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過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趙斌苦等了這麼長的時間,卻並沒有看見師師的身影,緊咬了一下牙關,決定離開。
不能再等了,門衛室的那幾個人都知道我來了這裡,刺客隨時會找過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春蘭姑娘,我還要急事,麻煩你找些紙筆,我寫幾句話給師師姑娘,這便離去!”
趙斌停下了踱步的動作,開口道。
本來春蘭被這位趙公子走來走去的樣子晃的有些眼花,聞言不由驚訝了下,也是手腳麻利的拿出了文房四寶,親自開始磨起了墨,
“趙公子,什麼事這麼急,連面都不見就要走啊?”
“家裡的事,不太方便說,春蘭姑娘勿怪!”
趙斌並不想牽扯上無辜的人,含糊其辭的封住了春蘭的好奇心,春蘭只得收了聲,訕訕的看着趙斌奮筆疾書。
不一會兒,一封書信便完成了,趙斌擱筆將其裝入信封,寫上了師師親啓的字樣,叮囑道,
“春蘭,我先走了,這封信務必請交到師師姑娘手上,拜託了!”
“知道啦,心裡眼裡就只有二小姐,人家也是年輕貌美的大姑娘好不好,都不招人待見!”
春蘭撅着嘴一臉的酸意,很是委屈的說道,只是若叫她私拆或者瞞下信件,倒還不至於,不過是心中有些嫉妒的小情緒罷了。
即使如此,求人辦事的趙斌還是耐下心來哄道,
“好好好,我們春蘭姑娘是瀟湘館裡最漂亮的姑娘,改天我從書院裡給你介紹個才貌雙全的公子哥,你看怎麼樣?”
“真的?就知道趙公子你心眼好,有什麼好事肯定不會忘了春蘭的,嘻嘻!”
春蘭聞言頓時心花怒放,一點害羞的神色都沒有,作爲丫鬟出身的她,即便是嫁給哪位少爺做偏房,那也是去享福的命,自然沒有任何的不滿意。
“好了好了,不跟你貧了,我真的要走了,替我和師師姑娘說聲抱歉,不送!”
見時間耽擱太久,趙斌的心裡陰影越來越大,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當下也不廢話,與春蘭互道珍重,背起行囊,轉身上了轎子,直奔西城門而去。
然而耽擱了這麼久,他的行蹤還是被拐角處的某人給瞅了個正着,隨即壓低了鬥帽的帽檐,一路尾隨了上去。
芙蓉大街魅影樓,還是老闆娘的房間,還是一席大紅袍,只不過多了個上次的黑衣人,正在向胡魅影報告着刺殺的情況,
“大姐,任務失敗了!鐵手第一時間識破了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趕回了書院,弟兄們沒攔住,死傷慘重,連絕影也栽了!”
唉,還是太勉強了嗎?要是雪雪不走的話,有她和絕影聯手,就算鐵手及時回援,目標也早已成了兩具屍體,可惜啊,這丫頭年輕氣盛,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就非要找那人來打敗鐵手,真是個死腦筋!
“哼,一羣廢物!既然他們都死了,你爲什麼不去死?”
聽到得力下屬慘死的消息,胡魅影整張臉立刻冷了下來,身上的殺氣有如實質般朝着對面碾壓過去。
黑衣人瞬間感覺自己像是大海里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後背和額頭已是汗出如漿,趕緊戰戰兢兢的繼續說道,
“大,大姐,還,還有一個消息。”
“說!”
“小六說主要目標突然離開了書院,來了瀟湘館。我讓人去打探虛實,剛接到回報,目標已經乘轎出了西城門,看方向應該是準備回書院!”
黑衣人用最快的速度將事情講了一遍,隨後眼神偷瞄了一下老闆娘,等待着她的反應。
胡魅影被他的眼神給氣笑了,擡腳將他踹倒在地,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還杵在這幹什麼,還不趕快帶人半路截殺他!”
“是,屬下這就去。”
聽了這話,黑衣人如蒙大敕,轉身就準備從窗口出去。
“等等!”
胡魅影想了一下,站起了身,
“爲了以防萬一,這次我和你一起去!”
黑衣人剛要應話,便見一襲紅影自身前掠過,老闆娘的身影已自窗外飄飛而去,於是他也只得收拾好着急的心情,一路追趕上去。
“咦,春蘭,趙公子人呢?”
因爲擔心湘雲的安危,一直在孟府裡陪着義母等候消息的師師,見到秋菊的通知也是心急如焚,奈何根本脫不得身,只好繼續的等下去。
好在這時鐵手已經回了縣衙和孟軻商量案情,林三趕來回報孟大小姐的有驚無險,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師師急匆匆的趕到瀟湘館,卻已不見了白鷺哥哥的影子。
“哎呀,二小姐,你怎麼纔來!趙公子看起來事情很急,等不了便先走了,只留了封書信下來。”
見師師姍姍來遲,春蘭一臉的惋惜,卻也不敢耽擱,趕忙將書信交到了她的手中。
師師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泛起莫名的酸楚,心覺不妙下,撕開信封快速的閱讀起來。
黃鸝妹妹:
見信如晤。今被仇家追殺,亡命而來,本不欲告知妹妹,奈何心中思念甚重,臨別之際唯盼再見妹妹一面,只是事與願違,等不到佳人身影,只得將此願託於書信之中,聊表寸心。此去茫茫,不知何日再能相見,臨別寄語,胡亂涕零,不知所云。
白鷺哥哥
“趙公子!”
看完書信,師師猶如被一道晴天的霹靂擊中,信紙從指間滑落猶不自知,隔了半晌大喊一聲,卻慌忙將嘴捂住,眼淚已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二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春蘭一見苗頭不對,趕緊將信撿起來,和秋菊二人迅速瀏覽了一遍,雙雙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樣?我說呢,這趙公子今天來的這麼早,神色焦急,表現的還很奇怪,原來,原來是被人追殺的緣故!”
“春蘭,別說了!”
一旁的秋菊看着師師失魂落魄的樣子連忙捂住了春蘭那張跑滿了火車的嘴。
“請問,趙斌趙公子在這裡嗎?”
突兀的,門口一個聲音傳來,三人扭頭看去,便見一位器宇軒昂的少年倒揹着一杆鑌鐵長槍,站在大門外,雖然語氣和溫和,但身上的那股殺伐之氣卻怎麼樣也掩飾不住,頓時鎮的幾位妹紙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惹怒了他,招來殺身之禍。
“這位少俠,你是來殺他的嗎?小女子求你放過趙公子一馬,不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只求你放過他!”
師師卻不管這些,一邊哭泣一邊懇求,雙腿一軟便要跪倒在地。
少年正是追尋而來的楊宗寶,見狀立馬將其扶起,
“姑娘快快請起,我是趙公子的護衛,就是來保護他的安全的,又怎麼可能去害他!”
“真的?你這麼年輕,就成了趙公子的護衛?”
旁邊的春蘭明顯不信,一臉狐疑的看着這個俊俏的少年。
“那個,臨來之前,孟飛兄告知我,說若是瀟湘館的人不認識我,叫我提黃鸝妹妹這個稱號就可以了!”
春蘭的問題倒是難住了楊宗寶,忽然這個少年想起了湘雲臨行前的話,抱着試試看的心思說了一遍。
哪知三位妹紙一聽頓時興奮的不得了,師師更是破涕而笑,道了個萬福,
“先前是師師失禮了,不知道少俠的身份,這白鷺哥哥和黃鸝妹妹正是趙公子與小女子的戲稱,倒是讓少俠見笑了!”
“這倒沒什麼,只是,公子現在何處?”
這事並不是楊宗寶關注的重點,他關注的重點自然是趙斌,或者說已經基本確定爲自己的主子,大宋的二皇子趙彬趙澤世。
然後左看右看,他還是沒有看到二皇子的身影,於是不得不打斷師師的話,忍不住問道趙斌的下落。
聽到楊宗寶的詢問,想起現在不知在什麼地方逃亡的白鷺哥哥,師師一時悲從中來,眼眶中噙滿了淚水,卻是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春蘭見狀,將書信遞給了楊宗寶,臉上也是一副愁雲密佈的模樣,
“少俠,你還是自己看吧。趙公子沒等到我們家二小姐,就自己坐轎子往西門去了,至於是不是回書院,那我就不知道了!”
“什麼?糟了!”
楊宗寶一眼掃過書信,臉色立刻變得相當難看,作爲二皇子的貼身侍衛,他又怎麼可能不認識趙斌的筆跡,現在確定了身份,想起二皇子目前危險的處境,他竟是招呼都沒打,便往西城門的方向追去。
“這人怎麼這樣,話都不說一句,就跑了!”
春蘭愣了一下,隨後便撇着嘴,對於這位少俠的不禮貌行爲甚爲不滿,剛剛積累起來的好印象瞬間蕩然無存。
“好啦,春蘭,你就少說兩句吧。少俠這麼急着趕過去,也是忠心護主的表現,你不應該這麼說他的,再說有了他的保護,趙公子的安全起碼也有了些保障不是!”
秋菊有些看不過去,爲着宗寶打抱不平。
她的話佔着理,春蘭也不好反駁什麼,不過這小妮子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笑道,
“嘻嘻,秋菊,你這麼維護他,是不是看上他了?”
“哪有,春蘭,你又亂嚼舌根,皮癢了是不是!”
秋菊臉色通紅,不知道是被說中了心事,還是女兒家臉面薄,竟是追着春蘭不依不饒起來。
“好了,你們別鬧了!”
這時候師師大喊一聲,兩人瞬時低下腦袋,像是做錯了事般,立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師師眯了下眼睛,旋即睜開長舒了一口氣,
“我懷疑這件事和姐姐有關,你們倆把店看好。我要去把發生的事情告訴爹和鐵二爺!”
“是,二小姐!”
二人點頭應是,師師也是說走便走,往着縣衙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