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兩,李奶孃整個人一震,差點都站不穩。
“你們說什麼,柳大壯欠了你們五百兩,怎麼可能?窯館可不會賒帳的。”李奶孃不可置信。
“怎麼不可能,這是柳大壯籤的,柳大壯的字你不會不認得吧?”濃妝豔抹的女人道。
“我沒見過他寫字,他根本就不認字也不會寫字。”李奶孃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
“哈哈,奴家是什麼人啊,奴家就是窯館裡的歡娘,柳大壯最喜歡的人。”說到這裡,歡娘看着李奶孃道:“你長的也不差,怎麼就留不住柳大壯呢,你這男人啊,其實很好哄的,你知道這五百倆他是怎麼欠的嗎?”
歡娘一臉感興趣地問着李奶孃,不過李奶孃卻沒有空理會她,見李奶孃沒個反應,歡娘覺得無趣,便道:“這啊是他給奴家的贖銀,他說他要掙銀子把奴家給贖出去,奴家不信他,他就給奴家寫了一張五百兩的欠條。”
說到這裡,歡娘哈哈大笑,“你這男人可真可愛啊,說實話,他是長的醜一些,不過奴家倒有幾分喜歡的,哪知道他這麼沒用,這麼快就死了。你不認得他的寫的名字也沒有關係,不過這手印可也是他的。”
李奶孃渾身如墜冰窖,心冷的發顫發僵,柳大壯爲了錢對她們母女拳打腳踢,卻爲了贖歡娘,寫了五百兩的欠條。
“我沒錢。”五百兩李奶孃怎麼可能拿的出來。
“沒錢。”歡娘看了看李奶孃,掃了掃整個屋子道:“奴家也知道五百兩不是小數,你這落魄的樣子也拿不出來,不過這奴家的銀子可不是那麼好欠的,看你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奴家指條出路給你。不如你到窯館來吧,柳大壯生前沒讓我們做成姐妹,他死後,我們也可以在窯館做一對姐妹如何?”
一邊聽着的擅雲都快吐了,李奶孃驚恐地看着歡娘,後腿了一步道:“你們想做什麼?”
“做什麼,你拿不出錢來,自然要帶你走。”歡娘這會已經冷下了臉了。
擅雲道:“你們是哪個窯館的?”
“你這丫頭又是誰?”歡娘看着擅雲,對着李奶孃道:“你妹妹?若不然你們兩個一起來窯館也成。”
擅雲氣白了臉,“李奶孃是我們林家的奶孃,簽了身契的,你們可帶不走。”
“奶孃?”歡娘看着李奶孃的胸脯,又掃了擅雲:“你是哪個林家?”
“我是太太吩咐拿人蔘過來給李奶孃的親孃救命的,我們想拿走李奶孃,也得問過我家主人吧,不然我們到官府好好說道說道。”擅雲到底是夏枯草身邊的大丫環,再加上隨着林晉地位的高升,擅雲也已經不同往日了。
這會李奶孃臉色慘白,心裡想着這可是五百兩啊,賣了她也還不起啊。
擅雲道:“這事我要稟明太太。”說到這裡,擅雲又對着歡娘道:“李奶孃可是王御醫徒弟程醫官的表親,你們要拿人的時候可得好好打聽打聽。”
“我們只是要銀子,只要這五百兩銀子拿來,奴家自然不會糾纏。”歡娘到底收斂了一些,畢竟她也只是一個窯子裡的女人而已,若不是哄了柳大壯,也不會平白得到了一張五百兩的欠條。
擅雲立即離開了李家,程家離這裡更近一些,所以擅雲先通知了程母過去,免的歡娘帶走李奶孃。
擅雲回林家稟報夏枯草的時候,程母已經趕到了李家這邊了。
“五百兩,那個天殺的柳大壯。”程母氣急敗壞。
李奶孃默默地垂淚,再恨柳大壯又能如何,柳大壯已經死了,只是一想到那五百兩的欠條,李奶孃心如死灰。
“這五百兩,我出。”程母咬着牙道。
“姨母。”李奶孃脣顫了顫,搖頭,“我把屋子買了也可以還債。”雖然這麼說,可李奶孃的心在滴血,這是李家的院子,祖輩都住在這裡,卻沒有想到因爲柳大壯,這院子要賣掉了。
李奶孃心裡很是後悔,如果沒有遇上柳大壯,沒有救了柳大壯,沒有嫁給柳大壯,該多好啊。
可是看着躺在搖籃裡的兒子,李奶孃卻又無法後悔,再恨柳大壯,對於這個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兒子,李奶孃還是喜愛的,這是她的骨血啊。
夏枯草這邊聽到了擅雲的話,心裡也咬牙,怎麼有柳大壯這麼噁心的男人呢,但還是對着擅雲道:“這事報官,如果官府那裡確定這是柳大壯的字跡,這五百兩我出。”
“太太,這可不是小數目啊。”擅雲道。
“我知道五百兩不是小數目,但李奶孃是林家的奶孃,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她被逼到窯子裡還債了。”再者夏枯草心裡也有成算,她如今缺人用,不說林家需要人,就是她要開鋪子做買賣也需要用人。
而且夏枯草也確實想幫李奶孃,最後由官府這裡和賭場確認,確實是柳大壯的筆跡和手印,這五百兩還是夏枯草出。
夏枯草包下了李奶孃的院子,用來養花種草,由守孝的李奶孃負責。
只是柳大壯也成功的在死後把夏枯草和李奶孃噁心壞了,讓夏枯草知道這世上有這樣噁心至極的男人。
李奶孃脫險了,但李母卻沒捱過,就這樣走了。
李母后事辦完後,程母便上門了,一臉的愧疚,“我還是再給林太太重新請個奶孃吧?”
夏枯草搖頭,“謝程大娘了,李奶孃就很好,不用換了。李奶孃是我孩子的奶孃,她有難,我們林家不會坐視不管。”
“可這”程大娘是想說李奶孃走了丈夫和親孃,這不吉利,不好再做奶孃,便想給夏枯草的孩子再換奶孃。
程大娘心裡對夏枯草非常的愧疚,也怕林家介意此事,畢竟李奶孃是她帶來的,她也沒有想到李奶孃家裡會有這麼多的事,倒累着林家了。
“沒事了,我不看重這些,而且李奶孃很好。”
夏枯草話一落,程大娘感動道:“林太太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