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戰鬥,從開始到結束,持續了不過盞茶的時間。
紅瑕和萬瑤正在說着話,凌滄笑就已經透過了黑夜,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之中。
紅瑕面色一喜:“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公子殺那個小侯爺,還不是反掌之間……”
萬瑤看到凌滄笑安全回來,臉上也露出了喜色,但緊接着,又被滿臉的擔憂所取代。
她不知道凌滄笑是不是真的殺了小侯爺,如果是……
她心中又爲接下來,凌滄笑可能會面臨侯府的追殺,而暗暗擔憂了起來。
凌滄笑走進了客棧,兩女就已經迎了出來,萬瑤跟在後面,低着腦袋,想着少女的心事。
紅瑕卻沒有她那麼多的憂慮,這時正面露興奮神色的說道:“公子,你殺了那個小侯爺了嗎?”
萬瑤聞言,也是擡起了頭,臉上寫滿了忐忑。
在他心中,小侯爺並不是一個該死的人,當然,無論凌滄笑做什麼,她都不會去阻止他,只是把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暗暗留在了心裡。
凌滄笑看着後方的萬瑤,目光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溫柔。
“我本可以殺他,但最後我並沒有出手,畢竟他也算是讓瑤妹免於迫害,而且我寨中兄弟的死,也與他沒有直接關係……”
萬瑤聽着凌滄笑的話,逐漸低下了腦袋,用彷彿自己才能聽的到的聲音,低語道:“謝謝你,凌大哥……”
看着萬瑤,這幾日,每看到她像是受驚的小鳥的一般,凌滄笑就想到了他在侯府所遭受的虐待,心中的殺意就一度澎湃難擋,但是在最後一刻,他終究還是沒有對那個人下殺手。
因爲他知道,那人在萬瑤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伸手助了她一把,在她的心底,終極還是對那人心存感激,如果自己殺了那人,按萬瑤的性格,儘管嘴上不說,內心也是倍感失落。
這也是凌滄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沒有按自己的本心行事。
因爲每個人的心中,終究有着這麼一個,比他自己還要重要的人,凌滄笑也不例外。
他突然又想到了一個人,也就是當初除了楚決然,對牛王寨實施殺戮,到目前爲止,僅還活在世間的人。
他眼中殺機暗蘊,看着萬瑤問道:“瑤妹,你可知道,當初對我寨出手的最後一人是誰,我查了很久,始終沒有線索……”
萬瑤擡頭,面露回憶的說道:“當時楚決然,甚至是小侯爺,都對那人畢恭畢敬,我記得,當時那人的腰間,還掛着一塊,龍紋上雕有‘穹’的字紫色玉佩。”
紅瑕聞言,臉色下意識的微微一變,看向了一旁的凌滄笑。
凌滄笑目光一閃,話鋒突兀一轉說道:“嗯,這個事情我會去調查,天色已晚,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萬瑤不疑有他,乖巧的點點了頭,他剛纔聽聞,自己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心中也是開朗了不少,滿臉愁雲的面色,這一刻也是不由得好了很多。
……
凌滄笑獨自來到了院中,一個人孤獨的飲着酒,經過剛纔萬瑤的一番話,連紅瑕都心中似有所悟,何況是他。
能讓信天侯府少爺畢恭畢敬的,在帝國本就不多,地位必然也是極爲超然,再聯想到紅瑕後面所說的玉佩之事,似乎一切都已經最明顯不過。
“穹”字,在帝國本就是代表了至高無上,只因爲這裡是穹武帝國,而帝國的皇室,又是穹武一族。而敢於把“穹”這個字,雕刻在玉佩之上,而又肆無忌憚的,很明顯,必是穹武族子弟無疑,也就是說,必是帝國皇族的子弟。
這的確是大大出乎了凌滄笑的意料,他想不到,這場仇恨竟然還牽扯到了帝國皇族的人。
但對凌滄笑來說,知道了自己要找的人是誰,這已經足夠了,至於對方有什麼樣的勢力,甚至是多麼卓越的地位,這些都不重要。
但他也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自己必須要去走,而且走的也無怨無悔,但是,他身邊的人,特別是萬瑤,並不可能他也不允許,隨着自己經歷這九死一生。
無月的夜。
凌滄笑一個人,在一杯杯的喝着酒,思考着這一切。
突然,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看來你已經想到,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一個聲音,突兀從黑暗中傳出,緊接白洛縈的身影,緩緩的走了出來。
凌滄笑看到她走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神色。
“你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白洛縈並不否認,說道:“從妖族出發之前,我受過她一些好處,所以也答應過她一些事情,答應了,自然就要做到……”
凌滄笑當然知道白洛縈口中的“她”是誰,必是自己的母親,蓮月妖后無疑。
說來也奇怪,這兩個人,僅僅認識了幾日,竟然情同姐妹,這也是他心中,一直無法解開的謎團。
凌滄笑又說道:“我不知道我母親對你說了什麼,但是我並不喜歡別人盯着我的一舉一動,而且你說的好處,我也知道是那萬愈靈脂,我可是聽說了,你是用蠶仙神錦向她易換的,並不存在你口中的……”
白洛縈眉頭一皺,打斷了他的話:“那個女人的確改變了你,不但殺人時有了顧慮,連說話時,廢話也越來越多了,這對你並不是好事……”
凌滄笑不語,他竟無法反駁。
以前他要殺人,心中只有該不該,從不會爲殺一人或者放一個人找理由。
白洛縈繼續悠悠說道:“說吧,你想怎麼做?”
她早已洞察了一切,自然知道凌滄笑想要做的一切。
凌滄笑對她也沒有隱瞞,沉吟說道:“我要殺的人,雖然現在並不知道具體是誰,但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一定會去做,但我不希望有後顧之憂,所以……我要在穹武大試之前,回一趟瀚瀾……”
白洛縈問道:“哦!你回瀚瀾幹什麼?”
凌滄笑道:“重建牛王寨……”
……
凌滄笑打定了主意,第二日他們就已經上路了。
十日之後……
重回故地,凌滄笑感觸良多,萬瑤淚眼婆娑的拜祭了父母,和那當初一百多位,視她如珠的叔叔……
牛王寨位於烽火嶺,說的徹底一點,這裡未被萬錕鵬佔下之時,就是一座荒山而已,這樣的荒山,在瀚瀾沒有八千也有一萬。
一處毫無靈脈的山嶺,必然沒人會窺伺。
所以這裡,一年的時間,雖然顯得有些破敗了,但也倒是沒有人爲的破壞痕跡,這也是凌滄笑所欣慰的地方。
觸景生情,難免心情低落,萬瑤在來到這裡的第三日,才緩解了悲傷的情趣。
凌滄笑見狀,也開始說明了這次來到牛王寨的目的……
擺脫盜匪的名聲,這是當年萬錕鵬和一衆兄弟的夢想,凌滄笑無時無刻不記在心裡,現在只不過是把該做的事情,大大提前了而已。
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烽火嶺大興土木,有劉孫土行術法的幫助,一切進展的都很快。
……
一座矗立的高塔已經拔地而起。
“九輪塔~”
三個豎立大字,異常的醒目,即使相隔數裡,仍然清晰可見。
塔分九層,佔地遼廣,像是把整座山嶺都覆蓋了起來,氣勢更是極其的宏偉,人站在下方,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渺小。
這正是凌滄笑,完全仿照九輪洞天而建,九輪洞天是裂道之龍的道場,威勢和氣魄可想而知。
這已是他們,重建牛王寨的第三個月。
這時一行七人,正站在九輪塔三個大字的下方……
“太……太宏偉了!比帝國的舜華樓,不知要強了多少倍!”
即使每天,都能看到它一點一點的拔地而起,但等它真正成型,仍是讓人心神激盪萬分。
一行七人進了塔,裡面如常,牛王寨的一切,仍然不曾改變哪怕分毫……
這邊有人建成了一座如此的宏偉高塔,瀚瀾的幾大勢力,早就已經坐不住了,沒人相信,這是建起來觀賞的,但大多數人,仍在觀望……
等九輪塔四個大字出現,有人終於按捺不住,開始派人前來秘密打探,是什麼人,有如此的膽量,建如此規模的建築,這顯然是對瀚瀾幾大勢力的挑釁。
但探知到的結果,卻是讓人大吃一驚,因爲一個名字,一個傳遍帝國,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名字——凌滄笑。
這個名字,短短一年的時間,已經成爲了傳說,那三個字,至今刻在天瀾城內的玉璃劍碑之上,閃耀着它作爲天瀾武魁的榮耀……
……
青犀劍派,近幾年人才凋零,雖然對外還強撐着“瀚瀾第一劍派”的名號,但瀚瀾郡中,幾乎已經無人不曉,此派已經沒落,無論門下弟子的實力,還是門內的巔峰戰力,都已經完全被灕江劍派全面超越。
這時在一處議廳之內……
“哼!什麼殺人數十萬,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怒聲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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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現在,帝國賞金四千多萬,這可不是虛假的,而且就如此驚人的價格,竟然沒有能取其性命,仍然大道其行,不得不說明了一些問題……”另一個老人,捋一把自己的山羊鬍,接聲說道。
“那又怎麼樣,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最近一段時間,特別是近一年,我派影響力大幅縮水,再不借這件事立威,我青犀劍派,將淪落爲二流勢力……”
“當然不能不管,對方肆無忌憚,把動靜搞的這麼大,如果我們不說一言,當真會被世人嘲笑爲縮頭烏龜,膽小怕事……”
討論持續了一個時辰,最後似乎終於定了計策,而像這一派,正在發生的這般情況,幾乎都在各自的門派中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