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的眼睛,緩緩地說:“宋凱承,你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你挺不是東西啊。”
“桐桐,我是真心的,真的,這麼多日子過來,我都想明白了,我不能沒有你,過去都是我鬼迷心竅,只想要個孩子,這下我們孩子也有了,從此以後就沒有任何障礙了,求求你,給我一點時間。”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一絲急切,最初看到他的那份淡漠和超脫已經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現在的這幅樣子,忽然讓我無比想要乾嘔。
人生啊,可真是百轉千回,荒唐可笑。我只顧看着宋凱承這副人面獸心的樣子感慨,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我手裡的手機開始閃動起來,在我關閉了音效和震動之後,它只是那樣孤獨而沉默地在我手裡閃動着。
宋凱承不由分說地上來張開手臂緊緊地把我圈進懷裡,任我怎麼踢打,都不放手,一邊用力抱着,還一邊說:“陳桐,我這次已經下定決心了,如果你不答應我,那我就不放手,我不能沒有你,我要那個孩子,我也要你。”
“宋凱承,你王八蛋!你再不鬆手我就要喊了!”我拼盡全身的力氣掙扎着,可是我想,此刻在某些角度看來,我們卻完全像是鬧彆扭的小情侶一樣。
我好不容易從他的懷抱裡掙脫開來,卻看到走廊一頭,會場的大門口站着的,林江的身影。
他靜靜地看着我們站着的這個方向,幾秒鐘之後,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在他轉身的前一秒,我彷彿看到了他悲傷的臉,在會場暖黃色的燈光下,他英俊挺括的五官看起來漠然而帶着一絲失望,看起來像是沒有辦法般充滿了放棄者的神情,然後轉身,留給我一雙像是被大雨淋溼了的眼神和一個黑色的落寞的背影。
等到我追出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他的車子從酒店門前開走了,駛進了一片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上午,我做了一個夢。
我之所以即使在夢中,也能非常清醒地認識到那不過是一個夢罷了,
是因爲身邊發生的那些事情,實在是太怪力亂神,違反現實了。
如果它們真的發生在生活中的話,那麼我就應該讓顧澤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哦不,應該把我跟何翹翹一起送進去,自從我看到她重新和許霆在一起,我就一直覺得,她的大腦一定不太正常。
在第一個場景裡,李瀟瀟親暱地挽着我的手叫我“姐姐”,然後拉着我去看嬰兒牀裡的孩子,她興奮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宋凱承,說:“從今以後我們一家四口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媽打電話來告訴我,她要和宋凱承的媽媽一起過來,來看他們的大孫子,還給我們買了一大堆東西,包括拖我的遠方大表姐從澳洲買回來的奶粉以及美國的嬰兒牀。
在第二個場景中,我接到了何翹翹的喜帖,封面上印着她和許霆的婚紗照,她身上穿着一個喜氣洋洋的紅色的肚兜把臉貼在許霆的臉上,看起來就像是小的時候過年牆上貼的年畫娃娃一樣,大紅色的腮紅讓她看起來特別喜慶,看得令人不禁毛骨悚然,雞皮疙瘩瞬間掉了滿地都是。
到了第三個場景的時候,我已經有點承受無能了,掙扎着想要醒來,可是無奈,卻像是深陷那個夢境一般,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真實。
我睜開眼睛,以爲自己醒了過來,卻看到林江溫柔而無聲地坐在我的牀頭,窗外透進來的清澈陽光映照着他好看的棱角分明的臉,看起來就像是電視劇裡打着柔光的男主角一樣。
我剛剛衝他笑了笑,想要跟他講述那些離奇的夢境的時候,就看到顧澤走了過來,低頭在他的額頭上印下輕輕的一吻,然後顧澤拉起他的手,揚着下巴告訴我,他跟林江在一起了。
然後我猛地睜開眼睛,從牀上坐起來。
老話說得好,夢境都是反的,所以理所當然,我的身邊沒有何翹翹,沒有顧澤,更沒有林江。
我看了看周圍空蕩蕩的有些陌生的環境,一陣因爲宿醉引起的頭痛讓我不禁皺緊
眉頭。
過了一會兒,稍微鎮定了一下,我纔想起來,昨天林江離開之後,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年會現場,索性把一切都拋之腦後,跟一羣手下的同事喝得不省人事,後來大概是被送到了酒店的房間。
儘管房間裡噴着空氣清新劑,但是我依舊能夠聞得到自己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喝醉之後留下的酒氣和嘔吐氣息。
我重新躺回到牀上,宿醉讓我的腦袋像是被天馬流星錘輪番錘了一遍,我甚至覺得我的腦袋下一秒就會爆裂,然後腦漿四溢。
這麼想着,我又忍不住坐起來一陣乾嘔。
然後我看到廁所的門開了,一個男人穿着一件純白色的t恤走了出來,我看着他的臉,懷疑自己還處在夢境之中。
他走到牀邊,在我身邊坐了下來,身上的白T恤看起來柔軟而舒適,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甚至還不忘用力在臉頰上拍了拍,但是面前的身影依舊沒有消失,他就這樣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就像是我們大四那年第一次出去開房一樣。
他把手裡的被子遞到我面前,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說:“桐桐,先喝點水,還難受麼?”他的瞳孔看起來烏黑而幽深,就像是一潭無邊的黑色湖泊。
我瞬間清醒了過來,打翻了他遞到我面前的玻璃杯,裡面的水灑在地毯上,然後在我腳下滾了幾下,有些落寞地躺在原地。
我看着他的柔和的面部表情,還是有些發懵,忍不住想要給自己那話兒掌來清醒一下,我看着他,說:“宋凱承,你他媽怎麼會在這裡?”
他一臉莫名其妙又有些委屈的表情,說:“陳桐,你該不會就這樣翻臉不認人了吧?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你難道都忘了嗎?別再裝了,你其實根本就忘不了我。”
當時的我真忍不住給自己一個耳光,好讓自己回憶起昨晚的事情,然後再給面前這個不要臉的男人一耳光。
可是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一陣門鈴聲,大概是昨天喝多了同樣住在這裡的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