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這麼一出,嚴禮強他們在路上沿途都小心了許多。
這倒也不是怕,只是隊伍之中有容貴妃等女眷,嚴禮強不想節外生枝而已,隊伍在路上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就是在一個時辰後,嚴禮強看到前面數裡的官道上有一道關卡,看到那道關卡,嚴禮強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那到關卡不是什麼雄關,而更像是一個設置在兩座小山包中間的釐哨,大漢帝國各州各郡,這樣的釐哨多如牛毛,在平時,這些釐哨的作用就是檢查過往的商隊和行商,收取關釐,偶爾,這些釐哨也有緝拿盜匪的作用,在一些特殊的時候,這些釐哨就成了地方官府控制交通要道的關卡,會派出大量軍士駐守在這些釐哨附近,做出應變的姿態。
前面的那個關卡現在就是最後一種情況,遠遠的,嚴禮強就看到那關卡外面有着一層層的拒馬,就在那個關卡兩邊的山坡上和路邊,還修葺了柵欄,箭樓,大量的軍士,起碼兩千多的士兵,足足一個營,就聚集在那個關卡的兩邊,的山坡上,正坐在地上休息着。
當然,讓嚴禮強皺眉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他已經看到剛纔騎馬離開的那個年輕校尉正躺在在關卡後面的一個箭樓的搖椅上搖晃着,那搖椅就正對着官道的方向,那個年輕校尉大大咧咧的,一邊吃着水果,一邊看着這邊,就在嚴禮強打量着那個關卡的時候,那個年輕校尉也已經看到了嚴禮強他們的隊伍,然後一下子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和身邊的一個軍官指了指嚴禮強這邊,說了幾句話,隨後那個軍官也朝着嚴禮強這邊看了看,然後就迅速的下了箭樓,幾秒鐘的功夫,原本還有些懶懶散散聚集在關卡兩邊山坡上的軍士,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開始整隊,拿出了嚴陣以待的架勢。
以嚴禮強超絕的視力,就算隔着這麼遠,他都可以看清那個年輕校尉的面容和臉上細微的表情動作,而那個年輕的校尉,在這個距離上,也就只能看清嚴禮強他們的隊伍而已。
看着那個校尉和身邊軍官的口型,嚴禮強自然而然就在腦海之中拼湊出了他們對話的內容。
“啊,他們來了,趕快叫下面的人準備!”,這是那個年輕的校尉說的,說這話的時候,那個人一臉的興奮,雙眼都在冒光,似乎就等着嚴禮強他們撞上來。
“公子放心,這次他們絕對逃不出公子的手掌心,現在京畿之地那麼亂,聽說連朝廷都完了,什麼御前馬步司,唬誰呢,是真是假誰知道,現在在鹿泉郡,就是公子說了算,當然要好好檢查檢查,嘿嘿嘿……”這是那個軍官的回答,那個軍官說話的時候一臉諂媚的笑容,簡直不像是一個軍官,而是一個家奴。
“別磨蹭,快去……”
“是……”
再看那個關口的後面的一個箭樓上,還飄着一面旗幟,那旗幟上,有一個大大的“周”字。
嚴禮強輕輕一拉繮繩,彩雲水月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來,而隨着彩雲追月的速度一慢,整個隊伍的速度都慢了下來,嚴禮強轉頭,叫了在隊伍中間的劉犀同一聲,劉犀同立刻就衝到了嚴禮強面前,“大人,什麼事?”
“你知道這鹿泉郡郡守姓什麼嗎?”
劉犀同皺着眉頭,想了想,抓了抓腦袋,“這鹿泉郡的郡守姓周,好像叫周守仁還是周守義,這個屬下有點記不住了!”
“難得難得,你還能記得住離京畿這麼遠地方的一個郡守的名字!”嚴禮強讚許的說道。
劉犀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人誇獎了,只是當初劉公公過大壽的時候,屬下幫劉公公清點過賓客禮單,在上面隱約看到過這個名字,所以有些印象!”
“讓大家做好準備!”嚴禮強的聲音也嚴肅了起來,“之前我們遇到的那個年輕校尉,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應該就是這鹿泉郡的公子,他就在前面的那個關卡處,應該在等着我們……”
劉犀同自然也看到了前面數裡外的那個關卡,只是以劉犀同的眼力,他也只是看到前面的路上有個關卡,好像有些人,至於更多的細節,他就看不清了。
對嚴禮強的話,劉犀同不敢懷疑,雖然他也不知道嚴禮強怎麼就知道之前他們遇到的那個年輕校尉就在前面的那個關卡里,而且是鹿泉郡郡守的公子,但是這些日子,他卻早已經養成了對嚴禮強的絕對信任,聽到嚴禮強的吩咐,劉犀同立刻調轉馬頭,把嚴禮強的話傳了下去,整個隊伍的神經一下子就繃緊了。
嚴禮強也調轉馬頭,來到了隊伍之中容貴妃幾個人乘坐的四輪馬車旁邊,親自提醒了一遍,“娘娘,過一會兒你們在馬車裡,把車簾和裡面氣口背後的鐵板也放下來,這樣箭矢就射不進來了,儘量不要靠近氣口,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下馬車!”
“啊,嚴大人,前面有麻煩麼?”容貴妃驚訝的看着嚴禮強。
“不好說!”嚴禮強搖了搖頭,“我儘量不動手,但如果沒有辦法的話,也就只有來硬的了!”,說完,嚴禮強又看着坐在車伕旁邊的柳長老,“柳長老,這輛車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柳長老眯着眼睛看了前面的關卡一眼,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嚴大人,請多加小心……”容貴妃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着嚴禮強,還多叮囑了一句。
“娘娘放心!”
提醒完容貴妃這邊,嚴禮強又提醒了端妃她們坐着的馬車一遍。
睿妃的一雙漂亮的杏目從那窄窄的窗口露了出來,用一種有些特別的目光看着嚴禮強,隨後點了點頭。
等隊伍一切準備妥當,嚴禮強騎着彩雲追月重新來到隊伍的最前面,看着前面忙碌起來的那個關卡,摸了摸馬鞍上的隕鐵長槍,眼神慢慢變得冷厲起來……
帝京城之變,多少朝廷大員死在嚴禮強面前嚴禮強都沒有眨一下眼睛,更別說一個小小的郡守和這鹿泉郡中的一個作威作福的郡守公子了。
幾分鐘後,車隊慢慢的來到了那個關卡前,一堆拒馬就攔在了車隊的前面,拒馬的背後和兩邊的山坡上,則是一隊隊虎視眈眈的軍士,那個郡守公子,就在那一堆軍士的簇擁下,站在關卡前面,昂着頭打量着騎在犀龍馬上的嚴禮強和嚴禮強旁邊的劉犀同,臉上的表情,帶着一絲冷笑和得意。
“來人下馬,接受檢查!”
郡守公子沒有說話,反而是他身邊的那個狗腿軍官對着嚴禮強他們大吼了一聲,舉起一隻手,讓嚴禮強他們停下來。
嚴禮強也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着那個郡守公子,旁邊的劉犀同拿出了身份令牌,亮了出來,沉聲說道,“我們乃是御前馬步司的人馬,奉命出京,執行要務,任何關卡不得阻攔,還請把路上的拒馬撤開,讓我們過去……”
“御前馬步司的人馬要過境鹿泉郡,我們可沒有接到通知!”那個軍官只是隨便瞟了劉犀同手上的身份腰牌一眼,就轉過目光,搖了搖頭,臉上帶着一絲嘲弄的神色,“想要過這個關卡,所有人必須下馬接受檢查!”
“笑話!”劉犀同怒氣勃發,“御前馬步司乃陛下親軍,我們執行要務,走遍大漢帝國,何須向誰通報,趕緊讓開,耽擱了我們的行程,小心砍了你的腦袋!”
看到劉犀同發怒,理直氣壯,那個狗腿軍官心中也虛了一下,但他看了看自己身邊和關卡兩邊的軍士,特別是周公子的眼色,他的膽氣一下子又壯了起來,一挺胸,大聲的說道,“現在京畿之地一片混亂,白蓮教的亂匪到處作亂,誰知道你們這個御前馬步司的身份是真是假的,我們在這裡就是奉命檢查來往鹿泉郡的可疑人員和白蓮教的亂匪,誰都不能例外,我們現在懷疑你們的車輛之中有違禁之物,你們的身份也有些可疑,你們所有人馬必須離開車馬,接受我們檢查!”
“你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麼?”劉犀同冷聲說道。
“哈哈哈,什麼後果,在這鹿泉郡,我們就是最大的後果!”那個狗腿軍官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他使了一個眼色,關口兩邊的軍士同時朝着嚴禮強他們的隊伍逼近了兩步,後山的長槍長毛,全部對準了嚴禮強他們的隊伍,旁邊箭樓上的軍士更是一下子張開了弓弩,對準了劉犀同和嚴禮強,那個狗腿軍官冷笑着,一臉張狂,“我數到三,你們若還不下馬,敢抗拒檢查,那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既然給臉不要臉,那你們這臉,也就別要了,……”
說完這些,那個狗腿軍官看到嚴禮強他們這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所有人都還騎在馬上,眼角不由抽動了兩下,一咬牙就數出了一個數字,“一……”
就在這時,嚴禮強突然開了口,他看着那個年輕的校尉,一臉平靜,“周公子,你就沒想過你這麼做會給你和令尊帶來什麼後果麼?”
那個周公子的臉色瞬間一變,似乎沒想到嚴禮強能叫出他的名字,心中咯噔了一下,但轉眼間,想到容貴妃她們的姿容,他心中就像火在燎着一樣,在腦子裡把各種念頭轉了一遍之後,周公子的臉色更加的獰惡起來,“既然知道我是誰,那還不乖乖下馬接受檢查,在這鹿泉郡中,我做的事情,就是天理,就是王法,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可不吃這一套,你們若是聽話,那一切都好說,要是敢反坎,哼哼……”,說完話,周公子看了身邊的狗腿軍官一眼,使了一個眼色,那個狗腿軍官一下又大叫了一聲,“二……”
“二……”字音剛落,騎在馬上的嚴禮強就突然動了,根本沒有人看清嚴禮強的動作,嚴禮強動如狂龍,只是在那關卡周圍軍士的一片譁然和一圈人影的飛跌之中,嚴禮強已經站在了那個周公子的旁邊,一隻手已經扣在了那個面無人色的周公子的脖子上……
看着面前的周公子,嚴禮強嘆了一口氣,目光之中盡是鄙夷,“色慾薰心之下,連御前馬步司的人馬你都敢動,那平時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做的,你這樣的人,居然還能混成虎威校尉,穿上軍服,看到你這樣的郡守公子,我才真正明白爲什麼白蓮教爲什麼能鼓動那麼多人造反,有你這樣的人在,老百姓要是不反,豈不是要永遠被你們欺壓奴役,永遠做牛做馬,活得毫無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