音,還能聽到百米之內軍漢們出招用氣流動的聲音。
那不是太玄氣,就算是蠻力,她也能聽出蠻力啓動,延續到長矛或者刀劍之上的聲音。
甚至,她覺得,她只要將第二階段的意念引氣練成,用意念將下腹的太玄之氣凝結到指尖,就能截斷軍漢們的力量的通道,輕易制服一個高壯威武的大漢。
但是,這第二個階段太難了,想要達到她理想的標準,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苦練。
潼關快到了。
浩浩蕩蕩的車隊速度放緩下來,驪歌小心翼翼地將覈算好的一摞賬冊整理好,用蒼勁有力的小楷記錄上數字,穆泰大人的私產簡直是難以想象啊。
她傾聽着車輪骨碌碌的聲音,就像平日裡一樣,她側耳傾聽起來。
“張十三,潼關到了,車隊可鬆懈三日,不知道穆泰大人是何安排?”
“潼關乃蕭家軍把守,過了黃河,我們就要一路向北,這是我們騎兵營最後歡快之地,你我何不大醉三日?”
“找個小郎快活一番纔是,這一路上看到那羣小郎女郎們俊美婀娜,實實心癢難耐。”
“張十三,你是看阿九小郎聰慧機靈,心動了吧?”
“哈哈哈,阿九小郎雖醜,杏眼梨渦,大人定然忙碌顧不上小郎,我便有了可乘之機!”
阿九小郎雖醜,杏眼梨渦,大人定然忙碌顧不上小郎,我便有了可乘之機!
驪歌聽了一驚,潼關是蕭家軍把守之地,車隊要在此地渡河向北,長史穆泰定然忙碌,這一旦雜亂起來,定然會給張十三可乘之機!
這張十三一直對她虎視眈眈,時不時找茬,幸好穆泰大人不屑搭理,現在居然大喇喇跟軍漢們表達他的窺探之心!
她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當潼關古城的城門出現在車隊的視野之內時,周圍的軍漢們禁不住齊聲歡騰起來,一路之上風餐露宿,百般勞苦,連馬車上的小郎女郎們也紛紛掀開了車簾,好奇的隨着浩浩蕩蕩的車隊進入了潼關城。
潼關城作爲連接晉陝豫三地的古城,又是兵家所爭之地,而現在正是鮮卑魏蕭家軍所管轄範圍,厚厚的石頭城牆高大巍峨,坐在馬車上,遠遠就能沿着寬闊的官道看到綿延數十里的城牆。
當裝滿蕭王爺送入平城禮物的車隊浩浩蕩蕩地開通過城門進入城中的主幹道時,坐着小郎女郎們的馬車車簾都被掀了開來,露出了一個個長相俊美,穿戴清朗的少年小郎和豔麗嫵媚的女郎們,街道兩旁的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羣。
正是初冬時分,那些穿着厚麻衣,帶着氈帽的百姓們早就聽說了蕭王爺選出了舉世無雙的俊美小郎女郎,要進獻給平城的貴人,加上潼關城一直駐紮着蕭王爺的軍隊管理,因此,這些熱情的百姓們幾乎都出來觀看,他們想親眼看一看傳說中要侍奉貴人的小郎女郎們有何姿容。
在進城之前,驪歌已經被安排到了原來本該她乘坐的馬車之上,畢竟長史穆泰的馬車遵循的是長史規制,進入蕭王爺軍隊管轄的潼關城,穆泰長史需要各方面的應酬和安排,她坐着並不合適。
華更俊美了,皮膚吹彈可破,烏黑的長髮用一根紅色的繩子隨意拴着,身形也越發清朗起來,坐在榮成,伊樓,達溪之間,彷彿鶴立雞羣一般,一下子便把其他三個俊美小郎比了下去,華越發有極致的俊美姿色了。
大概是進入了同是蕭王爺軍隊管轄下的潼關城,長史穆泰帶着四百名騎兵營的軍漢們離開的車隊奔馳而去,留下的一百個軍漢護着車隊,穿行在街道中心,緩緩而行。
在這個時代,百姓們也沒有什麼消遣的娛樂生活,特別是初冬,天氣漸漸寒冷,閒雜人員也多了起來,一聽說有王爺選中的小郎女郎們任憑觀賞,人羣便朝着街道中心越來越靠近,兩旁的軍漢們連護送車隊安全都顧不上了,一個個開始維護街道秩序來。
街道擁擠起來了,車隊剛開始還能骨碌碌行走,等人羣擁擠過來,街道越來越窄,車隊只能以蝸牛爬坡的方式行走了。
“轟……”
小郎和女郎們乘坐的車隊依次行駛而來後,人羣頓時騷動起來,一個個指着高高分開的車簾,指着車廂內的小郎和女郎們評頭論足起來。 шшш ◆тTk ān ◆¢o
驪歌一登上這輛馬車,華就跟她並肩跪坐在一起,兩人都是初次來到這樣的大城池,好奇地望着街道上的人羣左顧右盼着,畢竟是少年小郎,看到如此多的人盯着她們,難免有點興奮難耐。
猛然間,一聲暴怒震耳欲聾般響了起來,一個粗壯大漢居然越過了看護小郎車隊的軍漢,一個大步跨入了驪歌所在的馬車車廂之內,手中寒光一閃,一柄長刀已經駕到了驪歌的脖子之上。
“王爺所選小郎俊美,女郎婀娜,偏偏選來個醜陋小郎矇騙王爺,王爺不在,我替王爺除害!”
驪歌歪着頭睜大了眼睛,感覺到森寒無比的寒光正壓着她的脖子,她命在旦夕,小臉瞬間變得慘白,全身止不住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