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是說那位少俠自稱是來找那位趙斌趙公子的?那些殺手並非只是來殺湘兒的,他們的主要目標其實是趙公子?”
縣衙內,孟軻正和趕回來的鐵手分析着此次刺殺的案情,見義女過來頗覺奇怪,可在聽了師師說的話後,立馬變了臉色,眉頭緊皺的能擠出水來,
“鐵手,你怎麼看?”
“大人,此事必有蹊蹺!那位少俠應當便是楊護衛,聯繫到那位正在書院作客的趙老爺,這位趙公子很有可能就是失蹤已久的二公子,如今遭到刺殺,應是和爭奪家產有關!”
鐵手一臉鄭重的站起身,真宗的身份他和孟軻都知道,聽聞楊宗寶如此急切的尋人,二人自然就聯想到了二皇子失蹤的傳聞,從中嗅出了一股陰謀的氣息。
“看來京中那人所圖甚大啊!”
孟軻來回踱着步子,思索了一會兒道,
“鐵手,這裡的事先放一放。你先趕去助楊護衛一臂之力,務必護得二公子的安全,將其帶到趙老爺那去!”
“是,大人!”
鐵手抱拳應是,縱身而去。孟軻也將師師安撫回了瀟湘館,自己則坐在桌旁揉着太陽穴,思考着事情的錯綜複雜,突然睜開了眼睛,
“不行,我得去趟書院!”
“大人,龍門的人都已經處理完畢,只是馬如龍的屍體該如何處置,還請示下!”
院內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胡樂氣喘吁吁的跑來,看樣子將近三百號人的屍體已經處理妥當,這個新任的捕頭也是頂住了壓力,將這個驚天大案的後續工作處理的井井有條,至於破案自然有大人操心,他倒是沒什麼想法。
“唉,畢竟是一代梟雄,雖說不上是個好人,但至少有他在,城西這塊地還能安定一時,在嶽麓山選塊好點的地方,妥善安葬了吧,以後馬通那裡多照顧一下,也算是感念他爹護得一方百姓平安吧!”
孟軻想了想嘆了口氣,還是讓胡樂好生葬了這個龍門的門主,隨後又想起了相關聯的一件事,
“對了,胡樂,王大俠和你也算是認識,他的屍骸你就代爲好生安葬了吧。此人忠肝義膽,卻不幸罹難,實在是令人扼腕嘆息,唉!”
“是,小人一定照辦!不瞞大人,武哥爲人仗義豪爽,是我的至交好友,此次遇害,我這心裡也不是個滋味,不用大人吩咐,我也一定會將他風光大葬,讓他一路走好的!”
談到王武,胡樂也是一臉的悲慼,這吹牛打屁喝花酒的兄弟說沒就沒了,他這心裡也是唏噓不已。
孟軻寬慰了胡樂幾句,親送他出了縣衙大堂,自己則備轎,一路往嶽麓書院趕去,準備告知真宗剛剛發生的狀況。
通往書院的山道上,一頂黑色的轎子正在搖搖晃晃的擺動着,擡轎的幾個幫傭顯得很是清閒,不是因爲轎內的人比較輕,而是瀟湘館的待遇很好,即便是這種下等的苦力活,一個月下來的佣金也比普通人家高不少,所以也是愜意的很。
“捲毛,你說今天下工之後去哪消遣呢?”
一個幫傭可能是嫌山路上太過寂靜,一邊健步如飛,一邊打開了話匣子。
另外一個叫做捲毛的幫傭一臉的賊笑,
“嘿嘿,蝦米,我聽說魅影樓的姑娘水靈,這月頭剛領了賞銀,說不得也要去樂呵樂呵!”
“你快拉倒吧,捲毛!就你那點錢,別說魅影樓,就是去春風閣裡點個外賣都不夠,還想着找姑娘?再說了,就是給你足夠的銀子,你敢嗎?你別說去,要是多說一句,怕不是你全身的毛都能給你家那口子捋直了,哈哈哈!”
後面一個幫傭看樣子與捲毛相熟,聞言一點不留情面的嘲諷道,引得擡轎的幾人全都鬨然大笑。
捲毛被說的大怒,剛要回頭爭辯幾句,就看見後面那個幫傭笑的十分的怪異,隨後腦袋便掉了下來,只聽‘呲’的一聲,脖頸處的鮮血如泉涌般噴的老高,濺落的到處都是。
捲毛被嚇的還沒回過神來,耳邊就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扭頭看去,便見蝦米被攔腰砍成了兩截,一時間並未死透,躺在地上一直的抽搐,滿臉都是不甘心的神情。
捲毛感到肩膀一沉,那支撐着轎子的長杆全都壓在了他一人的肩上,他想要張嘴大叫,太陽穴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雙眼一黑,便倒在了地上,什麼也不知道了。
“老闆娘,全解決了!”
這時,幾個黑衣人出現在了事發當場,其中一個似乎對下手的速度感到很滿意,對着飄落而來的大紅袍躬身討好道。
哪知胡魅影卻是滿面的怒容,一腳直接踹了過去,
“白癡,做了這麼長時間的殺手,連滅個口都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還不趕緊去驗明正身,結果了目標,跟我這瞎逼逼什麼!”
“是,是!”
黑衣人灰溜溜的爬起身,掀開了轎簾,臉色卻一下變得惶恐至極,轉過身整個人都打着哆嗦,
“老,老闆娘,轎,轎子裡沒人,是,是,是空的!”
“什麼?沒用的廢物,還不趕快給我去查!”
胡魅影聞言怒氣更甚,再次踹了一腳,黑衣人根本不敢躲,硬生生受了這含憤的一擊,飛撲在地,嘴裡的血沫將蒙面的黑巾都染溼了大片,他卻顧不得擦一下,連忙帶着其餘的黑衣人匆匆而去,繼續追查着目標的下落。
老闆娘則臉色陰晴不定的看着地上的四具屍體,冷哼一聲,一個閃身便消失了蹤影。
於此同時,疾速趕來的楊宗寶也聽到了慘叫,心頭猛地一跳,本就快捷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大截,朝着聲源地狂奔不止。
“什麼?這!”
望着血泊中慘絕人寰的屍體,饒是見慣了沙場上血肉橫飛的場景,楊宗寶也不禁眉頭一皺,神情凝重的掀開了轎簾,卻發覺裡面並無血跡而且空無一人,不知爲何心中鬆了一口氣。
若是對方找到殿下,絕對不會留下活口,慘叫聲剛起,我便趕了過來,他們想要悄無聲息的的帶走殿下也是不能,看來殿下是用了一招金蟬脫殼之計,舍了轎子往其他方向逃走了。可惜長沙這裡的地形我不是太熟悉,看來只有找弟兄們幫忙了!
楊宗寶想到此處,不再多待,反身往城裡掠去,找那裡負者聯絡的侍衛準備對下落不明的二皇子趙澤世進行全方位的追蹤。
就在回城的途中,他遇見了正巧趕來的鐵手,於是將剛發生的慘案和鐵二爺邊走邊說了一遍,鐵手也是不敢怠慢,緊急調集那些個剛處理完龍門二百多具屍體,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的衙役們,跟着大內的高手們,圍繞着長沙城四個方向的十里範圍內進行地毯式的搜尋,務求找到失蹤了的趙斌。
“二爺,二爺,有消息了,呼呼!”
縣衙外,胡樂還未進門,聲音便傳到了大堂,鐵手和楊宗寶互視一眼,擡步迎了上去,就看見胡樂上氣不接下氣的一路跑來,雙手撐膝彎下了脊背,
“呼呼,二爺,有人,有人發現一個揹着行囊的白面書生出了南門,個子不高,瘦瘦的,和您形容的那個趙二公子十分相像!”
“哦,什麼時候的事?可能確認?”
鐵手心思縝密,問了兩個細節,以便能更好的找到趙斌,既然已經知道有人要殺他,自然問清楚了才能動身,不然認錯了人,撲了個空,這一來一回的時間裡,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半個時辰前的事,根據那位樵夫對畫像的指認,基本能有七八分確定是趙二公子!”
猛吸了兩口空氣,胡樂好歹是把腰給直了起來,對於曾經的頂頭上司發問,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鐵手點點頭看向了楊宗寶,
“此處往南,若是走水路,一日便可到湘潭,若是走陸路,將直通株洲。我建議我們兵分兩路,我帶人沿岸而走,你帶人直奔株洲,途中打探消息,互通有無,我想以二公子的腳程,我們應該很快就能追上!”
“既然如此,那我們這便動身吧!”
楊宗寶很利索的同意下來,轉身便要跨出大堂。
“楊護衛請留步!”
這時,鐵手叫住了他,轉身對着胡樂說道,
“胡樂,楊護衛初到此地,你就當個嚮導,辛苦一下吧!”
“不辛苦,不辛苦,能爲二爺和楊少俠辦事,是我胡樂的榮幸,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再說趙二公子是武哥拼了性命給救下來的,就算爲了武哥,我也不能讓二公子受到傷害。二爺,你放心,我這便去了!”
胡樂一聽這話,新仇舊恨加在一塊,頓時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腰桿挺的筆直,率先跨出了縣衙的大門,讓胡大海準備了兩匹快馬,和楊宗寶一道揚塵而去。
鐵手則帶領剩下的捕快們往江邊而去,徵用了條民船,安排了幾個手下弟兄順流而下,查探江上往來的船隻。
而他自己則徒步踏草,沿着岸邊一路往湘潭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