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早已習慣獨自一人,並且我覺得目前挺好的,無需改變。”寧安直言道。
見寧安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燕辭便也不再說什麼,任由他離去。
剛走出房外,寧安心裡就在計劃着接下來的步驟。
他原本是想借寧玉柔的手推寧玉婉落水,再來個英雄救美,引導輿論,讓寧玉婉嫁給自己。
卻不想寧玉婉居然自己會游泳,而他晚到了一步,計劃失敗。
兩次計劃失敗,日後想要再從中作梗恐怕只會更難。
綿綿細雨下了將近一個禮拜才停,走出屋外,一攤攤水漬流淌在地面,空氣中帶着泥土和花的芬香,好像大雨過後,又是一場萬物復甦。
春芝像個小孩般欣喜地在屋外踩水,咚咚咚地響聲把正在午休的寧玉婉給吵醒了。
“二小姐對不起。”春芝看見寧玉婉披了件長袍在身走出屋,知道是自己吵醒的,連忙低頭道歉。
誰知下一刻寧玉婉竟噗嗤一下笑出聲,兩頰處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隨後她竟然雙手緊了緊外套和春芝一塊兒踩水玩兒。
這些水基本都被泥土混合過,每踩一腳濺起來的水花都會將裙襬弄髒,凝固成一小塊泥巴幹在衣服上,但寧玉婉絲毫不在意這些,和春芝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寧二小姐……”一個小婢女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嬉鬧,“我們家小姐讓我來傳話,通知您老爺和夫人現已回山莊內。”
聞聲,寧玉婉這才收起了笑容,點點頭回屋換衣服,春芝跟在身後幫忙伺候。
按照禮節,長輩回家應該立即親自去迎接纔是,寧玉婉不敢怠慢,可身上衣物太髒,她得換一身才行。
衣物雖多,但挑來挑去寧玉婉總覺得沒有合適的。
“小姐,這件如何?”春芝拿出一件水粉色的錦緞長裙詢問。
“好,就它。”寧玉婉看了眼,很是滿意。
大廳內,固國公賀翁正坐在主位上品茶,神色淡然,眉頭卻微微皺起。
雲陽和賀芳婷坐在左右兩旁沉默不語,底下還坐着寧安等一衆人。
“玉婉來遲,失禮了。”寧玉婉走到大廳,微微欠身,天氣微涼,她外披白色薄煙紗在身,使得原本白皙的肌膚更顯蒼白,瘦弱的身子看上去有些病狀。
“婉兒,你來了就先在一旁坐着,老夫自然會爲你討回公道。”賀翁說道,直視衆人。
寧玉婉有些不明白,悄悄走到好友身邊,只聽賀芳婷低聲解釋:“爺爺這是爲你尋真相。”
“寧皓是我多年的好友,我決不允許他的女兒在我地盤上出事,所以這件事情我會徹查到底!”賀翁拍了下桌子,厲聲說道,雖是已年入四十,卻身子硬朗,說話總是鏗鏘有力,一副不服老的態度。
寧皓是寧玉婉的父親,寧家的長子,也是當今大雲朝赫赫有名的宰相,能文善武,深受皇上喜愛。
去年因爲朝廷查出軍營有貪污受賄一事,卻一直查不出具體賬目,想着長期以往必定影響不小,皇上便派自己最信任的人去了軍中調查,明面上僞裝軍師一職。
此話一出,寧玉婉看見坐在角落裡的寧玉柔明顯身子一顫,臉色也蒼白如紙,很不好看。
寧玉婉也想給堂妹一個教訓,但如果賀翁知道實情恐怕不會輕易饒過寧玉柔的。
“賀伯伯,我也無大礙,這事就算了吧,都已經過去了,不必再追究。”寧玉婉上前說道,面色平靜,語調也平靜。
“當時可是你意外落水的?”賀翁挑眉沉聲問道,並不打算讓此事翻篇。
雲陽也贊同,近日來寧玉婉頻繁出事,如果不查清楚幕後兇手他也不放心。
“賀國公,此事雲陽也贊成查清楚。”
雲陽站起身道,下意識看了眼寧玉婉,朝她溫和地笑了笑,示意她放心不用怕,他們一定會幫她查清楚真相。
“那天的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人證物證難尋,不如算了吧。”寧玉婉衝雲陽搖搖頭。
“其實我有些看法,不知道當不當說。”這時候,寧玉婉身邊的一個侍女站了出來。
這位侍女是近日雲陽安排在寧玉婉身邊的,名爲荷香,約莫十四歲的模樣,已然出落地清豔脫俗,爽心悅目,聲音也悠揚動聽,像林子間的黃鶯般。
“直說無妨。”雲陽示意荷香交代。
“我昨個兒聽春芝妹妹說,那天是三小姐拉着二小姐去放風箏的,兩人去了湖邊,接着二小姐落水了。我覺得此事與三小姐難逃牽連。”
荷香知道寧玉婉姐妹情深不願供出寧玉柔,所以只能她出面做壞人了。
當初雲陽把她安排到寧玉婉身邊,就是爲了保護她,所以荷香必須幫雲陽除掉寧玉婉身邊的禍患。
春芝聽到有人提及自己,也跟着點點頭,表示荷香所言不假。
荷香話音剛落,寧玉柔就猛地一個激靈,嚇得差點從座位上摔下來,臉色僵硬,只知道呆呆地望着寧安,像是在求安慰與庇護。
蠢貨,寧安心中暗罵,這女人的目光太過直白,這不是在衆人面前宣告此事也與他有關嗎?
“賀伯伯,柔兒與玉婉姐妹情深,我想此事必定是個意外了,柔兒怎麼可能對自己堂姐下手呢。”
寧安起身,站到大廳中間彎腰說道,偷偷瞥了眼寧玉柔,那個蠢貨此時已經嚇得都快哭了,五官都要扭曲成一團。
“可是當時除了柔兒和婉婉外,無其他在場人員吧?難不成是婉婉自己跳進去的?”賀芳婷冷哼道,總覺得寧安虛情假意十分做作。
“寧三小姐,老夫還望你給個交代,詳細說明當時的情景,不然真要派人查清楚,恐怕事情只會更加嚴厲處理。”
賀翁小啜了口茶,放下茶杯時嚴肅的眸光讓人不寒而慄,像兩把刀所泛出的寒光般直射人心。
“我,我……”寧玉柔結結巴巴地,看着寧安希望他能夠爲自己多求情,只可惜寧安直接回到自己原本位置坐下,不再管她了。
難道此時與寧安有關?寧玉婉看出了倪端。
接下來的心聲,直接驗證了她的猜想。
[這個蠢貨不會打算直接把我供出來吧?]
果真有幫兇……寧玉婉心想,噗嗤一笑,心底如冬日裡狂風略過般冰涼。
虧她平時那麼疼愛柔兒,認爲她和自己一樣單純,毫無城府,現在卻和他人勾結一起想置她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