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森林, 並沒有什麼婉轉鳥鳴,只聽見風吹樹葉的嘩嘩聲,地上可以看到各種蟲子在爬來爬去, 這裡是人跡稀少的一片森林, 也找不到稍稍可以落腳的地方。但是賽特更清楚他現在不能暴露身份, 固然他做好了準備換了個假的屍體, 但艾倫現在的樣子, 如果讓神官或者擁有光明治癒魔法的醫師看到,絕對無法善了。加上他也沒有能完成黑暗神賦予的使命,本就被魔族責問, 也不能隨隨便便的暴露行跡。
要不是他被責問加其他事情弄的焦頭爛額,怎麼會拖到現在纔去救艾倫?怎麼可能讓艾倫受了這麼多苦?本來他還以爲, 以爲可以撕破結界, 那時候他就把艾倫帶回魔族, 憑着艾倫的功績,魔族一定不會反對他們在一起。
哎, 可是……還是搞砸了。
幸好黑暗神慈悲,沒有降下懲罰。只是他在這裡也待不了多久,魔族一定會換其他人過來。
賽特小心翼翼的將身上昏死的少年放在樹下,掏出帶着的魔藥給少年塗抹。撕開黏着血肉的骯髒破布衣服,看到艾倫的樣子, 連一向冷酷狡詐的魔族都收發抖。
全身上下看不到一塊好的皮肉, 手腳更是生生打斷, 本來好看的臉現在形如惡鬼, 連最低等的魔族都比他好看。
真是狠, 教廷的人下手真的狠。固然事先有了估計,但看到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看到他被火燒燬的面容還是忍不住的心疼,一陣一陣的,心在抽痛。少年牙關緊咬,昏迷不醒,賽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魔藥給灌了一些進去。
到底是最高等的魔藥,見效也快。少年眼皮輕顫幾下,慢慢睜開。可能一開始還有點不在狀況,茫然中帶着一絲的期盼,他睜大眼的想要尋找誰時看到了賽特。少年的臉一下冷了下來。
“你怎麼來了?你爲什麼要救我?”仇恨的看着賽特,艾倫狼狽不堪大力推開了他。
“我不能看着你死,抱歉。雖然我騙了你,但是我還是對你有感情。”賽特真誠說道“你現在也無法再在人族待下去,和我一起去魔族吧。我會好好對待你。你現在早就沒了魔力,身體也被摧殘,如果不好好調理,肯定會落下病根。你跟着我,我會對你好的。我會祈求魔族允許我和你在一起。”
“來,我帶來了魔藥。你喝點。”固然從頭到尾他都是利用了艾倫,但平心而論他真的很喜歡這個衝動天真的少年,現在艾倫已經被民衆所厭棄,只能跟着他了。雖然現在的艾倫狼狽難看的不行,渾身髒兮兮全身上下都是傷痕,身上臉上也被火舌炙烤的紅黑一片,但是對於賽特,無論艾倫怎麼樣,都是那個渾身都是活力的少年。
聽到賽特這樣厚顏無恥的話,艾倫對他的恨意是再次的增加,同時也是愈發的厭棄自己。他怎麼會爲了這麼個無恥的混蛋害死他的大人?害死對他那麼好的大人?這個傢伙怎麼有臉再出現。明明他以爲他死了,他以爲火終於可以燒盡他身上的罪孽,他本來以爲他也許可以再次看到他的大人。
“滾”不顧身體的虛弱和痛苦,艾倫一把將賽特的手推開“你滾。”
“我不想再看到你。”他趴在地上虛弱的喘氣“你滾,你滾。”
只要看到賽特,就會一次一次如同用刀割開傷疤般的提醒他做的事,提醒他所犯下的無法被饒恕的罪孽。他甚至在痛恨着,痛恨着他這樣的罪人爲什麼要出生?他就是爲了來傷害,害死教皇的嗎?
“我知道你現在無法理解我,可是我是黑暗神的信徒。我當然要爲神,爲我們魔族做事。這次要不是教皇……”賽特並沒有生氣,他堅持解釋道“就如同你是聖子時爲人族一樣,我只是爲了我的族羣而已。”
“你滾”艾倫大叫“都是你,都是你。”
“你不要激動。”賽特無奈的想要接近少年,卻被他讓開“我帶你回去,起碼要讓我把你照顧好。”
“滾,滾滾。”艾倫原本熱情活潑的眼只有深不見底的恨意,要不是現在他無能爲力,他恨不得殺了賽特“你害死了大人,你利用我害死了大人。我恨你,我恨你,我不要再見到你。”
“你害死了大人,你怎麼有臉出現?我寧可死,我寧可死也不要你救我。”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爲什麼我會遇到你?”艾倫顫抖着“爲什麼不讓我死?我那麼罪惡,你爲什麼不讓我死?”
他虛弱無力的手抓起地上的石頭就往賽特身上砸“滾,你給我滾。”
“你太激動了。我不會走,我走了你怎麼辦?”賽特更是無奈“你打我罵我都行,起碼讓我照顧你。”
“滾滾滾,你過來我寧可死,我寧可死。”艾倫看都不看他,無力的想要爬走“我噁心你,我更噁心我自己。你滾。”
賽特覺得少年在置氣,反正以後時間很長很長,總有一天艾倫會看到他的真心,會原諒他無意的傷害,一步接着一步往傷痕累累乞丐般的少年靠近,而一步一步,艾倫堅定的想要往前爬,想要逃離,正當距離在縮進,艾倫的手無意碰觸到了地面上一個隱蔽的圖案,白光一閃,少年消失了。
“法陣?”被神力一逼,賽特眼前一黑,踉蹌後退幾步,等到他視野清明只見到矮小灌木,繁茂的樹林,哪裡還看得到艾倫的影子。他衝到法陣旁邊,卻無法辨認出具體的來源也更查不到會傳送到何處。這個法陣,應該是古早留下的遺蹟,若不是被艾倫無意觸動,過個幾年散去其中的魔力,也會失去所有的作用。
“艾倫,艾倫。”他罵了一句,艾倫現在的樣子太虛弱,如果被傳送回教廷不知道還要遭受怎樣的酷刑,少年肯定撐不過去。可是他卻一點少年的線索都沒有,而且現在在光明神的地盤,他也沒辦法需求黑暗神的指點。
正在他躊躇間,突然收到魔族的信息,要求他馬上回去。他不可能罔顧魔族的命令私自尋人,賽特只能吩咐着手下好好的尋找,如果找到一定要細心照顧想辦法送回魔族。
魔族的身影散去,林中寂靜一片,葉子都靜止不動。也許是感覺到了巨大的神威,所有生靈都像是被凝固,蟲子也趴着像是死去一般。
“我讓你的聖子逃脫,你可喜歡?”帶笑戲謔的聲音響起。
“爲什麼。”低低弱弱飽含□□的聲音回答“啊。”
“我可不想看到魔族和你的聖子在一起。他這麼死的話也太便宜了,總要讓他好好品嚐痛苦愧疚後悔難過才能讓他知道負面情緒的強大。”男子接着“但你那麼喜歡你的聖子,不管出於何種原因我放了他,那你該如何報答我。”
“我的……一切。”低低哭泣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