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走出之時,大正王后的目光仍隨着方天的身影移動着。直到方天都走遠了,大正王后還衝着方天離去的方向又是注目了好一會兒。
大正王后若有所思的沉思了好一會,這才又憐愛地看着方雪說道:“本宮聽說前些日子李家有人前來方府提親,後來又聽說李家竟爾悔親了,可有此事啊?”
方雪聽到這裡之後,眼裡也忍不住忽然一紅。方雪不由得低頭雙目微垂,強忍着就要落出的淚說道:“是有此事,不過雪兒也不想嫁到他李家去的。”
大正王后目中光芒一閃,竟就像是看出了方雪這一身的破綻來一樣。看了一會,大正王后不由得指着方雪笑着說道:“你這丫頭鬼就是心眼多,你也別怕,即然本宮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始末了,明天我就會着人去李家。這對祖孫的行事惡劣,讓人想起來就覺着甚是有些可惡的。明天我找人先幫你出出氣吧。”
說完後,大正王后才又是目光一峻的在看了幾眼方雪才又說道:“先把嘴裡的珠兒吐了,再洗把臉。對了還有你腿上的木板也取出來了吧,做這些怪樣子,多難受。都取了讓本宮再好好看看你是怎樣的一個姑娘。”
方雪才聽到大正王后說起,她要把這事接了下來,方雪心中也萬分歡喜的。大正王后一命她撤去僞裝,方雪也不由高興的急忙答應着,一邊就轉身收拾打扮起來。
畢竟女兒家沒有一個不愛美的,方雪領命之後,也是精心的打扮完畢後,這才重新前來向王后陪罪見禮。
等方雪重新裝扮後再次回到內院大堂中,大正王后再次細細打量起眼前的方雪,就驚覺這丫頭果然是個絕世的美人胚子。
看着方雪英姿颯爽,王后心想,這容貌,這資質,可惜已過十三歲,年齡大了些啊,否則倒可以收個小徒兒的。
這大正王后乃是玄月門門主月含煙之四徒鬱秀蘭。
玄月門的《幻天隱地萬法空訣》是門極其霸道的法訣,要修至元嬰,必得破世間萬法,方纔能修得王道。
月含煙元嬰後初成便於門中覓良材傳位。那時門中月行才能資質不在月賚之下,只是因爲月含煙見小徒鬱秀蘭對月賚大有好感,方傳位於月賚。
月家本是大河世家,偶得《幻天隱地萬法空訣》家中老祖即開始修練,忽得神喻月家將於紅月發家,成宗立派,千年後家將出明主,統一玄茗大陸,月家彼時將成紅月第一大家。月家遂舉家遷來紅月,依神喻而行,果然月家步步順利,如今即成大陸七派之一,而且紅月王國國勢如日沖天。
鬱秀蘭會是繼位王位的主要原因也與神喻有關,月門長老得神喻,“鬱秀蘭身有王氣,旺夫興家之兆”。故而才能在月家衆多天才子弟中脫穎而出,助月賚繼王位而續成大統。
月賚也算是不凡了,繼位十年而成元嬰;雖然當初與他平輩,且資質不在他之下的月行散功修《破魔訣》已已經達成元嬰,但如今境界功力卻已遠在月賚之下。
大正王后還在暗歎着方雪的不凡,這時想着她的遭遇,卻也更加憐惜起來。看着方雪大正王后微笑着說道:“嗯,不錯,可還有準備些詩嗎?再念一首就讓外面的無關人等都散了吧。”
方雪點頭應了聲是,就取出了另一帛念道:
“《山中》
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
山路元無雨,空翠溼人衣。”
待衆人一一記畢後,就見有大正王宮的太監從內院走出,站於門上臺階處高聲宣王后諭令:“王后有令,今日的詩會就此做罷,方府外的一衆人等就不得再圍觀了,都散去了吧。”
大正王后着人傳令,院外的人那裡還肯置疑。才見這些門內,門外聚着等詩的衆人們都不甘心的散了。然而他們卻個個都是一步三回頭的,生怕裡面又有詩念將出來,一個不小心就錯過了。
等外面的衆人已經散去了,方府四處圍觀的人羣也便慢慢一一回家各忙各的了,這時才見方府內外卻有衆人遺下了一地鞋襪碎木屑。
方府內外諸人紛紛散去,大正王后才又擡起頭看向自己的幾個女兒問道:“怎麼,今天你們的座師沒有前來授課嗎?你們是不是都沒有事做了?那裡有熱鬧你們就往那兒湊啊,你們的座師平日裡都是怎麼教你們的?”
大正王后板着臉,鳳目圓睜着環視着自己的衆女兒們,這些公主們也同時低頭認錯,那裡還有一個敢多話的?
在壓抑氣氛下,就見有一個小傢伙不知從那位公主的身後鑽將了出來。這位公主卻正是玉清公主。玉清公主見姐姐們不敢吭聲了,她卻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圈後,就跳着上前去如同未見母親不喜一般,一頭衝入到大正王后的懷裡。接着這小公主就在大正王后的腿上挪動着,很快就讓她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定了。
等坐得穩了之後,這個小傢伙這才擡頭來,笑嘻嘻地看了母親一眼,又帶着嬌憨地開口說道:“母后啊,孩兒聽說詩聖方天今日在家裡請人來評詩才來的。“詩聖”這個稱號可是父王親封的,孩兒沒有說錯吧?”
看母親臉上雖神色不動,卻不見多生氣的樣子,這個小丫頭接着大笑着說道:“父王還一直在不停地誇着,說方家的這個小方天學問很高,日後的成就當不在孟夫子之下呢,嘻嘻。”
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後,小公主也喘了口氣才接着說道:“孩兒就想着即然這個方天的學問不在座師之下,他的詩孩兒如何能不來聽聽?”
聽着小女兒的這番話,王后也不由得斂了些怒氣,才又無奈地伸手在這如粉雕玉琢般的可愛女兒的頭上輕輕一彈,然後她才苦笑不得的說“你這小傢伙,到也總是有理的。”
話還未說完,就聽小公主又接着說道:“嘻嘻,不曾想來這裡一看,喲,果然比我們家裡還要熱鬧得多,這裡好多人啊,好好玩啊。母后,還有,還有呢,方天這小子生的還算俊俏,我看就沒有一個哥哥能及得上他的。”
聽到小公主這原形畢露的話後,大正王后纔不由苦笑起來。看起來這個女兒也是個沒教好的,什麼話她都敢說啊,可這時見女兒真心歡喜,大正王后竟也不忍深責了。
又沉吟了一會兒,大正王后也想起來了,方家雖然也是豪門更是修真世家,但這裡卻畢竟是民間之地。在衆目睽睽之下,自己身爲一國之後,萬人之上怎能久留?更何況如今一衆公主們太監們的,也是不好在方家再多呆下去了。
想到這裡後,大正王后才擡頭笑着對方雪說道:“把你懷裡的布帛一併給本宮吧,本宮卻要細細的再找找看,裡面是不是還有更好的詩作。”
接過方雪遞來的布帛後,大正王后又細細地看了幾首詩詞,她的臉上就喜色更盛了幾分。
看了一會兒詩後,大正王后這才又擡頭看了一眼天色,捉摸了一下,就知道大概大朝會也將散朝了。
於是大正王后就含着笑站起身來,她卻也沒有將詩稿交還方雪的意思,只是點頭對旁邊太監示意了一下。
這太監即道:“大正王后擺駕回宮。”
轉身走到門口後,大正王后就轉身對方雪說道:“即然這個詩社已經就此成立了,我看也不好就這樣散了。本宮出來一趟也不容易,這樣罷,詩社就每月召開一次,下次也可以由本宮找個地方召開,本宮也可以約上幾個人。到時本宮自然會派人來接你的。”
大正王后的話方雪那裡還敢反駁,她忙點頭應是不迭的。
大正王后卻又轉身逐一打量起圍坐在周圍的這一堆官員太太們。大正王后也直覺得應該對這些女人們說上點啥,但她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說話容易,但即要不失體面,又要讓這些女人們覺得自己重視她們,這話說不好說了。大正王后又沒有參加過禮儀培訓怎能知道這些,就站在門口處有些猶豫了。
這個時代的女人們還沒有像儒教興起後的那樣有諸多約束。但現在也畢竟還是男人爲尊的時代,這些女人們也沒有什麼像樣的社交活動,更沒有什麼交際可言。最多也只是幾個要好的府裡女人們走動一下,聊一下,代表家族聯絡一下感情的。這會兒大家都看着大正王后站在門口欲去未去的,也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了。可是要讓她們隨着王后一起離去,她們一是捨不得,最重要的是,她們也不知道合不合適了。於是內堂中的氣氛也就有了一絲沉重的味道了。