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人來看我了,而且其中一個還是我一直都想躲避的人。
潘曼香,沒錯,就是這個女人!
除了她之外,還有女神,她也來了,然後是王志,後面跟着幾個我不認識的人。
女神的臉色有些蒼白,緊張又擔憂,我清楚地看到,這個時候的女神,頭髮有些亂,狀也沒化好,顯然就是來得很倉促。
她一看到我,頓時就捂住了嘴巴,眼神裡面很是心疼。
而潘曼香則是急匆匆一陣風,她臉上也很緊張,臉不蒼白,相反是黑着的,臉上明顯就刻着生人勿進四個字,告訴所有人,姑奶奶我生氣了,你們都別來惹我!
不用說,就是王志告訴她們兩個的。
我有些慚愧,因爲我的事情,讓這麼多人都牽掛難過。
潘曼香的步子要快一些,她比可馨先拿到傳話器,急急地叫了一聲甄文明同學,然後就沒說話了,因爲她把傳話器拿給了旁邊的可馨。
“香香,讓我先說好嗎?”可馨拉了拉潘曼香的手。
她的動作很猶豫,眼神更加地複雜起來,我看到她彷彿是輕輕地嘆了一聲,然後就把傳話器給了可馨。
馬上,我就聽到了可馨的聲音,她那好聽的,但卻着急慌亂的聲音,從傳聲器裡傳過來。
“文明,你,你還好嗎?”她咬着脣,很壓抑着自己情緒地說。
我們之間隔着一面玻璃,是隔音玻璃,只能看到她,卻聽不到她真實的聲音,而是經過了電流處理,變了味的機器聲音。
啊,我真是個混蛋,又再一次讓女神傷心和擔心了,她和我在一起以來,就沒正常地享受過情侶之間該有的甜蜜和幸福。
我真是對不住她。
“好,還好,很好。”我握着傳聲器,像是握住了女神那滑嫩的小手,“你呢,你還好嗎?”
她也點頭,但眼睛卻紅紅的,她說,“好,好,我也很好。”
老實說,我真的很討厭這該死的傳聲器,是它讓女神的聲音變得這麼地失真!再也沒有平時該有的悅耳動聽!
然而我沒辦法,我必須忍受着,去接受這個事實,繼續去聽這失真的聲音。我很想一拳打破隔音玻璃,跳出去,和女神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但是我不能!這是一種規定,我如今是就在這種規定裡面,我拳頭無法打破這種規定。
這就好比人在這社會這種,太多太多的規則疊加在身上,你無法隨心所欲,你要生存,就必須遵守一道又一道的規則。就比如說,你不能隨地大小便,你不能吃飯不給錢,你不能搶劫銀行。而門當戶對,也是一種規則,比山還要重的規則,壓在身上,無法反抗。你可以和她,你可以和她相愛,但是你就不能和在結婚生子,永遠一起。
誰說人是最高級的動物的?恰恰相反,人是低級的,因爲他被太多太多的規則壓住了,永遠得低着頭,彎腰前行,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觸碰到了什麼規則,萬劫不復。
但又不得不承認,人,就是要這些無窮無盡的規則束縛着,他才能羣居生活。
“文明,我不信你會藏毒,是不是有人陷害你的?!”
女神緊緊地看着我。
我輕笑道,“當然,是有人陷害我的。放心,法律會還我一個清白的,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這話半真半假,嚴格來說,我不止藏過毒,我還販過毒。狼頭本來就是靠這一行發家的,怎麼可能會不藏毒?但是這一次,我真真是被陷害的,被張三北這條老狗陷害的!
“嗯!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很堅決地點頭,然後就擡頭和潘曼香說了些什麼,我聽不到她具體在說些什麼,但看她的嘴型,似乎對潘曼香,要她幫我。
是啊,我這纔想起潘曼香的身份,她是官二代啊,而且她父親還是不小的官,如果有她幫助……但是,我似乎已經欠她不少人情債,再讓她幫一次,我要如何才能還得清……
潘曼香點了點頭,也說了一些話,我很想聽清楚,但是不能夠,像是看電影,調了靜音一般。
在女神和我說了幾分鐘話了,輪到她和我說話了,她開頭一句話就讓我怔住了。
“甄文明,我很想揍你一頓!”
她故意壓低了聲音,很沉,透露出一種怒氣和怨氣,讓我不禁苦笑。
“香香,對不起,我那天……對不起。”我苦笑無力地說着,頗有一種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感覺。
這一下就輪到她怔住了,沉默了,她臉上陰晴變化,低着頭,輕咬脣,過了幾秒,才擡起頭來,眼睛有些紅,最後說了一句,“死甄文明,我要你欠我的人情,你這一輩子都還不了!混蛋!”
說完,她就直接放下傳聲器了。
最後,女神再和我說了兩句話,時間到,我們就分開了,我重回拘留室,而她們也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這一晚我無法入眠,冰冷的鐵牀,吵雜的環境,還有重重的心事,都讓我靜不下心來去進入夢鄉。
直到凌晨,將要天亮的時候,我才迷糊了過去,但是沒能睡多久,就被四周的喧囂聲吵醒了。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習慣了高質量的生活,住好房子,每天晚上都摟着佳人入睡。
“喂,哥們,聽說你私藏海洛因,兩百多克?乖乖,那可是死罪啊,要槍斃的!”
醒來之後,對面一個人對我喊了一聲,是昨晚那個賊眉鼠眼的犯人。
我不管他,繼續閉目養神起來。
他嘿嘿地叫起來,“喲,小傢伙還挺有脾氣的嘛,活該你被槍斃!有馬子不,你死了之後,我替你幫她過性生活了,嘿嘿。”
這話一下就把我給惹火了,我站起來,指着他,怒罵,“你他媽的再說一遍!草!老子砍死你!*的!”
估計是我的樣子太猙獰,眼神太有殺氣了,他一個小毛賊估計是連人都沒有砍過,被我這麼一嚇,頓時退了一步,臉色煞白起來。
我是砍人當飯吃的狠人,手上還沾了一條人命,發起狠來,不是一般人能夠扛得住的。
“哈哈哈!”我肆意大笑起來,他畏縮地看了我一眼,怕了,不敢頂嘴了,只是弱弱地罵了一句,神經病,就滾到一邊鐵牀不說話了。
旁邊的人都看着我,我一一瞪回去,很兇狠,像飢餓的豺狼,讓他們都怕了。
我忽然知道爲什麼我第一次看到看哥時,會有這麼大的震撼,會被他嚇到了。因爲他殺過人,他砍人當吃飯,他有煞氣,和平常人不一樣,所以我會被他嚇到。
通過這件事,我才猛然發現,我已經不是平常人了,我成了生活在黑暗之中,每天打破規則生存,又被規則壓迫着生存的一羣人……
沒多久,又有人進來,竟然是曲向風,他面色沉重,徑直地走到我面前,旁邊的一個警察打開了鐵門,他大步地走進來。
二話不說,一拳向我臉上打來。
“曲向風,你也來……我草!你瘋了!”
我趕緊身體一側,頭一仰,閃開他這突兀又憤怒的一拳。
“甄文明!你個混蛋!你別跑!我打死你!”
他臉上很憤怒,一種讓我覺得他發神經,莫名其妙的憤怒,尼瑪我也沒招惹他吧?
他再追過來,怒不可遏,再一拳向我打來。
“草!你他媽瘋了!神經病啊!”
我沒還手,因爲我還當他是朋友。
“你才瘋了呢!瘋了的人是你!”曲向風不是一般的憤怒,他再次向我衝過來,拳頭往我臉上招呼,嘴裡一邊喊着,“甄文明,你真是個混蛋,枉我一直當你是朋友,叫你別混黑社會,你卻執迷不改,還當上了老大,現在還私藏毒品!我,我打死你!”
我一下子沒防備到,腳上踩到了東西,真的被他一拳打在了臉上!奶奶的個腿的!這一拳打在我的臉上,老重了,我他媽頓時也火了,也不管了,站起來,一拳揮向他。
然而他不退反進,擋住了我的這一拳,狠狠地把我推到牆上,然後身體壓了上來。
因爲我昨晚沒睡好,加上肚子又餓的原因,我體力不佳,居然就被他壓住動彈不了了。
“別動!快裝暈!”他附到我耳邊,沉聲地說。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趕緊推開他,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他立刻就受傷了,捂着肚子呻吟起來。
這其中變化太大,從曲向風風風火火地趕來,然後打我,再到我中招還擊,他被我踹中,總共加起來不過才幾秒鐘的事情而已。莫說是其他人,連我都有些大腦短路了!
馬上,跟着曲向風一起來的兩個警察握住警棍,面目不善地向我走過來。
我心裡頓時一沉,難道曲向風也被張三北收買了,來再給我一個襲警的罪名?
就在兩個警察的警棍要落到我身上的時候,曲向風忽然說話了,“都別動他!讓我自己來!”
他站起來,接過其中一個警察的警棍,面黑地向我走來,“甄文明!你這個敗類,今天我要打死你!”
說着,他真的用警棍向我砸來,我趕緊用手一擋……次奧!好他媽地痛!
大爺的,他是真的打,真的動怒了啊!
我完全無法理解,前陣子還相處得好好,有電話聯繫的曲向風,怎麼一下子就變了一個人似的,對我這麼恨之入骨?
因爲我當上了狼頭老大,他這麼氣憤?屁!根本不是,因爲我才當上幫主沒兩天,他就打電話來罵過了,但那僅僅是罵而已,他還當我是朋友。
因爲我私藏毒品?呸!那更加地扯蛋,他沒有理由會不知道我這是被張三北陷害的!
那到底是因爲什麼呢?
我懵了,每等我反應,他又一棍向我砸來。
“曲向風!你他媽神經病是不是?!別以爲你是警察我就不敢揍……哎喲我草!你個混蛋!啊!老子和你拼了!”
他始終冷着臉,不斷用警棍打我,我赤手空拳,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終於,他一棍敲在我的後腦勺上,我眼前一陣模糊,踉蹌兩下,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