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又暈,在暈暈沉沉之間,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顛簸。
我有那麼一點意識,想睜開眼,但是睜不開,眼皮子好重,像是有千斤重,壓住我睜不開眼。
這種感覺真奇怪,半夢半醒,像是在做夢,又像是在現實,我都分不清,這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
慢慢地,我聽到聲音了,是汽車行駛的聲音。
接着沒多久,我就醒過來了。
視線有些模糊,我睜開了眼睛,首先看到了,是狹小的空間,還有不斷的顛簸,讓我反應過來,我這是在車上。
的確是在車上,而且還是在救護車上,我就這樣直直地躺在牀上,轉頭一看,發現曲向風就在旁邊,他臉上多了一個包,是剛纔被我揍到的。
我動了一下,頭立刻就疼了起來,身上馬上也傳來了各種的疼痛,很特別是雙手和後背,被毆了好幾棍,都是力度不小的,雖然不至於骨裂,但也能讓我疼上好幾天了。
看到曲向風,我立刻就火了,他這個瘋子,進來不好好說話,莫名其妙地先揍了我一頓,拳頭打還不過癮,最後還拿警棍來打我,把我打得滿身傷痕,最後還一棍把我給敲暈了……我我我,我他媽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頓!
“你醒了?”
讓我覺得火大的是,他居然還對我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好像在嘲諷我的慘象似的。
我爬起來,“你大爺的!我哪裡招惹你了,好端端地被你揍了一頓!你給我說清楚,不然咱兩沒完!”
太他媽坑爹了,我本來心情就不好了,他作爲我的朋友,沒過來安慰我也就算了,居然還二話不說地把我痛揍一頓,拳頭打還不夠爽,直接用警棍來欺負我,把我敲暈過去!我有理由會不火大嗎,我他媽就是泥人都得小宇宙爆發了!況且,我也不是什麼泥人,我是人!
他又笑了,摸了摸他臉上的那個包,笑得更加地燦爛了,“甄文明,你現在很想打我是不是?”
“廢話,我他媽當然……等等,你是故意的!”想到了什麼,我驚叫一句。
他坐了過來,看了我兩秒,然後才道,“你知道私藏200克以上的海洛因是什麼罪嗎?”
我舔了舔苦澀的嘴脣,“好像是,死罪吧?”
“我早叫過你不要碰那些東西,叫你退出黑幫……”
“等等!”我趕緊打斷他的嘮叨,“喂,你這話都說過不下一千遍了,不煩的啊。而且,我這是被張三北這狗東西陷害的……”我望着他,認真起來,“難道你以爲那些海洛因真是我藏的?”
他搖頭,“我相信你有什麼用,得法官相信你,得市裡的領導相信你纔有用!”
“鬧到市裡去了?也就是說,我這次難逃一死了?”我沉聲道。
“你說呢?”曲向風這個傢伙,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然後馬上嘆了一口氣,“唉,我說你就這麼不小心,居然這樣就被人陷害了,200克的白粉,你是瞎了眼麼?”
我沉默。是的,我的確是瞎了眼,沒有先下手爲強,讓張三北這狗日的再次陰了我一把,而且這一把,我不知道能不能撐得過去。
他頓了頓,繼續道,“自然是鬧到市裡去了,昨天晚上,市局專門發公文下來,說要認真對待這件事,不能讓犯罪分子逍遙法外,一定要嚴懲重懲……而這袋白粉,又是在你那裡搜出來的,你脫離不了干係,以我的經驗,你極有可能會被判死刑!就算緩刑,也緩不了多久。”
我心裡頓時無限下沉,涼颼颼的,死刑,真是死刑!以曲向風的工作經驗,會說出這句話,那麼就說明,目前這個案件,很嚴重,十有要被判爲槍決!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我自嘲加苦笑地說着。
沒想到我這話一下就讓曲向風動怒了,他一下坐過來,揪住我的衣領,壓低聲音怒道,“甄文明!要是我嘲笑你的話,我就不會來救你了,你個白癡!”
“你放開我!你纔是白癡……等等!你說什麼?救我?什麼意思!?”我這才反應過來他這話的重點。
他左右看了一下,然後才附到我耳邊輕聲道,“等下你裝作和我發生衝突,然後我給你打掩護,你最快速度逃跑!”接着,他把一包東西塞在我手上,“這裡面有手機,飛機票,還有一些錢,你最快的速度去坐飛機,是飛到新疆的航班!去到新疆,別這麼高調,我有空了,再去找你!”
我怔住了,傻傻地望着他,有些不可思議。曲向風,這個死條子,居然要我逃跑,還事先爲我準備了這些東西……他這樣做,就是知法犯法,包庇罪犯,是要受刑事責任的。
wωw☢TTkan☢℃o
“還看什麼看?休息好了,就和我打架吧,我掩護你離開!”
他臉色很是着急,說話語速特別地快,快到我理會不完全的地步。
曲向風,我們兩個之間的友情,真的值得你這麼做嗎?!
不可否認的是,我心動了,我還是怕死的。
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我說道,“曲向風!我走了,你怎麼辦?!”
“沒什麼怎麼辦,是你自己逃跑而已,不關我事,我最多隻能算一個失職。”他笑笑。
不對!沒這麼簡單,我是他帶出來的,不是一句失職就能解釋得過去的!
瞬間,我什麼都想到了,曲向風今天打我,不是莫名其妙的,他就是想把我打傷,然後送去醫院看病,在途中故意讓我逃跑成功,以免一死!
我,我真是被感動了。萬萬沒有想到,曲向風這個平時愛嘮叨的死條子,一身的正義感,爲了我這個泛泛之交,居然會違背自己的正義,讓我逃跑。我愧疚了,原來我一直只把他當成是泛泛之交,因爲他是兵我是賊的關係,我還故意地疏遠他,怕他會陰了我。但是,他卻把我當成了好朋友,好到能夠鋌而走險,違背原則的程度!
“不行!我不能走!”我目光堅定地望着他。
他狠狠地給我胸口捶了一拳,“爲什麼不走!白癡!難道你真的想坐着等死啊!物證是從你那裡搜出來的,檢驗出是足足200克的海洛因,足夠槍斃你三回了!走!快走!”說着,他就把我揪起來,把我往後車門推。
啊,如果是換做第二個人,我就走了。但這人是曲向風,一個一直以來把我當朋友,每次見面對我好心嘮叨,讓我退出黑道的好人,我不忍心。誠然,我是可以走,但是我走了呢?他肯定難逃責任,到時候他會被開除,甚至要坐牢!
我是個賤人,別人對我好一分,我就要對別人好十分,曲向風這麼爲我,我不能讓他替我頂罪了!
“我不走!”這一次我沒能壓住聲音,直接喊了出來,惹得前面的護士和警察都回過頭來望我。
曲向風被我氣得不輕,臉都紅了,在激烈地呼吸着,他眼珠子要瞪出來似的,死死地望着我,然後把我放到在救護牀上,手指微微顫顫地指着我,“你,你這個白癡!等死!你就等死吧!”
我笑了,有些苦澀,眼睛有些溼潤。是吧,事後我或許會後悔,但是現在,我不後悔。
除了不想連累曲向風之外,在心底,我相信一個人,她能把我救出來,安然無恙。因爲她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要我欠她一輩子都無法還清的人情……
救護車很快就到醫院了,我很安分,乖乖地被護士包紮,任由曲向風一直咬牙瞪着我。
沒多久,我就被送回拘留室了。
曲向風又走到我面前,他壓低聲音說,“我等下爲你請律師,你一口咬定東西不是自己的,上面沒有你的指紋,就應該定不了你的罪。”
我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沒多久,又有人來看我了,是桃桃和曹翔他們!這次來的人比較多,桃桃,曹翔,小雅,陶遠,東子,還有雄仔他們幾個。
看到桃桃現在的這個樣子,我頓時想抽自己一個耳光,她眼睛通紅,佈滿血絲,臉色蒼白,腳步輕浮,整個人很沒狀態,嘴脣也是沒有血色的,頭上幾縷青絲散落,憔悴,可憐。
“文哥……”
她拿到傳聲器,剛說了兩句話,就已經說不出聲,兩行清淚從眼裡流下來,捂住了嘴巴,努力不讓哭聲傳進傳聲器,讓我聽見。
我的心,馬上就揪了起來。
“桃桃,親愛的,不哭,文哥好好的,你哭什麼呢?放心放心,文哥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鎮定,笑着說。
“嗯!”她大力地點頭,一定會沒事的!
“文哥,你一定不能有事!”接着,她居然臉紅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羞羞地說,“文哥,我昨天,吐了……你一定不能有事!”
想到了什麼,我頓時有如雷擊!腦海一下被炸開了!愣愣地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