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麻子和鬍渣張達成了共識,六騎的速度便加快了許多,雖然沒有追近多少的距離,但也不會越拉越遠。
關鍵是前面的湘雲自以爲已經甩開了他們,脫離了危險,精神上懈怠下來,那馬車的速度自然也就平穩了許多,並沒有一開始逃跑時那麼快了。
就這樣,孟大小姐一邊平復着自己受驚的內心,一邊眺望遠處那充滿着自然風情的河水、山坡,在趕路的途中難得的欣賞起了四周的美景,卻是沒有察覺到地勢漸高,已是進入了山區地帶。
“唉,真是的,太不小心了,以前看電視還嘲笑那些千金小姐出門沒帶腦子,出門時穿金戴銀的到處顯擺,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錢似的,往往成爲土匪、惡霸們的目標,下場十分的悽慘。沒想到輪到自己時,卻和她們一樣的白癡,直接步了她們的後塵,被好幾股土匪攆着逃命,真是把智商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許是剛得脫大難,某腐開始總結這一路上的經驗教訓,深爲自己的不智所懊惱,感覺以自己的頭腦還犯這種低級錯誤,簡直是太不應該了。
馬兒也在不時的嘶鳴幾聲,噴着響鼻,似乎在嘲笑着駕車的這位少年,湘雲表示一陣無語,嘟着小嘴自語道,
“真是的,連你們也笑我,難道我就這麼好笑嗎?好嘛,好嘛,我知道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我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見馬兒似乎並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某腐也是頗爲無奈的自己妥協,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決心。
突然之間,天空彷彿被一層紗幕所覆蓋,呈現出灰濛濛的一片,俄而一陣寒風颳過湘雲的臉龐,凍的某腐渾身一哆嗦,趕緊縮了縮脖子。
“我去,還好穿的比較厚實,做好了防寒的準備,要不然的話,碰上這種鬼天氣,那還不得凍成狗了!”
湘雲感受着寒冬的嚴酷,抱怨的同時,也慶幸自己在出發之前的先見之明。
而就在其感慨萬分之時,某腐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之上,冰冰涼涼的,隨後她擡眼看天,只見蒼白的天空中,無數細小的冰花開始迎風飛舞,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
下雪了!
湘雲第一時間意識到天降大雪,想到了前線抗敵的將士們所處的形勢會越發的嚴峻,而大哥和強哥若是趕來尋找自己,怕是有可能在大雪中迷失也說不定。
不過想想自己這迷糊的腦袋都能安然無恙的駕車前進,雖然不知道前路漫漫,終點在何處,但好歹也是在行進着,以強哥和大哥的機智斷然不會像自己這麼傻,某腐便也放下心來,專心的駕着馬車,在風雪之中掌握好方向,以免衝到旁邊的山坡下去,即便不是車毀人亡,搞個人仰馬翻的話,在這冰天雪地裡情況那也不妙。
然而,或許是不想讓她好過一般,那雪越下越大,不僅單片的雪花變得大如鵝毛,那密集的程度也有種亂花漸欲迷人眼的趨勢。
而那風也是更加勁急,呼呼的打着卷,帶起成片的雪花,狂暴的掃過山野、河面,撼動着大樹的粗壯軀幹,捋下那僅剩的幾片枯黃碎葉,將其撕扯成無數細末四散飄灑,轉瞬間消失在風雪之中。
道路的兩旁,此時像是畫上了兩道整齊的白色邊線一般,引領着馬車前進的方向,蜿蜒曲折的延伸向遠方。
前方道旁的大樹之上,幾隻並未遷徙的鳥兒在寒風中凍的瑟瑟發抖,縮在枝杈那四面漏風的窩裡悲切的哀鳴,卻是毫無辦法,只能生生忍受着這種深入骨髓的絕望。
湘雲對此表示深切的同情和嚴重的哀悼,只是目前還有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需要她去搬救兵拯救,她也只能收起那氾濫的同情心,不再看向鳥兒的方向,咬着牙揚長而去。
只是過了一會兒之後,那鳥叫聲並沒有消失,反而在北風的呼嘯聲中是越發的清晰可聞。
按理說在這樣惡劣的氣候下,鳥兒是不可能離窩的,感到奇怪的某腐回頭望了一眼,發現幾隻鳥兒似乎是受到了某種驚嚇,逃也似的飛離了自己那殘破的小窩,卻在暴風雪中被刮的東倒西歪,模樣很是淒涼。
後面究竟有什麼讓鳥兒都感到如此害怕,連窩都不願待着,難道是……?
湘雲很疑惑鳥兒的異常反應,百思不得其解,陡然間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就聽見那隨着大風呼嘯過來的得得馬蹄聲,頓時臉色大變。
“我勒個去啊,這麼多的馬,肯定不是過路的人,是那幫馬賊!他們不是撞一起去了嗎,怎麼還有力氣追過來?而且這麼惡劣的天氣下,他們竟然還不放棄,我該說他們是鍥而不捨呢,還是陰魂不散呢?”
雖然因爲彎道太多,風雪太大的緣故,湘雲看不到後面的情況,但是光憑聲音,她也知道馬賊們已經越追越近,馬上就要趕上來了。
這要是被逮住了,那絕對是十死無生的結局,某腐自然知道這種可怕的後果,不經感到有些蛋疼,忙一揚皮鞭,抽在了馬屁股上,開始了新一輪的加速。
於是一追一逃的戲碼再次上演,所不同的是,這回的天氣變得惡劣了許多,大雪紛飛之中,前面的彎道還沒有任何的提示,想要高速通過,只能是藉助駕車之人的非凡技術了。
好在經過連日來的趕路,某腐也是逐漸熟練了如何快速的駕駛馬車變向,而在之前的追逐之中,這種技藝也是逐步得到提高,目前已是到了大師級的水準。
王麻子等人常在這邊走動,卻是沒有練成這種高超的技術,或者說是見怪了失足落難的人,練不出那種大無畏的膽量,於是在追趕之中,逐漸放慢了速度。
“王麻子,你特麼什麼意思,怎麼跑着跑着突然減速了,你是不是反悔了?”
不知情況的鬍渣張看到這肥羊還沒到手,合作伙伴就準備撂挑子不幹,頓時怒火虛冒,大聲的質問起來。
麻子臉面帶譏粉的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說道,
“前面就是連續彎道的死亡路段,再加上這麼糟糕的天氣,你要是不怕死,你儘管加速衝過去,我絕不攔着你!”
“什麼,死亡路段?莫非是……!”
聽到王麻子那冷冰冰的話,鬍渣張不由想起傳說中的一些事情,不禁拉起馬繩,猶疑不定的減緩了速度,卻是出奇的沒有和麻子臉嗆聲,顯然是猜到了這條岔道的真正凶險。
只是這一切,逃跑中的某腐卻是完全不知道的,眼瞅着前面又是一個彎道,孟大小姐仍舊很漂亮的猛一拉繮繩,強行讓馬匹轉向,完全沒有害怕的顧慮。
不過由於路滑的原因,那馬蹄都踩到了路邊的白線之上,撞飛無數雪沫,落下一旁的山坡之下,看的人觸目驚心。
“我去,好險,不過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摔死總比被他們抓住要強一些,再說姐的技術還是相當過硬的,怎麼着也駕了這麼長時間的馬車,隨隨便便的彎道都能把我攔住的話,那還能叫老司機嗎!”
某腐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冷汗,長舒了一口氣,可還未等她緩過神來,一個反向的彎道便再次橫在了她的眼前,嚇得她趕緊將繮繩往反方向拉去,自己整個人都傾斜過去,顯示出內心的緊張。
“我擦,居然是s彎道,而且連個緊視標誌都沒有,這個時候的路橋工程師也太不負責任了!”
某腐很是氣憤的吐了個槽,然而更讓她吐槽無力的是,在這個s彎道剛剛過去之後,一個更大的反向彎道再次出現。
孟大小姐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連同整個人一起,把繮繩拼命的往另一邊拉去,將一個車輪甩至懸空,這才堪堪轉向成功,避免了和旁邊的山體正面剛的悲慘結局。
“靠,我居然猜錯了,這是個w型的彎道!老天,這是大宋啊,哪來的拉力賽的賽道啊?這是哪位奇葩的大哥腦洞大開設計出的路道啊,真是太有才了,你乾脆整出個四曲彎道來,人見人亡不更好嗎!”
危急時刻的湘雲故技重施,再次站起身猛踩高起的座駕,再次挽回了危急的局勢,只是或許是烏鴉嘴的緣故,在其說出四曲彎道之時,前方果然又出現了個巨大的反向路道。
“我去,設計師,你是跟這個世界有仇嗎?搗鼓出這種誰來誰死的路線,這是不把人玩死不罷休的節奏啊!不過這樣就想讓姐放棄,你也太小看姐了,以姐的技術是絕對不會翻車的!”
某腐也被這無語的路段給激發出了自己的血性,迅速的蹦在了座駕的另一邊,將馬車震的一邊輪子翹起,就這樣以一個車身匪夷所思的45度角,驚險的滑過了彎道。
“哼,以爲這樣就能讓我服輸,還差得遠呢,哈哈哈哈!”
連續過掉四個彎道,湘雲很是爲自己的技術感到自豪,可惜樂極生悲,就在她得意的大笑之時,一個比之前任何一個都要大的誇張的半圓形彎道出現在了馬車的面前。
等某腐注意到時,馬車距離山體的距離已經不足三米,在風雪交加之際,馬車本就是傾斜狀態,車速又那麼快,撞上山牆幾乎就是不可避免的情況了。
“什麼,五連發卡彎?怎麼可能!我知道了,這裡就是傳說中的秋名山,無數老司機的葬身之所啊!不過想要姐重蹈這些人的覆轍,你還是做夢去吧!”
關鍵時刻,孟大小姐再次用起了屢試不爽的踩踏這一絕技,然而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道理。
就在其跳起的一瞬,一股強烈的山風颳來,把她的身形不受控制的直接吹到了一邊。
孟大小姐的腦袋好死不死的恰巧撞在車廂立柱的棱角之上,頓時眼前一黑,整個人昏死過去,身體也是直接摔下馬車,順着旁邊的山坡滾落到不知名的下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