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辛只覺得草繩!間股大力傳涕過來,旋即身體讓被柳亦穩穩的揮蕩了起來。
胖海豹、大小毛最近天天都在看着柳亦練習。不過這次是把石頭換成了真人,驚險之處遠勝聯繫時百倍,雖然一個個的心裡都早有準備。可眼看着樑老三轉着圈飛上去,還是忍不住都低低的驚呼了一聲。
樑辛全身都放鬆下來,自己不使用一絲力氣,只是隨着繩子上傳來的力量,在半空裡迅速的盤旋着,眼中的景象飛快地轉換不休,樑辛卻絲毫不爲所動,只是牢牢守住心中那一點空明。
柳亦雙腳用力,把自己像根釘子似的釘存原地,天地盅力流轉不休。他的臉上早都沒了平時的戲譴,換而凝重與陰沉,高擎草繩的獨臂上肌肉賁張!
呼呼的風聲已經響成了一團,漸漸化作風雷滾蕩,震得在一旁旁觀的同伴心旌動搖,繩子越放越長,樑辛盤旋的速度越來越快,柳亦的眼神也隨之明亮、犀利,,
終於,放出的長繩已至五百餘丈,柳亦獨手一緊,不再釋放繩子,目光牢牢盯住了前方五十里外的孤峰。
又蕩着樑辛盤旋幾周之後,柳亦深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吐氣開聲陡然暴喝道:“去!”話音落處。獨手一鬆!
在不斷盤旋中積攢下的巨大力量,猛然爆發開來!樑辛只覺得,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正穩穩地抵在自己的腰背之間,推着、託着自己,快若流星,向着前島中倖存的那道孤峰飛撲而去。
柳亦放開了繩子,閃身退到同伴身邊,低聲交代了句:“方向錯不了。沒有意外的話,樑辛上山沒問題!說完,便閉上嘴巴,雙眼微微眯起,目送樑辛遠有
樑辛也在眯眼睛。
從他飛出的那一玄之後,所有的事情便只能靠自己了。身體依舊放鬆,可全副精神都在瞬間被喚醒了過來,融入了身體上每一隻毛孔。每一根鬚發之間,仔細感知着周遭的變化。四十里、二十里、十里,”孤峰越來越近。
身後推動自己飛翔的巨力仍在。正如柳亦所言,如果沒有意外。上山不會有什麼問題,在距離孤峰只剩三五里的時候,樑辛心念微動,手訣一戈,天空中陡然捲起七道淋漓血色,七盅紅鱗應着他的召喚呼嘯現身,翻飛流轉中把主人護在中央。一起向着孤峰撲去。
早在剛剛決定遠渡的時候,樑辛和柳亦就商量過,如果孤峰上真有強敵司伏,那對方出手的最好時機,無疑是他導形畢現,但人未落地之時。
最後三裡了!樑辛已經能夠準確判斷出自己的落足之處,心念催動裡,七盅紅鱗同聲厲嘯,霍然擴大了陣法範圍,擺出的不再是單純的護主之勢,而是戾若鷹隼,籠罩半空,把樑辛落腳處的方圓十餘里之內。盡數納入了擊殺之地!
而樑辛也徒然將自己的身法施展開來,如鬼魅般在半空遊戈輾轉,,只不過,他這些小心、謹慎、準備。全都變成了“俏媚眼拋給瞎子看”孤峰上自始至終都是一片安寧,根本沒有敵人現身,更不曾有高手偷襲。
三裡距離彈指便過,樑辛身子晃了幾晃,卸掉身後的力量,人已經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孤峰的半山腰上!
不管怎麼說,遠飛五十里穿越惡炎怒海,落腳時沒有敵人來襲擊。都是件大好事,落地之後,樑辛舉目四望,目光所及之處只有鬱鬱蔥蔥的叢林,不像有什麼危險,只不過安靜得有些詭異。
樑辛不敢大意,俯低身形又在附近撥索了一陣,別說沒有敵人,就連蟲牙鳥獸都沒見到一隻!樑辛這才略略放鬆了些,吐出了一口悶氣。先按照約定發出一聲長嘯。向着對岸的同伴們報了個平安,跟着解下了身上的長繩,左右墊摸着,找了棵足夠七八人合抱的粗壯巨木,喜滋滋的走了過去,準備把繩子綁在大樹上,連通索橋。
在綁繩子之前,樑辛擡手按了按那棵大樹,來試試巨木是否足夠結實。其實這也不過就是個下意識的動作,要知道,這棵樹比着一般的小房子還要更粗大,又怎麼可能不結實。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手剛剛推到大樹,根本就沒動用什麼真元、星魂,一推之力從其量也不過幾十斤的分量,那棵看上去都快成精了的大樹,竟然猛的發出一陣嘎啦啦的哀鳴,被他一掌給推翻了!
樑辛嚇了一跳,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第一反應就是:功力又精進了?一邊想着,一邊低頭看自己的手掌,真元沒錯,身體沒錯,星魂也沒錯。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這棵大樹。真的就那麼不結實,連幾十斤的分量都不足以承擔!
等他去檢查那棵大樹的時候,更大大的吃了一驚,這棵樹雖然枝葉繁茂幹椏粗壯,可它卻沒有樹根!
反觀大樹矗立的地方,泥土平整而堅硬。根本沒有什麼樹坑根洞,看上去就好像有人閒的無聊,把這棵大樹從別的地方鋸斷,然後又平擺浮擱到這裡。
樹雖大,卻是被擺放在地面上的
樑辛暫時沒多琢磨什麼,手牽着繩頭,快步在山野密林間穿梭。時不時伸出手掌,去推一推身邊的樹木。被他選中的樹木,無一例外,都連幾十斤的重量都不足承擔,在一推之下便嘩啦啦的一頭栽倒在地。
不僅樹木,這孤峰上的花、草、藤蔓。無論茁壯還是新幼,全都是無根之木,偏偏又長得如此繁茂。
滿山植被,雖然鬱鬱蔥蔥,可它們卻不是靠着自然而活,難怪此處連一隻蟲子都見不到。恍惚裡,粱辛有了個感覺,周遭的一切”更像是一幅畫,而他甘冒奇險,凌空飛度五十里,就是一頭鑽進了一副不應存於人間的畫卷之中!
這時候,柳亦灌注盅力的呼喝聲。從後到方向傳來,憑着六步宗師的修爲,這樣的距離以喊喝傳訊道沒什麼問題:“老三,怎樣?連好索橋。我也過去!”
情形詭異,但卻沒發現什麼危險。樑辛猶豫了下,暫時不再追究滿山怪木,開始尋找合適的凸起山石,用以捆縛繩索,可他一找之下才發現,這裡的石頭,雖有有根而堅固。卻沒有一塊能夠用來固定繩索!
太小的不結實;太大的則乾脆是凸出的怪丘,繩子繞不了那麼長;有些大小合宜的,可石頭本身又不合適:
有的石頭太光滑圓潤,比着在端流裡被沖刷了一萬年的鵝卵石還要更滑膩,繩子往上一套,稍用力系緊就會脫扣。
有的石頭卻太嚎詢,邊緣處的鋒銳吹毛短髮,蒿草繩勝在韌性十足,拉扯不斷,但扛不出快刀子的割劃。
尤其讓樑辛吃驚的是,這孤峰上的石頭每一塊就硬得匪夷所思,七盅紅鱗運足全力斬上去,也僅僅留下一道白痕,想用紅鱗來打磨石塊。幾乎不可能。
樑辛把眉頭皺得老高,暫時也顧不上回答柳亦,又把周圍仔細的撥索了一遍,既希望能夠找到適合的石頭,也是重新靜下心來,查探附近有沒有敵人的蹤跡。
不見石頭,也不見敵人,樑辛無奈且放心了,要連通索橋,還剩最後一個辦法:他要用自己來做橋基。
靠着自己的力道來拉住這一端,扯直繩子把把老大他們接引過來。至於大夥都過來之後,該怎麼回去,樑辛倒是不擔心,大不了他再跑一趟,弄過來幾頭骨瘤蜥來綁住繩子。怪蜥力大無窮,當個千八百斤的分量不算啥,,
柳亦在後島上等了半晌,正着急的時候,終於,那道始終軟塌塌的繩索,在吱吱的輕響中漸漸繃直,隨即樑辛的大喊聲傳了過來:“索橋拉好,你過來的時候小心腳下!”
走鋼索這種事情,對普通人而言難到了極點,可對一個修真宗師來說,一根繩索和一條洪寬大路也沒什麼區別,更何況柳亦本來就有一身隨風而飄的輕身功夫。
柳亦面露喜色,哈哈大笑着迴應:“這便來了,稍等片刻!”
樑辛生怕還不保險,把繩子亂七八糟的的在自己身上纏了十幾繞,雙腳站樁,雙手用力扯穩。片刻之後,只覺礙手中的繩索一顫,吃上了力氣,明白大哥已經開始“過橋。
不久之後,樑辛便看到了柳亦的身形,自長索間不停縱躍而來。
柳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背上不僅揹着胖海豹,左右腋下還分別夾着大小毛,兩咋。娃娃蠻都是天生異種,年紀小可分量卻不輕,哥倆加在一起足有三四百斤。
還有一顆光禿禿的小蛇腦袋,從柳亦的懷裡擡出來,張大嘴巴不停的呼呼大叫,一個勁催促着柳黑子跑快點,,
樑辛乍見之下還有些納悶。不明白大哥爲啥不嫌累贅,帶着兩個小小蠻子一起過來,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柳亦做事滴水不漏,他信不過大毛小毛,不敢把他們倆單獨留在後島上,生怕他們會趁着沒人看管時弄斷繩子,大夥就誰也甭回去了。
柳亦來得極快,起起落落縱躍如風,沒用太長的功夫,就已經完成了一半的路程,到了這時候,憑着樑辛的目力,已經能清清楚楚看到老大的表情了。
而柳亦也此時也看清了,老三竟然是用自己來做橋基,當即柳亦便是眉頭一皺,嘴巴略略動了動。不過卻沒說什麼。
樑辛看到老大的神情,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呵呵笑着大聲喊道:“放心好了,這附近我按了幾遍,雖然透出不少古怪,不過確實也沒有敵人”
不料,他的話還沒說完,柳亦腋下的大毛小毛,身體同時重重一抖。張開嘴巴尖聲大叫,語氣中滿滿都是惶急與恐懼。幾乎與此同時。一聲陰森且憤怒的猿啼,好像一把銳刺,從樑辛腳下的山石中狠狠發出,直刺蒼穹!
第一聲猿啼未落,第二聲猿啼又起,繼而第三聲、第四聲”轉眼之間,怪物的獵獵咆哮便響徹蒼穹,將先前的靜謐撕了個粉粉碎碎。
隨着猿啼,十幾頭碩壯高大的尾巴口,兌那麼毫赤徵抓的從地面蘭下竄了出來,青黑煮的厚重以朽陰獵仰風。鼓盪着攝人妖威,從四面八方撲向了粱辛。
猝然遇襲之下,樑辛心中的驚訝卻遠遠超過了憤怒,憑着他的感知。先前竟沒能發現這些蠻子早就埋伏在附近,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這裡的山石又何其堅硬,就連戾盅紅鱗都沒法傷其分毫,可尾巴蠻來的又快又狠,事先甚至連一絲泥土鬆動的跡象都沒有。
再看尾巴蠻鑽出的地方,泥土平整,不見坑洞,難不成尾巴蠻都是石頭精怪,精通土行遁術?
繩索上還託着老大的性命,樑辛無法展開身法禦敵,可他還有七片安盅紅鱗!
驚怒之際,心念卻不曾有絲毫的停歇,七道血光翻飛如電,守住北斗星位,圍着樑辛層層打轉,一顫中便潑灑出一片漣漪,勾連下巨力噴薄。
還在半途的柳亦見樑辛突然遇襲。當即怒喝了一聲,拼出全部的力氣縱身飛奔!他的心思何其敏銳。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想通了蠻人的意圖:孤峰上的尾巴垂,貪心得很啊!
它們不光是要殺掉樑辛,而是打算殺了所有入侵者,還要搶奪這條連通後島的長索橋,這纔始終隱忍着,在樑辛飛臨孤峰時不現身,一直等到現在,樑辛無法稍動,而柳亦也路程過半,退不如衝的時候,才爆起發難……
七盅紅鱗轉眼和強敵糾纏在一起,這羣尾巴蠻的人數雖然不多,可實力卻着實不差,不過十餘人中,足足有三四個都勉強夠到了六步中階的戰力,而剩下的也大都有六步修爲。尾巴蠻的體型雖然龐大,可撲擊之間卻迅猛如電,在半空中隨即轉折辯向,而它們渾身上下,從腦袋到尾巴甚至全身長毛,無一不是攻敵的所在,靈活處比起苦乃山的天猿也不遑多讓,甚至還要更兇猛狠辣一些!
不止縱躍撲擊。還有妖法!
尾巴蠻舉手投足,身邊的空氣中就會顯出一道道混黑妖氣,流轉凝結轉眼化作一柄柄鋒銳的妖刀,護在主人身旁,片刻不停地向着樑辛和紅鱗呼嘯斬殺。
蠻子的修爲越高,喚出的妖人也就越多,那幾頭達到六步中階修爲的蠻子,每個都是以一人之力,指揮着數百道森森妖刃,層層疊疊鋪天蓋地!
沒有試探,沒有緩衝,惡戰甫一開始便是性命相搏,樑辛的視線裡。盡是一團團黑色的旋風,圍住自己狂攻猛打,可他卻不敢亂動,只能靠星陣苦守,空有一身驚世駭俗的身法卻無法發揮。幸好紅鱗不是凡物,星陣更是絕技,在蠻子的圍攻下,仍舊能堅持得住一時!
孤峰上,片刻前還靜寂安寧的半山腰,突然亂作了一團,蠻子想要殺人奪索,紅鱗則護主禦敵,黑風與血光糾纏不休,尾巴蠻的怒吼更是驚天動地,樑辛咬着牙苦苦支撐。只盼着老大能夠快些過來,只要能騰出手腳施展身法。樑老三自忖還對付得了這羣尾巴蠻。
樑辛急,柳亦更急,縱躍的速度早就到了極限,再沒法子能快上半步。夾着兩個娃娃蠻的雙臂,不由得鬆了一鬆。
論起殺伐決絕,柳亦遠遠超過樑辛。
爲了兄弟親人,柳亦放得下舍的掉自己這二百多斤的性命。
可性命攸關之際,讓他選是自己獨活,還是帶着兩個娃娃蠻一起死,他想都不想就會扔掉大小毛。
大毛小毛已經不再惶急驚叫小全都揚起小腦袋,全副的精神都放在不遠處的惡鬥中,根本就不曾發覺柳亦的雙臂漸鬆,更不知道自己已經命懸一線。
這時候,蠻子們的攻勢陡然掀起了一個!
一聲猿啼不知從何處響起,尾巴蠻中的一個首領,率領着幾頭戰力稍遜的同伴,嗬嗬怪叫着,爆起自己全部的力量猛撲上來,就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一起硬生生的撞上了一片正流轉而過的紅鱗上!
骨斷筋折,血肉翻飛,幾個蠻子都變成了一團爛肉,可那片紅鱗,在敵人不要命的撞擊下,流轉之勢也微微一滯,北斗星陣也就此微微一頓。
星陣未散,只不過是略略慢了一瞬,讓它們身後的“紫薇。露出了一絲破綻。
其他的那些蠻子趁着這個機會,拼命催動妖刃,一起衝向樑辛!
北斗與紫薇是一個整體。當北斗被敵人拖緩了一瞬,樑辛要想繼續守住陣法,便只能移動身形,就着此刻的北斗陣個,來變換自己的紫薇陣位,藉以重列大陣。
樑辛也確實是這樣做的。他早就把星陣煉成了習慣、煉成了本能,瞬間之中壓根都沒去想身上還縛着一條長索,身形一晃便換了個星位,又回到北斗的庇護下,尾巴蠻的一擊也隨之落空。
可下一個瞬間裡,樑辛便反應了過來,隨即大驚失色,自己身後的長索足足有五十里長,他這邊的輕輕一步引起的輕顫,到了柳亦腳下便是天崩地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