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朝我走過來,低頭看着我,輕聲問道:“怎麼了?”
“哦,沒事,就是看到何翹翹和她大學時候的男朋友,有些感慨。”我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擡頭看着林江說。
他順着我的視線,彷彿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哦,那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啊?”語氣聽起來意味深長,又有些恍然。
我看着他,問:“嗯,有什麼不對嗎?你認識他?”我只是忽然覺得心頭一緊。
他收回視線,微笑着看着我,說:“沒什麼,只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我們走吧?你不是有一件喜歡的衣服想要試嗎?”
我垂下眼簾,輕聲嘆了口氣,說:“不了,今天有點累了,我們回去吧。”
時間很快就到了公司年會的這一天,我穿着禮服剛剛走進會場,就看到宋凱承已經早早到了,他筆直地坐在嘉賓席那一塊,面色鎮定而冷漠,一如他往常時候的樣子。
就在我站在原地陷入了毫無頭緒的沉默中的時候,一隻大手輕輕地覆上了我的腰肢。
我忽然驚了一下,身體猛地一僵,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我轉過頭,看到站在身旁的林江,他顯然也因爲我這種異常的反應而顯得有些無措,看着我的微笑中帶着一絲侷促,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裡思考,打斷你了。”
我看到他順着我的視線,看到了坐在視線盡頭的宋凱承,瞬間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自然,但是依舊什麼都沒說。
“我的座位,在那裡吧?”他指着宋凱承坐的地方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
我擡起頭,看着他下巴的線條緊繃着,突然有一絲愧疚,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伸手扶在他的胳膊上,柔聲說:“你先過去坐,我還有一些細節要再跟負責人覈對一下。”
他低頭微笑着看着我,說:“好。”
年會正式開始之後,芬姐站在臺上代表公司致辭。這個時候,我背面
朝上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我把手機翻開來,看到一串號碼發來的短消息,“我在走廊裡等你。”
那串號碼雖然我早就已經從通訊錄裡刪除了,可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有的時候,人的記憶力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得牢固,着實讓人無奈。
我小心翼翼地朝着嘉賓席的方向看過去,他的身影果然不見了,林江專心地看着臺上,還不時附和着鼓掌。
事實上,我本來應該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按下刪除鍵然後繼續坐在原地的。可是有的時候科學是無法解釋人的心理活動的,所以有的時候,就連我自己都不能夠明白我自己的一些想法驅動下的行爲。
我明明對那個男人恨之入骨,我也曾經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再那個男人扯上一丁點的聯繫,可是此刻的我,大概可以很好地解釋“豬油蒙了心”。
我在心裡暗自想:“反正這是在公共場合,他又不能拿我怎麼樣,我就去看看他到底能耍出什麼花樣。”然後起身提着禮服裙,快速地朝着會場外的走廊走去。
剛剛走出去,我就看到穿着正式禮服的宋凱承站在走廊的一邊,雙手插在兜裡看着窗外,側臉看起來那麼熟悉,卻又有些讓人咬牙切齒。
我深吸了一口氣,朝着他走過去,壓低聲音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他不緊不慢地轉過頭來看着我,視線在我的身上打量了十幾秒,輕聲說:“桐桐,你剪了短髮?”
“你瞎嗎?”我昂着下巴,冷冷地說道,“如果你是來找我敘舊的,那你可以滾了,雖然你是我們公司邀請來的嘉賓,可是我本人,一點都不歡迎你。”
我說話的時候,始終緊緊地攥着自己身側的裙子,不停告訴自己要保持清醒,不能情緒失控。
“陳桐,你非要這麼咄咄逼人嗎?就算是我們分開了,可我們難道就不能做朋友嗎?更何況我們還是生意上的夥伴。”他朝我走近
了一步,一瞬間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安全距離。
“朋友?”我擡頭直直地對上他的視線,冷笑了一聲,覺得真是莫大的嘲諷,“請問世界上有那種時時刻刻夥同你身邊的人一起算計你,讓你人財兩空的朋友嗎?這種人,墳頭的草應該早就兩米多高了吧?”
他垂下眼簾,輕聲嘆了口氣,說:“陳桐,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架的。我知道我欠你的,我今後一定會補償你的,等到我做了我們公司的大區經理,我一定把房子和車子的錢還給你。”
“算了吧,好歹認識一場,那些錢就當是我給你跟李瀟瀟婚禮和葬禮隨的份子錢,畢竟我不像是你們兩個一樣狼心狗肺。”我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淡淡地說道。
“陳桐,我沒有跟她結婚,我當時真的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我太想要孩子了,可是自始至終,我都只愛着你一個人啊,當初那麼對你,也是因爲李瀟瀟一直用孩子威脅我。你知道嗎,現在的李瀟瀟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了,就像是一個鄉野村婦,特別暴躁,動輒就大發脾氣摔東西,我都只能忍着她,桐桐,你知道我多想你嗎?”他說着,就要上前來拉我的手。
我身子一側,躲開了,低聲說:“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我竟然聽到自己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顫抖。
他大概是見我的氣勢弱了下來,於是又上前一步,站在我的面前低頭看着我,說:“桐桐,我想好了,等到她把孩子生下來,我就給她一筆錢讓她走,然後把孩子留下來,我們就復婚,好不好?”
我的大腦就像是被一道驚雷劈過一般,瞬間變得空白一片,我無比震驚地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看到他眼裡滿滿的熱切和企盼,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爲我忽然發現,我太不瞭解此刻站在我眼前的這個男人了,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冷漠無情一萬倍,同時我還有些慶幸,幸好,我們已經離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