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勤大步流星的走進府門,面上掛着無比快意的笑,親隨跟在身後,邊走邊道,“真是沒想到王上這一次真是下了狠勁,段氏大軍被裁撤分割,這一下段氏還拿什麼來坐在第一氏族的位置?二公子,您說那裁撤下來的左營會落在哪家的手上?”
說至此,朱勤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即笑意半收,眸光凝重起來,“左營……”
是啊,左營會落在哪家手上呢?左營本就並非段氏私兵,如今暴亂之後左營人心絕不可能向着段氏,王上如此正稱了左營將兵的心,那可是五萬大軍啊,若是能有那五萬大軍在手,豈非在兵力之上也可以和段氏分庭抗禮了?
朱勤眼底暗光簇閃,“眼下幾大氏族只有朱氏手中沒有兵權,只是可惜咱們手中沒有得用之人。”朱氏已然沒落,朱勤的父親更是厭惡軍事之人,自然沒有早作打算。
親隨也微微嘆了口氣,“可是這樣的機會真是百年難得一遇。”
兵權可不是那麼好爭的,朱勤也知道這機會難得,只是他在軍中無人,即便拿到了軍權也不好執掌,這麼一想,朱勤眼底微亮忽然想到了個人,荀笏!
“那荀笏如今在哪當值來着?”
朱勤回頭問一句,身後的親隨當即答道,“在御林軍中,王上認爲荀笏這次立了大功,暫時還沒有給他派差事,他人暫且在御林軍中當了個衛尉。”
朱勤眼底微亮,笑意又明快起來,那親隨回過了味兒,“對啊二公子,荀笏是您救的,以後便是您的人了,再加上他這次立了大功本就是要派個好差事的,不如讓他直接回去左營給予高位,然後咱們去拿那五萬大軍的掌軍之權?想來荀笏這次也算是左營的功臣了,他回去想來也是高興的,有他在,咱們可不算軍中沒人了。”
朱勤面上笑意越發明快,他想的正是這親隨所言的意思。
微微頷首,朱勤又吩咐道,“準備點禮物,明日入宮送到荀笏那裡去。”
親隨點頭,“好,小人瞧那荀笏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咱們隨便甩點銀子就能讓他念着咱們的好,二公子放心,小人一定準備的妥妥當當。”
朱勤微微頷首,一時間心情委實大好,他要回自己的院子,正好經過一條岔路,那條岔路通往的是朱嫣院子的方向,朱勤腳下微頓,方向一轉朝朱嫣的院子走去。
親隨見之面色一肅,“二公子,小姐還未緩過來呢?”
朱勤冷哼一聲,“事已至此,也不知道她在犟個什麼勁……”
話音剛落,那親隨的目光卻是微閃,而後猶豫了一瞬才十分艱難的道,“二公子,有件事是今日早晨收到的消息,小人不知道該不該稟報給您。”
朱勤往後斜了一眼,“何事?”
親隨艱難的吞嚥了一下,“是這樣的,小人早上聽到底下人來稟報說,小姐昨日派人去了一趟城南的琴館,也沒說去幹什麼,就說要去問先生要個什麼琴譜。”
朱勤點點頭,這件事聽起來的確還算正常,不過……
朱勤一下子想到了他才朱嫣書房之中看到的那本琴譜,那琴譜之上有男子的批准,可他命人去尋,卻是未在那琴館之中尋到字跡一樣的人,難道做批註的人不是琴館中的弟子?朱勤皺了皺眉,幾乎可以肯定朱嫣一定是和別人有了什麼私情。
他眼底生出兩分鄙薄的寒芒,腳下速度更快的朝主院的院門口而去。
到了院門口,守着院門的侍衛趕忙向着朱勤行禮,朱勤揮了揮手走進去,這景緻清雅的小院子裡安靜的半點聲音也無,一點兒人氣都沒有,朱勤眉頭緊皺,大步走到了門口,門口的侍奴見他來了也趕忙行禮,一個小丫頭正要進去稟報,朱勤一個眼神制止了,而後徑直朝內室而去,剛走到內室門口,便看到朱嫣神色悽惶的站在窗前,一雙眼睛無神的看着窗外不知什麼地方,朱勤眉頭一皺,眼神陰冷起來。
窗前的朱嫣終於有所察覺轉過頭來,看到是朱勤她面上分毫變化也無,就這麼輕渺的一瞟,然後又轉過了頭去,好像看着窗外哪裡,又好像在等什麼。
“你在等誰?”好半晌,朱勤冷冷的問了一句。
朱嫣眉峰微顫,卻是緊緊抿着脣不說話,朱勤見此緩緩的也走到了窗前。
“你現在是哀莫大於心死了?連我發現你和別人有了私情也不害怕了?”
朱勤問完,朱嫣背脊下意識挺直了幾分,她到底不是全無反應,只是這些微的緊張在朱勤眼底看來還是太過淡然了,這委實不是一件好事,朱勤這次倒是沒有發怒,微微一頓還淡笑了下,“你的琴譜,我看過了,上面的批註是男人留下的。”
朱嫣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住了裙衫,面上強自壓抑着畏怕。
“我派人去找了,可是琴館之中並無此人。”
朱勤說着又轉頭看了朱嫣一眼,“依我看,是偶爾到琴館之中問學之人留下的吧?你已鍾情與人,對方卻對你毫不在意,你這麼多日子未去琴館,對方可有過問你一句?你派人去琴館取琴譜,不過是想讓那人知道的消息吧?”
朱嫣脣角越抿越緊,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
搖了搖頭,朱勤又道,“你這樣的年紀,亦沒有經歷過多少情事,輕信於人倒也不算什麼,你若是不甘心,我派人送你去琴館走一趟?”
朱嫣身子猛地一顫,轉頭看着朱勤,她不信朱勤,可她委實心動了。
這院子四周皆有守衛,這麼多天她一步也未能走得出去。
派侍奴去琴館,她知道這消息一定會傳到朱勤耳中,她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了。
朱勤索性轉頭看着朱嫣,心底一時惱恨她不爭氣一時又有些唏噓,到底是他看着長大的人,他嘆了口氣道,“他若是也鍾情與你,必定會找你問你等你,你自己去琴館吧,看看這麼多日子他還有沒有出現過有沒有和先生問過你一句,嫣兒,先生夫子們教你琴棋書畫,卻沒有教你如何看清男人的心,經過這一次,你就當長個教訓。”
朱嫣看着朱勤,眼眶微微一紅,倒不是因爲朱勤此舉感動的,實在是朱勤的話已經印證了她心中的想法,她這樣一日一日的等,而她的明月照了溝渠。
“你可以只帶自己的人過去,現在就可以去。”
沒有朱勤的人跟着,這可算是朱勤最大的讓步了,朱嫣眨了眨眼,眼底各式各樣的情緒一一閃過,猶豫好久才緩緩開口,“多謝哥哥。”
她多日不說話,這會兒說話頗有些費力,朱勤掃了一眼她煞白的面色和無神的雙眼心底又有些惱怒冒出來,盡力壓下去,這才轉身出去吩咐。
朱嫣的動作很快,院門口的守衛剛撤走沒多時她便只帶了一個小丫頭離開了朱府。
朱勤回到自己的院子沒多時便聽到了這消息,不由的冷笑一聲。
親隨在旁有些不解,“二公子怎麼想的要讓小姐出去?”
朱勤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府門的方向,“不讓她去,她就要一直存着念想,倒不如讓她自己去看看自己斷了那念頭,好好的一朵花兒眼看着要凋敗了,養了這麼多年,總要救一救。”
親隨皺了皺眉,“那要是小姐見到了那人怎麼辦?”
朱勤眯眸,“見到了……也不能怎麼辦,何況咱們留了人這麼久,也沒見那琴館有什麼人過問過她,可見她心中那人是真的沒出現,你我都是男人,這還不明顯嗎?”
親隨便點頭附和,“二公子說的是,哎,可憐小姐心意空付。”
“她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姐,是她自己忘了自己的身份,到了如今這一步怪不得別人,今日之後,若她還如此自暴自棄,那我也救不得她了。”朱勤緩緩轉身入屋,又語聲微寒的道,“不過若叫我知道那人是誰,也必定要讓他付出招惹朱家小姐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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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昨天本來想三更的但是晚上忽然有事了就沒更出來,今天是三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